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一談。”恒王看著裴源道。
裴源奇怪的看著恒王,將自己的袖子拉了回來:“不是都已經談完了嗎?”
恒王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扭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之前在太后壽辰上我說的那番話,你沒往心里去吧。”
裴源沒料到他會舊事重提,笑道:“你這樣子可不像是要跟我道歉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從此就要跟皇上一樣,和我生分了。”
“你知道的我的,絕不會跟皇上一樣,可我也不打算跟你道歉,”恒王看著裴源,眉毛揚了揚,“因為我覺得沈佳禾的確配不上你,你的本事皇上不清楚,我還是知道幾分的,那樣一個女人……”
裴源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若是你還當我是兄弟,有些話就不必再說,沈佳禾的確是我青梅竹馬,我年少時就想要娶她為妻,如今得償所愿你應該恭喜我才是,當初嫁給太子不是她能選擇的,而我這么多年以來也一直后悔讓她進那么一趟太子府。”
恒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京城的女人千千萬,你就這么看好哪個沈佳禾?我看你們都是魔怔了,太子現在還對沈佳禾念念不忘,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本王也是不明白了,既然她如此心系沈佳禾,為何當初又要將沈佳禾給休了。”
“琴氏一族發動戰爭被剿滅這事你知道嗎?”裴源看著恒王問道。
恒王疑惑的看他:“跟沈佳禾也有關系?”
裴源點了點頭,將當初琴小雙要取沈佳禾一碗心頭血的事情告知于他,“事后太子后悔了,琴小雙自殺了,琴氏開始造反,至始至終佳禾她都是受害者。”
說著說著裴源又笑了起來:“你說京城女子千千萬,可沒有一個是沈佳禾,我也只要她一人。”
恒王看著裴源的笑容一時看得呆了,他跟裴源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他卻從未看見過裴源這樣笑過,不是那種浮于表面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歡喜才能笑的讓眉眼都生動起來。
“那日多有得罪,還請你和王妃不生氣才好。”最后還是開口道了歉。
裴源笑道:“行了,這道歉我接受,那下面再談一談正事。”
這下換恒王奇怪了:“還有什么正事?”
裴源朝外面努了努嘴:“叛軍的位置你該知道吧,他們的大本營應該離這里不遠吧。”
恒王帶著他走進院子里,然后一躍上了屋頂,裴源跟著上去站穩之后恒王才指著東面一處山巒:“大致就是那個方位,怎么?你想去談和?”
“我先去休息一會,怕晚上睡不著,不得找點事做嘛!”裴源笑道一個縱身又下了院子,“我先回去睡了,晚膳的時候再叫醒我,另外用你自己的銀子給我弄一桌好酒菜,不知道這幾天真是啃菜葉子過來的。”
恒王失笑的搖了搖頭,隨即又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去安排:“將本王的陳年花雕也挖出來,給顯王和施將軍嘗嘗。”
裴源睡了一個下午,終于覺得精神了一些,用了恒王差下人精心準備的晚膳,酒卻是一滴也沒碰的,施向杰倒是喝了不少,最后是醉著被人抬回去的。
裴源換了一身簡便的衣服,下半夜的時候從恒王那里潛入了敵營,敵軍的領頭人王富農得知了京城派了援軍來,此時還在想在如何跟對方較勁的對策。
裴源在最靠邊的一頂帳篷前撂倒了一個守衛,將人拖到后面的樹林子里面,換了身他的衣服,這才拿著長矛大搖大擺的往首領帳篷里面走。
掀開簾子裴源走了進去,王富農卻看也沒看他,只揮著手道:“都說了我沒心思吃飯,不必再送進來了。”
裴源聽見這話心里笑了一下,語氣卻是聽不出來情緒:“老大是不是在擔心那京城里的來人。”
王富農抬起頭:“你怎么知道?”
對方是個面生的小子,王富農正在納悶這是什么時候給招進來的,裴源已經快速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仰頭看著自己:“本王早就知道你的心事,這不是給你送主意來了嗎?”
