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娘送丫鬟一事讓楚溪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成了王府的眾矢之的,可另一方面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康王府的根基是有多弱,別說是孫小娘送來的丫鬟她不敢用,就是陸公公安排的丫鬟小廝她也不是太放心。
這兩日裴澍恰好又不在府上,除了那一日她一時氣不過,去挑釁了琴小雙,后面的時間她就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院子了,如此一來孫小娘和其他的一些侍妾即便是想要抓她的錯處也抓不到。
琴小雙得知孫小娘給楚溪送去的兩個丫鬟都被打發去了繡房,不由得對著孫小娘院子的方向嗤笑一聲:真是沒用的東西,居然還妄想要爬到我的頭上。
琴小雙雖然現在失了勢,可她在這康王府待的時間最久,她知道那些人可以收買,那些人可以利用,想要打聽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消息,隨便花點銀子就可以了。
王爺這兩日被留在了宮里,可他總要回來的,琴小雙要知道的就是他回來的具體時間。
院子里的小丫鬟來跟楚溪回稟琴夫人到訪時,楚溪皺了皺眉,她壓著性子不出門,可沒想到麻煩還是找上來了。
可對于這樣一個已經跌落到谷底的人,楚溪還不是不在怕的,況且又有進門那一日王爺給她撐腰的先例在前,她更是瞧不上琴小雙了。
楚溪笑意吟吟的迎出去,看見琴小雙以后笑的更是明媚,可語氣里卻是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怎么?想趁著王爺不在就來找麻煩?不過我倒是要奉勸你,在做任何事之前先掂量一下惹了我以后的后果!”
琴小雙也跟著笑,一點也沒有惱怒的意思,不等楚溪開口請她進來,就自顧自的錯過她進了屋子,在屋里轉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后轉頭笑道:“妹妹當真是好福氣,這里的陳設比我當初的琴鄉居也是不差了!”
楚溪面上顯出一絲厭惡:“可姐姐現在已經不比往日,而妹妹我卻會越來越好,琴鄉居算什么,這里的一切以后只會比琴鄉居更好。”
“楚姑娘說的是,單憑你的這一張臉,我就已經輸了,一張長得和前王妃五六分相似的臉,怎么著也能分兩分王爺的感情了。”琴小雙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溪,明擺著告訴她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力而已。
楚溪攥緊了手,心里起了一絲波瀾,她能靠著替代品這樣的身份住進王府,可她不能憑著這個身份爬上最高的位置,說到底她還是差些背景的,可她絕不能讓琴小雙看低了自己:“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我是沈佳禾的替代品,可那又怎么樣,只要王爺喜歡,總有一天我會取代沈佳禾在王爺心中的位置的。”
琴小雙聽完以后捂著肚子笑了起來,笑了好半天,甚至都笑出了眼淚來:“你在跟我說笑話嗎?我還以為你們煙花女子都比較聰明,沒想到你楚溪居然這么天真。沈佳禾是什么人?那是宰相府的嫡女,是皇上親封的才女,你一個塵埃里的人還妄想跟明月爭輝?”
楚溪被琴小雙的笑聲刺激的眼睛都紅了,這會聽完她的話,心里的不甘更是全部涌了上來:“你跟沈佳禾斗了這么久,人都已經走了,可你還落了個如此下場,現在居然還在我面前夸起了沈佳禾,我真為你感到可悲,沈佳禾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說白了也不過是出身比我們這些人好一些,真要比起來說不定她還不如我呢。”
琴小雙輕笑一聲,抬眼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不如你?你是說你的這張臉還是你的琴技亦或是舞姿?在我看來不僅你的這張臉只有她的三分的美感,就是你那一手琵琶,也抵不上沈佳禾的一半。”
“琴小雙你到底什么意思,沈佳禾要真有你說的樣樣都好,那王爺還能將她給休了,王爺現在對她念念不忘,也不過就是因為得不到的都是好的。”這話是說給琴小雙聽,可也是自我安慰。
但琴小雙聽完這些以后表情卻更加輕蔑了,楚溪心里氣急便更加不管不顧的說了起來:“在我看來那沈佳禾還不是面上假清高,什么琵琶技藝高超,什么舞技超群,還不是練來勾引男人的東西,和我們青樓女子又有什么不同。”
“你說什么!”就在楚溪最后一個字落音以后,門外陡然傳來裴澍的一聲怒喝。
楚溪猛然間回頭,裴澍正站在門口滿臉怒容的看著她,她愣愣的又看向琴小雙,在看見那一抹笑意一閃而過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自己大意了,忙跪了下來跟裴澍求饒:“王……王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激我的。”
琴小雙卻是做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我可是句句都在夸沈姐姐,奴婢好心來提醒楚姑娘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可她竟然如此詆毀沈姐姐,當真是不知好歹!”
裴澍寒著臉看了琴小雙一眼,這么多事情發生以后,琴小雙的這一點伎倆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可他容不得有人詆毀沈佳禾,更不能容忍楚溪詆毀她,當下便吩咐下人:“來人,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給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爺不要啊,王爺您饒了奴婢吧!”楚溪整個人都趴在地上求饒,可裴澍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阿萊見這種情況,便知道王爺是不會心軟了,隨即便跟身后的兩名侍衛吩咐道:“還不趕緊的將人拖走。”
楚溪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別說是二十大板,就是一板子下去,命也去了半條,二十板子打完以后,整個兒就是奄奄一息的血人。
阿萊察覺恐怕這人不會好了,便趕緊來跟裴澍稟告:“奴才瞧著這楚溪姑娘被打的厲害了,王爺你看要不要……”
可裴澍被氣的厲害,現在也不想管她的死活,直接打斷他吩咐道:“將人扔去偏院里,生死由命!”
