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過后,裴澍果然一連幾日都未踏足琴鄉居,琴小雙派出去打聽消息的碧桃這時剛剛從外面回來:“琴主子,您可以放心了,王爺這幾日都沒去王妃那。”
沈佳禾為何不趁此機會抓住裴澍,從而穩定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琴小雙想不通,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
或許現在沈佳禾還只是在拿喬,但是等裴澍真和沈佳禾成了好事,那個時候自己就真的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琴小雙想著這些,過了半晌還是做了決定:“碧桃,去吩咐廚房做一碗櫻桃糖水來,然后將我前段時間新做的紗衣取出來。”
他們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想要斗倒她,沈佳禾還是差點火候,以她對裴澍的了解,即便是不能讓他完全回心轉意,但是能給自己留有一席之地還是輕而易舉的。
她親手端著一碗櫻桃糖水,穿了一件湘妃色的薄紗長裙往書房方向去,楊柳細腰盈盈一握,胸前一片美好若隱若現。
裴澍在書房里見到她以后,眼神隨即便暗了暗,但是一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神色還是冷了下來:“不是讓你好生在琴鄉居養著嗎?怎么又出來了?”
他復又轉頭瞪了一眼阿萊:“讓你找的人都是怎么看的?”
見裴澍要發火,琴小雙也沒等阿萊認錯,就自己主動貼了上去:“王爺,是臣妾要給王爺送點吃的,那些嬤嬤也就放了臣妾出來,您要是怪罪下人,臣妾倒是心里不安了。”
阿萊偷偷撇了她一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怕我們這些下人被怪罪,您就別出來招搖啊!
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阿萊未免自己無辜遭罪,只好幫著琴小雙說話:“王爺,琴主子好歹也是特意送來的,您不嘗嘗?”
裴澍神色多少有些松動,阿萊便笑著退后兩步,給碧桃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悄悄退出了書房。
琴小雙繞到裴澍身后摟住了他的腰身,將臉輕輕貼上他的后背:“臣妾還不是想王爺了,王爺許久不去琴鄉居,臣妾擔心王爺會忘了臣妾。”
輕輕柔柔的聲音像是從后背穿透胸腔過后才絲絲縷縷的入了耳膜,裴澍伸手將她拉在懷里,神色柔了下來:“知道錯了?”
琴小雙窩在裴澍的懷里,抬手摟了他的脖子:“臣妾知道錯了,臣妾不會再跟王爺鬧了,王爺您就原諒臣妾吧。”
她衣袖滑落下去,露出一小節皓白的手腕,裴澍瞥見那一道淺淺的細痕,一時也有些心疼:“何苦作踐自己的身體,你瞧瞧這都落了疤。”
琴小雙將手腕抬在眼前看了看,又將臉在裴澍的懷里蹭了蹭才小心翼翼的問出聲:“王爺會不會覺得難看?以后會不會不喜歡臣妾了。”
那一點心疼在心里無限擴大,裴澍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袋:“瞎想什么呢,本王只是心疼雙兒,趕明兒去宮里找太醫去給你淘弄點祛疤的藥來,別擔心。”
琴小雙捧著裴澍的臉,傾身上前趴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臣妾多謝王爺!”
見琴小雙高興,裴澍心情也好了許多:“行了,本王這還有很多公務沒處理呢,你先回琴鄉居休息,本王晚上再去看你。”
琴小雙站起身卻是沒走:“臣妾不走,臣妾要在這陪著王爺。”
裴澍又擺了臉色:“怎么又使性子了!”
琴小雙只笑著將那一碗櫻桃糖水端過來,舀了一勺送去裴澍的嘴邊:“王爺嘗嘗還是不是那個味。”
見裴澍張嘴吃下,琴小雙又舀了一勺遞過去:“臣妾就在一邊待著,絕不出聲打擾王爺,臣妾都好幾天沒見到王爺了,可舍不得回去。”
裴澍讓她磨的沒辦法,只抬眼看她:“不覺得無聊?”
琴小雙拿了帕子給裴澍嘴角的一點殷紅汁水擦去:“臣妾可以畫會東西,想想也好久沒有動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生疏。”
琴小雙一手絕妙丹青,是連皇上都稱贊過的,京城閨閣里的姑娘會一手好丹青不稀奇,可是一個草原的女兒也擁有十分精湛的畫技,就讓人刮目相看了。
裴澍想著琴小雙入府以后似乎就真的沒再動過筆了,一時也有些懷念過去,便喚來了門口的阿萊,去幫琴小雙準備東西。
偶爾從窗外傳來一兩聲蟬鳴,在這樣略顯聒噪的聲音里,裴澍反而覺得書房越發的安靜了,他在查看公文的間隙里偏頭去看一旁正在繪畫的琴小雙,她神情專注虔誠,總讓裴澍好奇她在畫的是什么,偶爾她也抬起頭看他,兩人的目光微微交錯,皆是會心一笑。
等到陸公公過來詢問晚膳要擺在那里的時候,裴澍才伸了伸懶腰,走到琴小雙的身后,待看見她筆下的圖樣以后,瞳孔微微張大了一些。
她在書房里忙活了一個下午,畫的竟然是自己,是他坐在窗前處理公務的樣子,只是一個側顏,可神情姿態描繪的無一不精。
“難怪總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原來是你這個鬼靈精!”裴澍將畫拿了起來,又欣賞了一遍。
琴小雙只是抿唇一笑,隨后抬眼看了看外面提醒道:“王爺,外面陸公公在等著您吩咐呢。”
裴澍將畫作放下,才對外面喊道:“擺琴鄉居。”
琴小雙心中一喜,忙拉開門對著碧桃吩咐道:“碧桃,王爺要去琴鄉居用膳,你親自去準備一壺酒來。”
見裴澍跟著出來,琴小雙又回過頭攀著他的胳膊,看著他手里的東西問道:“王爺,這畫?”
