冷靜下來的琴小雙終于開始想今日的事情對自己有哪些影響,于是出聲問道:“趙媽媽現(xiàn)在如何了?”
“奴婢之前派人跟了上去,替她生活上打點了一下,暫時還能過得去。”
碧桃上前給琴小雙續(xù)了茶水,輕聲回道。
“安全嗎?”
琴小雙又問。
碧桃回道:“給她安排的住所離咱們王府很遠,又偏僻,附近也沒有什么鄰舍,想來是安全的。”
琴小雙點了點頭后又吩咐道:“她收了我們不少的好處,也知道我們不少的事情,等到確定沒有不利于我們的證據(jù)存在以后,你知道該怎么做。”
見碧桃點頭,琴小雙放心之余未免又想到沈佳禾,若不是因為她,趙媽媽又如何會被查出,還連累她丟了掌家之權(quán)。
她在這府中向來作威作福慣了,自然知道暗處又不少忌恨她的下人,若不能快速恢復(fù)自己在這府里的權(quán)威,恐怕以后日子會很難過。
她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剮蹭,心里對沈佳禾的恨意積攢的越來越深,連連喝了幾盞涼茶才能暫時壓制住心里的火氣,面上才又恢復(fù)那種溫柔的氣質(zhì)。
在顯王府住的自由自在,下人們又都十分上心,沈佳禾自然不愿意回到康王府去面對那里的一切糟心事,可她如今掌管內(nèi)宅所有事宜,管事們每日都有事需要回稟,自然不能舒心的躲在顯王府。
康王府的內(nèi)宅之權(quán)被沈佳禾收到手里的消息在被外面人得知以后,原本那些不屑跟側(cè)妃打交道的官家太太,這會紛紛下了拜帖要跟沈佳禾好好親近親近。
朝中大臣走動,官家女眷也是維護關(guān)系的好手,更是有些明面上男人不好說的事,不好打聽的消息,盡可以讓這些婦人在閑聊之間解決。
而康王府以往因為只有側(cè)妃,從未接待過那些官員親眷。
因此,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做起。
不管是當天丫鬟小廝的安排,還是菜肴茶點的整理,甚至于當日是否要安排幾場戲以作夫人們的娛樂,都要沈佳禾親自一一過問。
沈佳禾盡管對這種小事手到擒來,但也是十分的厭煩。
自從朝中幾個大臣的夫人給她下了拜帖之后,沈佳禾每日里便因瑣事忙的腳不沾地,就是夜里也不得空回顯王府。
每到半夜躺在康王府的臥室里翻來覆去之時,沈佳禾就覺得自己有些認床,于是無比懷念顯王府的床鋪。
官員女眷上門,這些喝茶散步逛園子的項目必不可少。
倘若讓她們看出自己對這王府一點也不熟悉,那可就不太好了。
所以白日里閑下來的時候,沈佳禾就帶著白英和白薇在府里閑逛。
琴小雙從下人的嘴里知道這些以后,臉色十分難看,除了咬著牙在心里咒罵沈佳禾以外,則更加努力的討好裴澍,就盼望著哪一天能夠讓裴澍重新信任她,交還她的管家之權(quán)。
這日得知裴澍在書房已經(jīng)坐了半日,琴小雙便精心備了茶水和茶點給他送去,倒是沒想到會在去書房的路上,跟閑逛的沈佳禾碰上。
隔得很遠沈佳禾就看見她了,不想跟她有所接觸,便要繞道離開,卻不料秦小雙竟會遠遠的出聲喊道:“王妃姐姐留步。”
沈佳禾挑眉立在原地,看她小碎步的走過來,居然恭恭敬敬的主動跟她請安:“妾身給王妃姐姐請安。”
她面上溫柔恭敬,眼里卻帶著一點不屑,沈佳禾實在是不想跟她費神,便點了點頭后就要再度離開。
琴小雙卻是再次在她身后柔聲開口:“妾身是要給王爺去送茶點,姐姐不一起過去嘗嘗?王爺他說最是喜愛妾身親手煮的茶,哪怕是皇宮里的茶水都不如妾身煮的好喝。”
沈佳禾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是說皇宮里的茶還不如你一個側(cè)妃煮的好?”
琴小雙抿唇一笑,也不著急:“姐姐誤會了,王爺不過是因為喜歡妾身,愛屋及烏才會覺得妾身煮的茶水最為香醇,姐姐非要曲解其中意思,又是為何?”
沈佳禾看著她浮在面上的笑容,嬌柔做作的姿態(tài),只覺得胃里一陣惡心,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的這副樣子還是做給王爺看最為合適,本王妃實在是欣賞不來。”
琴小雙只當沈佳禾是惱羞成怒,心里一樂,語氣更加嬌柔:“既是姐姐不喜,妾身就不打擾了。妾身還要趕著給王爺送茶,免得茶水涼了,失了味道。”
裴澍早已將今日的公務(wù)處理完,往日這個時候,他已去到琴小雙的院子,聽一聽小曲,品一品的她親手煮的香茶,可今日卻是一動也不想動。
一早管家就來回稟,說是那個叫小七的在廚房里做的很好。
不過短短半日時間就能管制住廚房二三十人,讓上上下下對她服服帖帖。
廚房這么多人,沈佳禾卻獨獨挑出小七來,足以說明她看人的眼光很好。
想到當時她抽出自己的銀票,又將剩下的交給管家,裴澍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種事情上她倒是十分認真,竟不貪圖一分一毫。
可她卻似乎忘了自己是這王府里的半個主子。
那些本應(yīng)該全歸她所有。
“究竟是忘了,還是她從未將自己當做這府里的王妃?”
