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向媛看著被攙出門的裴澍,只覺得一個太子為了一個女人弄成這副樣子也實在是太過可憐了。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太子爺也太……”施向媛本想勸一勸沈佳禾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沈佳禾打斷了。
“你想說他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的同情心還是收起來一些的好。”沈佳禾語氣算不上好,她也知道這樣頂撞自己未來的大嫂有些不對,可她實在是不能接受自己未來的家人幫著裴澍說話。
若是她沒有穿越至此,沈佳禾此時已經是躺在棺材里了,而裴澍也永遠不會做出這種后悔至深的樣子,為了原主,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裴澍。
施向媛有些訕訕的,她對裴澍和沈佳禾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只是聽說裴澍寵妾滅妻,可見他如今已經悔改,她便覺得太子也不是完全不能原諒,但她也的確沒有照顧到沈佳禾的心情。
“今日興致沒了,我們回去吧。”沈佳禾也不想在此處繼續逗留,便帶著人離開了飄香樓。
阿萊還在扶著裴源往后院去,他扶著裴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太子爺,奴才去給您趕馬車過來,您在這里等一會吧。”
阿萊走后,裴源便站了起來,他對剛才的事情還是有些記憶的,心里不甘心便要再去找沈佳禾,可他眼睛已經迷離,身子又不受自己控制,院子里有個小小的水池是用來清洗碗盤的,裴源搖晃著走過去,一不小心便跌在了池子里。
池子實際上很淺,可他還醉著,撲騰了好一會才從水池里爬上來,這時已經酒醒了一大半,想到沈佳禾這會應該是已經走了,只得苦笑了一聲。
阿萊趕了馬車到后門,又進了院子來接裴澍,看他渾身是水的站在院子里,魂都要嚇沒了:“我的太子爺啊,您這是怎么回事?趕緊回王府去,這天氣可還涼著呢,別弄了風寒奴才可就罪過了。”
裴澍喚換了身干凈衣服,也不聽阿萊的勸解躺在床上休息,徑直去了琴小雙的院子里。
琴小雙原本還在猜測裴澍到如今都沒回來,難道是跟沈佳禾又重歸于好了?這會看見他怒氣沖沖的走進自己的院子,雖然有些害怕,可心里有一點隱秘的快樂。
“奴婢給太子爺請安!”琴小雙起身福了福身子,將臉上的笑意很好的隱了下去,離得近了她能聞見裴澍身上濃郁的酒味,她可不想跟一個醉鬼找事,最后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琴小雙,我跟沈佳禾徹底沒戲了,你是不是很開心?”裴澍盯著琴小雙的眼睛,心里卻在想著怎么能把這雙眼睛給挖出來。
琴小雙知道他這是事情沒成,回來找人撒氣來了,她態度恭敬,語氣卻是有些嘲諷:“奴婢當初為什么要弄走沈佳禾,太子爺心知肚明,今日又何必再來問一句。”
裴澍抬手將她茶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盡,滿面怒火的朝她吼道:“是,我都知道,可你逼走沈佳就一點也不愧疚嗎?你要了她的一碗心頭血就一點也害怕嗎?琴小雙,本宮的一輩子都被你給毀了!”
琴小雙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痛苦的裴澍是她如今最想看到的:“是,我是逼走了她,我用著你曾經對我的寵愛給了她很多難堪,我承認我利用懷孕給了她最后一擊,可是……”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視著裴澍:“可是這都是太子爺默許的啊!是太子爺給了奴婢做這一切的底氣,如今您把這一切都歸在奴婢的身上,也不過就是想讓自己好過一些罷了,如果這真的能讓你好過,沒關系,奴婢承認這些都是奴婢做的。”
裴澍看著琴小雙,像是在看著地獄的惡鬼,正張開大口馬上就要將自己吞噬下去,他踉蹌了一下,隨后便落荒而逃,后面只隱約傳來琴小雙魔鬼般的笑聲。
他揮退跟著的所有下人,踉蹌著去了沈佳禾曾經住過的院子,自她走后他一直沒讓人動這里的一絲一毫,他推開門進去,仿佛沈佳禾還坐在那張書桌后面處理王府中饋。
他曾經幾乎是沒有進過這里,唯一的幾次也是跟沈佳禾鬧得不歡而散,他躺在沈佳禾曾經睡過的那張榻上,一陣悲苦席上心頭,他只覺得眼睛酸澀的厲害,可仍舊強撐著不肯落下眼淚。
琴小雙的話雖然難聽,可也說的是事實,他的確做錯了很多,還不敢承認,只是將這些錯誤都歸結在琴小雙的頭上,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自己在噬心的折磨中好過一些。
他在這個院子里睡了一晚,翌日一早只覺得昏昏沉沉的,便喚了陸公公近前,吩咐他去宮里給自己告個假。
裴浩在早朝過后去了顯王府,見裴源正在指揮匠人修繕院子:“裴澍今早告了假,跟你有沒有關系?”他昨日可是聽說了裴澍去沈家的事情,難不成這個小氣鬼將人打的下不來床了?
裴源吩咐工匠將之前廢棄的材料全部移走,期間抽個空回頭去看裴浩:“你的耳目看來能力不行,難道他們沒告訴你昨日裴澍在飄香樓喝的不省人事,是他身邊的小廝將他拖回康王府的?”