裴澍將手中畫作交給阿萊,隨后吩咐道:“小心點,找人裝裱了,回頭就掛在這書房。”
兩人在席間用膳,碧桃將一壺梨花白送上,只悄悄看了一眼琴小雙便退了下來,琴小雙親自給裴澍斟上一杯酒:“臣妾最近幾日在琴鄉居沒事做,正好研究了幾日詩詞,王爺有空不如指點臣妾一二。”
裴澍扭頭看她,一時也有了興趣:“是么,想不到雙兒還真有如此雅興,都研究了什么?快讓本王聽聽。”
琴小雙便喚來碧桃,讓她去里間將自己寫下的詩詞拿過來,給王爺品鑒一番。
裴澍拿到琴小雙寫的詩句手稿,看了一遍以后竟是哈哈大笑,他指著那些詩詞笑道:“我看雙兒以后還是畫畫的好,這詩詞啊是真不適合你。”
“王爺……”琴小雙扯著裴澍的袖子晃了兩下。
知道琴小雙是不好意思,裴澍也不忍再捉弄她,便挑了里面幾個相對工整一些的,改了一點點,整首詩句才有了樣子。
琴小雙自然是不會放過這現成的奉承機會,當下就表示要將裴澍改過后的詩句重寫一份裝裱起來,以后日日拜讀,又是引來裴澍的一番發笑。
在這期間,琴小雙也沒忘記給裴澍灌酒,一壺梨花白很快就見了底。
裴澍覺得眼前有些迷離,看著琴小雙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喉結便動了一下,他扯了扯衣領,只覺得悶熱的透不過氣,渾身燥熱難受。
他抬手摸了摸琴小雙的臉,手下的一張笑臉恍惚中變成了沈佳禾的模樣,不是她平日里那種冷漠拒人的神色,而是嬌笑嫵媚仿佛能掐出水的笑意。
碧桃見裴澍的眼里已滿是情欲,便帶了屋內的丫鬟一瞬間都退了下去,裴澍笑著伸手將人打橫抱起,轉身就去了里間。
他一邊粗暴的扒著琴小雙的衣服,一邊低聲呢喃著沈佳禾的名字,琴小雙原本被吊起的情欲瞬間消退,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睜眼看著附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男人,他的眼里只有欲望,沒有一丁點的愛意,琴小雙忽然扯了扯嘴角,不知在笑些什么。
翌日一早陸公公來喊人的時候,裴澍還沒醒過來,他很少有睡這么沉的時候,這會被人叫醒,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搖了搖頭,想著昨晚喝的太多了,便吩咐陸公公去通知廚房送一碗醒酒湯過來,喝了以后直接上朝去了。
他前腳剛走,琴小雙就睜了眼睛,她伸手一探,旁邊的床鋪已然冰涼,恰如此時自己的心境一般,現在的裴澍被沈佳禾勾了魂,再也不似從前了。
沈佳禾交給白英和白薇兩人的女子防身術已經進入了尾聲,近日來琴鄉居沒有什么動靜,暗中盯著碧桃的人也沒有什么消息傳來,沈佳禾便想要出去走走。
若是回相府,免不了還要在父親母親面前做戲,姚欣柔如今正在安胎,自然也不好打擾,除了他們,自己在這里也沒有什么其他認識的人。
思慮一周,沈佳禾想到了在鄉下住下的程菲菲,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去古代的鄉下看一看。
她小時候是跟在外婆住過鄉下的,一直到小學才去了城里跟著爸媽,對于鄉下她一直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沈佳禾將這事告知裴源以后,他便送了流觴給她,后來想來想去不放心,恨不能親自跟著去,但是近日京城里事情太多,一時之間實在是抽不開身,只好又給她派了幾個侍衛。
沈佳禾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八個披甲侍衛,有些哭笑不得,她這是去鄉下,帶著這么多人豈不是會嚇到鄉民,最后只挑了兩個負責保護白薇和白英,還讓他們換了常服。
裴源無奈,只好暗地里又吩咐了銜遠閣,調了幾個暗衛隨行。
事情定下來以后,沈佳禾也沒耽擱,當天用了早膳以后,就帶著丫鬟、侍衛坐上了去鄉下的馬車。
他們前腳走了沒多遠,阿萊便帶著裴澍的吩咐去了她的小院,可別說是王妃,就是那兩個丫鬟都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