裴澍喃喃出聲。
他自己也并沒有把沈佳禾當做康王府的王妃,而沈佳禾也從那次撞柱過后再沒把自己當做她的夫君。
他第一次不情不愿的娶了她,又在大婚后的第二日休了她,然后兩人又互相協(xié)議,成了第二次婚。
皇叔裴源和沈佳禾是青梅竹馬,自己跟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本都是一起從小長大,年幼時沈宰相常常帶她進宮,她總愛黏在他的身后,可那會他卻覺得一個小女孩太過麻煩,還總是哭哭啼啼,所以總是嫌棄她。
長大了以后就更不喜她那種文文弱弱的樣子,所以總是用冷言冷語對她。
再后來就是遇見隨父上京的琴小雙,草原上的公主實在是跟京里的大家閨秀不同,她熱烈的明目張膽的追求讓他瞬間被俘獲,若不是母后當初阻攔,他是有意要迎娶她做王妃的。
到如今太后做主賜婚,他心里自然知道長輩們的心思,盡管不情不愿可還是娶了沈佳禾,但卻是大婚之夜甩袖去了書房。
倘若是做錯了,最錯的地方便是在此吧。
因為這種羞辱,她有意尋死,于是那個曾經(jīng)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如今變得牙尖嘴利,變得強勢不服輸,變得性子惡劣,可也變得張揚明媚。
她似乎和自己越來越遠,以至于讓裴澍現(xiàn)在十分的不習(xí)慣。
琴小雙走到書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在發(fā)呆的裴澍,她將茶盤在桌上輕輕放下,悄悄走上前去,從背后蒙住他的眼睛,卻不想偏頭看過去的時候,見裴澍面前鋪陳的宣紙上面,滿是沈佳禾的名字。
一筆一劃力道輕浮,寫的極不規(guī)整,顯然是無意思的涂鴉。
琴小雙心里一慌,早已忘記要跟裴澍親密互動,直到手背上一暖,熟悉的嗓音自下方傳來:“你呀,一直這么調(diào)皮。”
她呼出一口氣,輕笑著回道:“王爺公務(wù)繁忙,妾身擔心王爺會累著,所以特意將茶點送到這兒來。”
琴小雙松開手,裴澍瞥了下眼前,只不動聲色的將那一張畫滿名字的宣紙折起,然后拉著琴小雙在后面的茶桌旁坐下:“你有心了。”
琴小雙壓制住心口就要蓬勃而出的酸意,想到在裴澍大婚之前,她當時躺在裴澍的懷里,曾跟她許諾說今生只會愛她一人,絕不會喜歡上別人。
他跟她說迎娶沈佳禾實屬無奈,也低聲向她道歉說不能給她正妻之位。
她當時亦是笑著說只要王爺?shù)男脑谒@兒,其它的都不重要。
可是她這會兒覺得原本握在手里的東西似乎在被一點一點的抽走,這個一直說只愛她一個的男人眼里,如今有了其他女人的影子。
沈佳禾,終究是一個禍害。
琴小雙面上不顯,只溫柔的給裴澍倒茶,然后纖指捻起一塊芙蓉糕送到裴澍的嘴邊,嬌聲說道:“王爺嘗嘗,這可是妾身花了好久的功夫才跟廚娘學(xué)會,親自做的。”
裴澍就著她的手指咬了一口,舌尖在她的指尖上輕輕一掃,惹得琴小雙立時嬌羞的低下頭去,裴澍笑著說道:“這些交給下人就好,你又何必添累。”
琴小雙摟在裴澍的脖子低聲回道:“妾身喜歡。妾身為王爺做什么都不覺得累,只要王爺高興就好。”
就像碧桃所說,她在這王府之中能夠依仗的就只有王爺?shù)南矚g,所以她必須牢牢抓住這一點,才能有機會解決沈佳禾對自己的威脅。
因為遇見琴小雙,沈佳禾心里早已沒了再繼續(xù)閑逛的興致,當時便帶著兩個丫鬟回了寢殿。
白薇無事便在一旁整理衣物,沈佳禾想到那日進宮的穿戴立時有些頭疼,她皺眉說道:“接待那些夫人的時候,我還得穿成進宮赴宴那樣嗎?”
白薇笑著說道:“倒也不必那樣隆重,這些官員品級雖說不低,但是他們的家眷怎么也越不過王妃去,所以只要比您平日里稍微隆重一點就行。”
沈佳禾看著白薇整理的那些衣服,真是一件都不喜歡,這些都是陪嫁過來的衣服飾品,可能都是按照原身之前的喜好。
白薇在這段時間也摸出了沈佳禾現(xiàn)在的性格喜好,知道沒她喜歡的便道:“王府今日應(yīng)該剛做好一批成衣,王妃不如讓她們送些樣衣過來,若是有不喜歡的,還能來及讓她們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