自稱本王的只能是當今王爺,恒王自己早已經見過,這人怕就是京城里的來人之一了,王富農也不慌,他只是眨了眨眼道:“我只要一喊人,王爺可就要成為刺猬了。”
裴源無所謂的瞥了下嘴:“在本王成為刺猬之前,你已經成為一具尸體了,若是不信?盡管叫人進來。”
王富農動了動脖子,可沒能掙脫裴源的桎梏,只能盤繼續道:“王爺說要給我送主意,可您這態度不像是送主意來的。”
裴源看了看這人,王富農只是眼睛不眨的盯著自己,頓時便松了手,只是將自己的佩劍放在兩人的桌子上:“你倒是讓本王有些佩服,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面不改色。”
王富農看著兩人之間的那把劍,又摸了摸脖子:“沒有兩把刷子也不會被他們推舉成為首領,你說是嗎王爺?我們之間也不必說這些廢話,您直接說正事吧。”
裴源笑了起來:“朝廷無意與你們百姓為難,只要你們愿意,我們之間可以義和。”
“這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官員勾結腐敗,百姓民不聊生,等到我們反了你們就派兵鎮壓,跟你們義和無異于是自尋死路。”王富農輕蔑的看著裴源。
裴源搖了搖頭:“我承認朝廷里面是有一些蛀蟲,借著受災這件事,我們也在處理,你也可以出去看一看,現在各地的賑災措施已經做得很好了,只要你們愿意歸順,我保證朝廷不會傷你們一分一毫。”
“況且,”裴源話鋒一轉,聲音凌厲了一些,“你以為憑著你的這些雜牌軍,真的能敵過朝廷的正牌軍嗎?本王的能力你或許不清楚,可施將軍的名頭你應該如雷貫耳吧,連琴氏那樣的部族都被收復,你覺得你們有多少勝算。”
“我們只是想吃口飯,喝口湯,沒有要跟你們打江山的意思。”王富農心里開始打鼓。
裴源點頭道,神色開始變得緩和:“我們理解你們的難處,這才沒有直接帶兵攻進來,亦是想要給你們一條活路,朝廷理解你們,必不會因為此事對你們判罪,等到你們回歸正常生活,一切照舊,朝廷也會把你們當成受災的一份子,同樣進行救助的。”
“另外你這么厲害,何不加入正規軍,雖然暫時可能做不了首領,可憑你的本事想要往上升還是十分有機會的,施將軍是一個十分惜才的人,你若是能入了他的麾下,以后一定會大有作為。”這便是誘惑了,不過裴源對這個叫做王富農的人也的確有兩三分好感。
王富農開始動心,但心中還是會有防范:“我如何能相信你說的這些話。”
裴源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大半:“白紙黑字印章為準,明日里我會帶人過來和你商量具體事宜,這些條件可以全部寫下,你也不必擔心我會返回。如何?”
翌日下午裴源和恒王一起帶人出發去了王富農的營帳,為了以示誠意,裴源沒有讓大部隊跟近,只停留在遠處觀望。
他和恒王兩人帶著幾個人進去談判,王富農昨日已經和他談的差不多,見他今日帶過來的文書果然寫的清楚,便理解答應了下來。
恒萬坐在一旁一句話未說,就見王富農在文書上簽了字,實在是詫異裴源辦事的效率,等到文書落在自己手里,還覺的有些不真實。
裴源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本王知道你們這樣的隊伍不止你們這里一處,另外其他阻止你了解多少?”
“嗨,另外兩個不愿意合并,都想占山為王,我們都是各打各的,不過他們的位置我倒是清楚,這我可以給你畫個地圖。”王富農已經歸順,便也不再隱瞞,況且若是能立了功,以后于他來說也是好事。
施向杰帶著大部隊在遠處候著,等見了裴源和恒王過來,忙打馬上前問道:“事情怎么樣了?”
裴源吩咐道:“你現在可以帶人過去將他們的人都帶出來安排一下了。”
“這事成了?”施向杰驚詫道:“這么快,王爺你不僅打仗厲害,這談和也是一把好手啊!”
“本王今日過來可就是個陪客,施將軍你以后可要學著點才是。”恒王在一旁笑道,“這樣吧,我和施向杰一起過去安排他們的示意,我們的大功臣就先回去休息吧。”
有些愿意重新回去務農種田的,恒王便將人放了回去,而那些愿意進部隊的人,恒王也樂意將人收下來。
王富農悄悄的挪到施將軍的跟前問道:“昨日王爺可是跟我說了,能夠入將軍您的麾下,這事您看?”
雖然來的不是施老將軍本人,但能先進他兒子的隊伍里也是不錯的,王富農這樣想著。
施向杰笑了,沒想到裴源還拿這個來誘惑人家,這也不是什么難事。便答應他:“你們都先跟恒王回去,等回了城里會再行安排的,到時我說句話,安排了就是。”
王富農立刻眉開眼笑的應了一聲是,接著替恒王安排起了自己帶隊的那些人,有了他的幫忙,人很快便集中安排好了,可回了城里卻有了新的問題。
原有的軍隊中人有人不樂意了,對于跟他們對峙了這么久的叛軍,突然成為了這些人的隊友,自然會有人不滿,幾下里一頓吵鬧,兩邊人馬差一點打起來。
本來都準備躺下的裴源從元陽那聽說這件事后又帶著兩人去了軍營里,看見劍拔弩張的兩撥人,裴源大喊了一聲:“你們這是要造反!”
有個硬茬立刻回道:“我們可不是造反,我們是要將這群造反的給送到大牢里去,王爺收留這些叛軍在此,就不怕他們那一天在禍禍軍隊嗎?”
裴源上前一步看著說話的那人,又看了看王富農一眼:“你跟他打,幾分把握?”
王富農一愣,旋即笑道:“三招就能讓他趴下!”
裴源點了點頭:“你們兩去那邊打,打完了在說話。”
王富農挑釁的看了那人一眼,隨后主動走向旁邊的校練場,之前說話的那人也不服輸的跑了過去,沒等裴源說話,兩人就打了起來。
后面全是一片加油吶喊聲,裴源冷眼看著兩人,王富農還真是有兩下子,雖說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將對方三招之內放倒,可也把對方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裴源見對方已經掛彩,忙出聲喊了一聲停,裴源走向王富農的身邊看著面前的所有人吼道:“他們不是叛軍,他們曾經是你們應該保護的同胞,可因為有些人的無良,才造成他們舉兵造反,可這是無奈之舉,如今不過是同胞變成戰友,為何你們反倒是不能容人了。”
他又看向那被打的人:“何況還是比你厲害的同胞,是因為朝廷沒有保護好他們,才讓他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現在有他們和你們并肩作戰,你們該覺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