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被下旨賜婚是一件合家歡喜的事情,沈母燒香將圣旨供奉起來之后便吩咐兩個兒子道:“去將兩個姑娘給請過來,今晚請她們兩人在府里用膳,也算是慶祝一下。”
施向媛和陸玖芝兩人被接了過來,晚上熱熱鬧鬧的一大桌子,沈佳琛坐在陸玖芝的旁邊頻頻給她夾菜,陸玖芝看著碗里堆得像是小山一樣的飯菜哭笑不得道:“實在是太多了,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能吃嗎?”
沈佳琛怔了怔,沈母趕緊接話道:“玖芝是太瘦了一些,佳琛也是看著您心疼,才想讓你多吃一些。”
陸玖芝笑道:“晚上吃多了會不舒服,謝謝伯母關心。”
接著沈父又招呼著眾人用飯,陸玖芝吃了一些碗里的飯菜,看見里面的銀耳,忙用筷子夾了出來放在一側的碟子上跟沈佳琛笑道:“我不喜歡吃銀耳,在家里父親總是能記住母親的所有喜好,今兒個我可就饒了你,以后萬萬不能忘記了。”
說完陸玖芝便又低下頭去用飯,她以為席間熱鬧,自己聲音也不大,卻不想一桌子的人都聽了去,施向媛看著沈佳琛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便踢了踢一旁沈佳玦的腳。
沈佳玦笑嘻嘻的給施向媛夾了一筷子的竹筍:“我知道你愛吃這個,你放心,你的喜好我可都記著呢!”
施向媛在心里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她明明是想讓沈佳玦救個場,難道他沒看出自己的弟弟都快黑臉了嗎?結果他卻是在火上澆了桶油。
沈佳琛接過下人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直接起身道:“我已經吃飽了,想起還有些事沒做完,便先回書房了。”
陸玖芝奇怪的看著離開的沈佳琛,這是怎么了?自己還在席上坐著,他怎么能一個人先離開呢。
施向媛挪到陸玖芝的身邊小聲道:“你家這個小心眼的,因為剛剛你的一句話,八成是覺得自己沒面子吧。”
陸玖芝心里一驚,面上也有些委屈:“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還不是想讓他多關心我一些。”
倆人在席間小聲嘀咕著,沈母和沈父也看出來個大概,一席晚宴就這么匆匆忙忙結束了。
等回了臥房沈母服侍沈父換了衣服,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佳琛心思多,又什么都不愛說,玖芝也不像向媛心里活絡,他們倆別回頭有什么結解不開,影響兩個人的感情。”
沈父倒是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們以后過日子長著呢,這種事情也該讓他們經歷經歷,以后少不得磕磕絆絆,兩個人要是解決不了,那以后怎么辦?你總不能一直跟著他們身后的。”
沈母想想也是,可心里還是不放心,又出門囑咐外面的大丫鬟:“二少爺哪里你們盯著些,若是有什么事要及早的來告訴我。”
“奴婢省的了。”丫鬟忙不迭的應了下來,沈母這才放心的回屋去睡。
陸玖芝卻是怎么著也睡不著的,晚膳結束時沈母派人送她們回去,是沈佳玦將兩人分別送回府的,至于沈佳琛從頭至尾都沒有再露過面。
離開之前施向媛也提出要去跟沈佳琛道歉來著,“大哥你知道我也是無心的,要不我去跟佳琛道個歉,我不該當眾跟他說那些的。”
“你別慣著他,這都是什么啊,由著他去鬧,我送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別讓伯父伯母等得著急。”當時沈佳玦是這么跟她說的。
沈佳玦讓她不必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可她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呢?沈佳琛什么事情都喜歡放在心里,有些事她要是不說,沈佳琛是萬萬不會開口的。
陸玖芝翻來覆去一整夜,直到外面天亮了也沒睡著,紅袖端了水進來給她洗漱,看見她眼底的青黑嚇了一大跳:“小姐這是怎么了?昨晚上是不是做噩夢了?”
陸玖芝苦笑一聲:“要真是噩夢就好了,我一整晚沒睡著,這會頭疼的厲害。”
紅袖知道陸玖芝心里不能擱事,怕是昨晚沈佳琛少爺的事情被陸玖芝給記在了心里去,便提議道:“小姐要不給沈二少爺寫封信問問,你們這樣下去可不行。”
陸玖芝也有這個意思,總歸是要問個明白,道歉也好,說開了也好,這樣避而不見不說話是怎么個意思呢。
這樣想著等她洗漱好便給沈佳琛去了信,等到沈佳琛收到之后仔仔細細看完卻將信收好放在了書桌一角的匣子里。
一旁研墨的小廝好奇的問道:“少爺不給陸姑娘回信嗎?”
“多事!趕緊研墨。”沈佳琛低聲訓了一聲,又抬眼看了那匣子一眼,他心里不如意,也不想去給陸玖芝回信,主要還是覺得自己昨晚那個樣子實在是太過別扭,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拂袖離開,實在是沒有男子漢該有的氣量。
投出去信如石沉大海,陸玖芝看著那送信的小廝問道:“沈二少爺就沒讓你帶什么話給我?”