琴小雙站在偏院陰暗的房子里看著渾身是血的楚溪,心里隱隱的升騰起一絲快慰,她想象著睡在這里的不是楚溪,而是那個把自己變成這樣的沈佳禾,她只要這樣幻想一下,就覺得整個人都十分愉悅。
過了很長時間琴小雙才從房間里走出來,她看著偏院里的兩個小廝,冷聲吩咐道:“王爺說了這個賤人生死由命,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去王爺那回稟了,至于今晚的伙食,我瞧著她也吃不下去,便不必送來了。”
楚溪不過是個煙花柳巷之女,背后無權無勢,這兩個下人也不想多事,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翌日一早陸公公還在吩咐書房的小廝去將一些發霉的書冊整理出來晾曬,一轉頭就看見偏院的小廝急匆匆的跑過來,等聽完回話后,眉頭不由一皺:“死了?”
陸公公搖了搖頭,王爺帶回一個青樓女子這事他本想觀察一段時間再考慮要不要報給皇后知曉,沒想到這么快人就死了。
陸公公只能趕緊去回稟給裴澍:“楚姑娘身子沒挨住,今早已經去了。”
裴澍正整理手里的文書,當下只點點頭,心中并未有多難過:“找個地方將人埋了吧。”
康王府死了一個和沈佳禾有些相似的女子,這事很快便有好事者將話傳給了沈佳禾,不過她并不在乎,如今琴小雙得了應有的懲罰,她和裴澍也只是陌生人而已,況且她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前些日子周乾便給她來了信,說是讓她趕緊去將之前托他照顧的素素姑娘給接出來,她有事耽擱了幾日,沒想到今兒個周乾又寫信過來催了。
白薇一面幫著沈佳禾換上男裝一面感慨道:“這個素素姑娘這么久都沒離開,怕是孤身一人不知道去哪吧,不然小姐就將她帶進府算了,隨便安排一個差事也行。”
沈佳禾搖了搖頭:“我之前給了她足夠傍身的銀兩,可她還是沒走,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周乾在屋子里急的團團轉,可素素姑娘卻只是看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他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的時候,終于聽見了一陣敲門聲,頓時便松了一口氣。
素素大約猜到來人是誰,便躲進了里間整理面容,周乾獨自著急忙慌的迎了出去:“我的大小姐啊,你可算是來了。”
“不過是多口人吃飯,你就這么為難?”沈佳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抬步往屋里去。
“我求求你趕緊把她帶走!”周乾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跟在沈佳禾后面抱怨道:“我一個出世之人總不能一直這么養著她吧。”
白薇不高興的懟了他一句:“那是我們小姐在養著人家,之前小姐可是給了你不少的銀錢。”
周乾苦著臉看了白薇一眼,隨后認命似的對著沈佳禾拱了拱手:“行行行,那這樣,我把剩的錢還給你,你將人帶走,總在我這算是怎么一回事嘛!”
沈佳禾忽然覺得好笑,但也不搭理他,只打量了一下室內環境:“你這干凈了不少啊,應該不是你的功勞吧,素素姑娘呢?”
素素從里間走了出來,上前給沈佳禾福了福身子:“素素見過小姐。”
沈佳禾點了點頭示意她在自己對面坐下:“素素,之前我不是給了你銀子傍身嗎?你是沒有地方去?”
素素抬眼看了周乾一眼,隨后才低聲回道:“我原來一直跟我爹兩人相依為命,可現在我爹不在了,我家的房子也幾乎不能住了,之前我賣身為奴,小姐將我安置在這,難道不是給周公子做丫鬟的嗎?”
周乾站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叫我周大師,再說我也不需要什么丫鬟,我們男女有別,這樣住在一個屋檐下也實在是不妥。”
素素咬了咬唇,手里的帕子也攥的緊緊的:“周公子難道是嫌棄素素不成?可是素素洗的衣服不干凈?或是素素做的菜不好吃?”
周乾一聽這話,站在那沉默了半晌,自從這個素素在這住下以后,他的生活倒是改善了不少,不僅不用自己每天想辦法弄吃的,就是這里里外外都干凈了許多。
比起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外漂泊,現在有素素的生活讓他有了一點家的感覺,有了那么一絲的煙火氣。
可總有不好的地方,就比如平日他研究星象的時候,只要看見這個姑娘在眼前晃,就覺得心里亂糟糟的,總是定不下來。
他可是要成就大事業的人,總不能毀在一個小姑娘手里,想了想周乾還是覺得要把人趕緊送走的好。
沈佳禾看出兩人之間的貓膩,只輕聲笑了笑,隨后也不去勸素素離開,反倒勸起了周乾:“你也別自封大師了,反正你也是一個假道士,不如干脆徹底改行算了。”
沈佳禾倒是有不少的賺錢想法,現代的東西隨便搬一點過來,相信都會在這里掀起風浪,若是周乾能成為她在外面的代理人,一定能賺他一個盆滿缽滿。
“什么假道士,五行八卦,星象命里這些東西你要是能找著一個比我厲害的,我立刻改行,再說了改行哪有那么容易啊!”周乾嘟噥了一聲。
白薇捂著嘴巴笑了一聲,直接戳破他的面子:“真假先不說,反正奴婢是沒見過像你這么愛財的道士!”
“嘿,你這個小丫頭!”周乾狠狠瞪了白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