裴浩嘿嘿笑了兩聲,將這話題揭過不提:“恭喜你啊,馬上就要娶得美人妻了。最近你忙著辦婚事不去上朝,倒是把我忙的不清,難得今日空閑我們出去喝一杯?”
見院子已經差不多了,裴源便要去換身衣服,但卻沒有要出去喝酒的意思:“我得去相府一趟,給佳禾送點東西,你要是沒事就留在這幫我看著他們干活。若是我晚上回來,倒是能陪你喝上一杯。”
裴浩一路跟過去,顯然是不樂意單獨留下來:“送什么?我也跟去看看。”
新房里的一些陳設圖紙工匠們已經送過來了,裴源是打算送去讓沈佳禾看一看,若是有不喜歡的,倒是還有時間能換一換。
他想象著他和沈佳禾兩人擁在一起討論新房的布置,而旁邊卻杵著一個裴浩,便渾身不舒服:“你去做什么?沈家已經沒有多余的女兒了,你就別去湊熱鬧了。”
“嘿,小氣,我就是去看看也不行。”裴浩在背后控訴著,又想到一些事情便好心提醒他:“最近裴澍這么不開心,想來皇后一定不會讓你們倆好過,你小心點。”
裴源點了點頭,閃身進了屋子直接將門從里面給關上了:“我心里有數,你別擔心。”
裴浩就倚在門前自顧自的說話,也不管里面的裴源聽不聽得到:“我怎么能不擔心呢,她的身份擺在那,你們成婚后還要進宮謝恩,少不得要跟她打交道,我說你……”
“行了,”裴源猛的打開門,倒是讓裴浩踉蹌了一下,“院子里的柳樹是不是已經抽芽了?”
裴浩只當他是要故意岔開話題,也只是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皇后的事情,卻聽見裴源笑著跟他說:“你要是真閑的沒事,不如就把我這府里的柳樹給拔了吧。”
“什么?你這又是抽的什么風?”裴浩無奈的跟著裴源又繼續往前走。
沈佳禾一到飄柳絮的日子便會經常打噴嚏,臉上也偶爾會有過敏的癥狀,到了柳絮翻飛的時節,她基本上是不出門的,相府里也大多是其他品種的樹,柳樹是一顆也沒有的。
裴源將這事跟裴浩提了提:“以后她在這王府常住,總不能讓她不舒服,趁著如今剛入春,拔了之后也好移栽別的花木,你就幫我帶人弄了吧。”
裴浩跟在裴源后面跺了跺腳,到底是沒有跟著一起去沈家,而是認命的帶著人去給裴源拔柳樹去了。
裴澍告假沒上早朝的事情,皇后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曉了,她原本還沉浸在裴澍剛剛立為太子的喜悅中,可裴澍如此頹廢的樣子又實在讓她覺得憂心。
“聽說顯王爺前腳去了沈家提親,康王后腳也跟去了?”皇后看著手里的消息便箋,恨不能將裴澍拉到自己面前好好的罵一頓,“他還真是出息,一個女人而已,能比的上太子之位嗎?”
一旁的徐嬤嬤小心翼翼的給皇后按著肩膀:“自然是不能的,太子爺不過是一時想不通,等他想通了,自然不會再如此了,皇后娘娘小心氣壞了身子。”
皇后冷哼一聲,知道這些話也不過是安慰而已,他曾經為了琴小雙鬧了這么久,但好歹人是讓他納進了府,可沈佳禾馬上就是顯王妃了,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難耐,這在皇后看來不過都是男人的劣根性而已。
“本宮以往只以為那裴源不過是想玩玩,沒想到他還真的要娶沈佳禾過門了,她再優秀也是我兒給休了的,一個堂堂王爺竟真的娶了一個再嫁女,當真是心胸開闊!”皇后對此頗為鄙視。
“說不定只是看上了沈相的勢力呢!”徐總管用那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接了一句。
皇后沒有說話,有些事這些奴才們不知道,可她心里卻是清楚的很,裴源是放棄了儲君的位置,才換來一張賜婚圣旨,原先他也以為裴源不過是看上了沈宰相的勢力,如今想想大概是他真的喜歡沈佳禾吧。
沈佳禾還真是一個天生的狐貍精,勾引的裴源放棄了大好前程,想到這皇后倒是要感謝沈佳禾,可她不該勾引的她兒子整天魂不守舍,照此下去,他這個太子之位可就坐不穩了。
裴澍坐上太子之位全靠裴源在百官面前的游說,朝上服他的本就不多,可嘆他還不知道鞏固自己的威望。
“這個沈佳禾留下只能是個禍害,可是要動她又實在是不容易。”皇后嘆了口氣。
“您是皇后娘娘,那沈佳禾算得了什么,您要是讓她進宮,她絕不能說一個不字!”徐總管在一旁笑道。
皇后抬眼看了徐總管一眼:“看來你有辦法?”
徐總管上前一步,貼近皇后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隨后便垂首侯在一旁,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如今就去寫請柬,請這些姑娘們進宮。”
沈佳禾聽說宮里遞了帖子下來,拿在手里看了半晌后,將帖子一扔往床上躺了下去。
白英將帖子撿起來放好在桌子上:“小姐,怎么了?”
“皇后在宮里辦了百花宴,可我實在是不想進宮跟那些千金打交道,說不定這是皇后看我不爽,想要趁機給我下套呢!”沈佳禾說著話心里越發的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