那小廝搖頭道:“奴才沒見到沈二少爺,奴才特意等了一會,確定了沈二少爺不寫回信,奴才這才回來的。”
陸玖芝這下子全無主意了,只好去了顯王府將這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說給了沈佳禾聽:“人見不到,信也不回,我這次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沈佳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哪里是捅了馬蜂窩,你這明明是摘了一個悶葫蘆。”
陸玖芝趴在桌子上,全無平日里該有的大家閨秀的模樣:“行了,你就笑話我吧,我怎么就喜歡上你二哥了呢,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沈佳禾也沒想到沈佳琛竟是這樣小心眼的人,戀愛中的人果然腦子都跟不一樣,不過也太別扭了一些。
沈佳禾看著頹喪的陸玖芝,笑著給她出主意:“你約了向媛一起去找我大哥玩,就當這事不存在,沒事就在我二哥面前晃悠,他要是不開口說話,你就守住了口也絕不跟他開口說一個字。”
“這樣能行?”陸玖芝有些不相信。
沈佳禾也沒什么太大的把握,但凡事都能試試不是:“你就先這樣試試,若是不行,我就再給你想辦法。”
白英拍了拍聽墻角的流觴肩膀,小聲打趣道:“王妃在給陸家姑娘出主意怎么整治二少爺,你一個沒媳婦的在這聽的這么起勁是想干嘛?”
流觴瞬間紅了臉,不承認道:“我來是有事要稟告王妃,哪里是在這里偷聽。”
“行了,外面一大堆事沒忙呢,你趕緊跟我走吧!”說著話白英便將流觴拉了出去。
陸玖芝第二日便約了施向媛一同去了沈家,她依照沈佳禾的話沒有去找沈佳琛,而是和施向媛一起和沈佳玦在一起喂魚。
施向媛和沈佳玦兩人卿卿我我也不避諱人,陸玖芝只好有意跟他們拉開距離,自己和紅袖站的遠了一些,紅袖看著那邊抱在一起的兩人,羞紅著臉問道:“我們真不去找二少爺啊。”
陸玖芝點了點頭:“他要是心里有我,總不能就這么一直晾著我,我們都是有了婚約的人,難不成他還要因為這一點小事退婚不成。”
紅袖忙伸手去捂陸玖芝的嘴:“我的大小姐啊,這可是在沈家,您就別亂說話了,我瞧著二少爺也不是那樣的人。”
沈佳琛聽了小廝的稟報,卻遲遲不見陸玖芝如往常一樣來找自己,便帶著小廝出去尋,在錦鯉池那里看見施向媛和沈佳玦黏在一起,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離的遠一些的陸玖芝孤零零的坐在那兒,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小孩子,沈佳琛心里一軟,便出聲喊她:“玖芝。”
陸玖芝遙遙的回過頭去,手里還抓著一大把魚食,見沈佳琛只是喊了她一下又沒了下文,便又轉過頭去專心致志的喂著小魚,竟是一句話也沒說。
沈佳琛臉色不太好看,這是在給自己甩臉子?想到自己那天沒送人回去,后來也沒回信,便又軟了脾氣:“外面日頭這么大,玖芝,你來給我研墨吧。”
紅袖伸手拽了拽陸玖芝的衣裳,陸玖芝慢騰騰的站起身將魚食一把全扔在了水里,怕了拍手這才走到沈佳琛的面前:“走吧。”
語氣聽不出來情緒,可沈佳琛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陸玖芝,心里還是知道她在生氣,可自己明明都下了臺階,主動開口了,這個姑娘怎么就不知道他的心意呢。
陸玖芝站在一旁而他研墨,手底下的墨汁一點點氤氳開來,之前躁動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施向媛和沈佳玦那樣鬧騰的感情只適合他們兩人,而自己大抵就是喜歡沈佳琛這樣沉靜的性子吧,就是不那么小氣就好了。
這樣想著陸玖芝忍不住揚了下唇角,在察覺沈佳琛看過來的時候又趕緊板起了臉。
沈佳琛只顧著去看陸玖芝,哪里還有心情去寫字,看到面前的姑娘剛剛露出一丁點笑意,正要沒話找話時,卻見對方又很快的收了笑容,只要無奈的摸了摸鼻頭,低頭去看自己手里的狼嚎了。
紅袖無聊的看著兩人一個研墨,一個寫字,整整一個下午竟是什么話也沒說,日暮西沉的時候還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陸玖芝便放下手里的東西道:“今天就到這吧,我和向媛也該回去了。”
沈佳琛忙放下筆道:“我送送你。”
陸玖芝也沒說話,自顧自的往外面走,沈佳琛便一路跟在后面,直到將兩人送到大門口,施向媛才笑著跟他道:“二少爺你回去吧,今兒個有將軍府的侍衛跟著,不必你們送了。”
說著馬車便嘚嘚的往前跑了起來,他竟是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就看見沈佳玦站在身后戲謔的笑,心頭一陣無名火躥起來:“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沈佳玦訕訕的笑道:“聽說人家姑娘給你磨了一下午的墨,你還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
沈佳琛心里一驚,可現在后悔也沒用了,人都已經走了,他一個下午都在想怎么去打破兩人之間的屏障,卻忘了去關心一下身邊人是不是累了,渴了,困了,當真是該死。
到了晚上沈佳琛終于按捺不住,抱了一壇子竹葉青去了沈佳玦的房里:“陪我喝一杯。”
沈佳玦笑著結果酒壇,又去取了兩個杯子來,三杯酒下肚才道:“你們兩這點小事還真把你這個探花郎給難住了?”
沈佳琛搖了搖頭:“這種事怎么能和那些做比較,倒是你和施姑娘感情一直都很好,不如你教教我該怎么做?”
“這還不簡單,犯了錯就跟她道歉,”沈佳玦又喝了一杯,“你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么,再說了陸姑娘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這一次還真是你做的太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