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之后天氣便轉涼了,早晚更是冷的厲害,沈佳禾這邊剛讓白英將窗子打開透透氣,那邊馬上又讓她給關上了,“白英,之前在王府里我和你一起做出護膝帶來了嗎?”
“帶來了,就在后頭的柜子里放著呢。”白英說完便去后面將東西取了來,給沈佳禾穿在朝服里面。
裴源倒是沒覺得有多冷,奈何沈佳禾非要讓他也穿上,拗不過便套在了龍袍里面,沈佳禾一面給他整理衣領,一面笑道:“看你穿王爺的朝服看慣了,這突然換了衣裳,還覺的有些不適應。”
兩人起得早,大總管讓御膳房的人一早就等在了殿外,聽見里面的動靜之后便讓人上了早點。
入秋之后正是河蟹肥的季節,前段時間為了慶祝裴源馬上登記,外面進貢了不好的河蟹進來,御膳房在準備早點的時候便備了一道河蟹粥。
本是鮮甜好味的海鮮粥,可沈佳禾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這段時間她害口的次數不多,裴源便以為沒有那么多顧忌,也沒跟大總管打招呼,看她干嘔的難受,忙拿了溫水給她喂了一口。
轉頭又吩咐大總管道:“將這海鮮粥撤了,另換清淡一點的粥點過來。”
白英拿著洗好的帕子過來,裴源替沈佳禾擦了擦嘴角:“怎么樣?要不要再喝口水?”
沈佳禾搖搖頭,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典禮會不會耽誤?要不我們還是不吃了吧。”
說著話大總管已經御膳房的人送了新的粥點過來,裴源親自幫她舀了一碗,放在她手邊:“你懷著身孕呢,可不能餓著肚子。”
這么一耽誤,典禮的確是誤了一些時辰,為了趕在正點結束儀式,裴源只好吩咐流觴去跟禮部的官員說一聲,讓那臺上念詞的禮部禮官快一點,不要耽誤下一個流程的進行。
太后在一旁冷眼看著,低低的哼了一聲:“還真是嬌貴,那個女人不懷孩子不害口的,但卻沒聽過因為害口而耽誤了皇上的登基大典的。”
嬤嬤看著身邊的惡眾人,只好安撫道:“太后別生氣,到底是年輕了一些,以后又太后教導著,總能撐起來的。”
這話不過就是安慰之詞了,裴源和她的關系已經和仇人一樣,別說讓她去教導沈佳禾,就是讓沈佳禾來給她請安問禮,裴源怕是都不會同意。
沈佳禾現在也是防自己防范的緊,輕易不會讓九鸞宮中來一趟,像是生怕自己會害了她一樣,可以前她根本不是這樣子的。
未嫁給裴澍之前也是看她樣樣都好,才會想發設法的將她嫁給裴澍,后來小兩口來宮里給她請安,看著也是柔柔順順的一個大家閨秀,可不過是跟著裴源兩年,竟是變得如此恃寵而驕,真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禮官正宣布完第二個流程開始,鼓聲響起的同時,外面的眾人紛紛發出一聲驚呼,沈佳禾特抬頭去看,天邊竟是顯出一道彩虹來。
“天降祥瑞!皇上天選的命定之人,是真龍天子,也是萬民的福氣!”禮官朗聲喊道。
此話一出百官紛紛跪拜:“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是附近什么地方下了雨,雨虹彩虹恰好讓他們看見了,沈佳禾在心里偷笑半天,聽見底下百官的呼聲后才側頭看向裴源。
他身著九龍袍,負手而立,百官行禮之后抬手高喊了一聲:“眾愛卿平身。”有些貴氣當真是天生的。
裴源從禮官手里接過鳳印,轉頭將它交到沈佳禾的手,那鳳印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沈佳禾看著它像是在看很久之前裴源給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百官又一次跪拜在地:“臣等參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佳禾學著裴源的樣子抬了抬:“眾卿家平身。”隨后趁著他們起身的瞬間抬眼看向裴源,低聲跟他道,“謝謝你。”為著滿身榮耀,為那滿心滿眼的情義。
貞貞站在太后的身后,她看著沈佳禾著錦衣華服和裴源攜手走向高臺,看著沈佳禾手封印接受百官跪拜,陽光底下她滿臉堆笑,幸福是遮不遮住的。
而她只能穿著宮女的衣服站在太后的身后偷偷的看著臺上的一起,她心里嫉妒的厲害,眼神在傾慕和怨恨之間來回變換。
沈佳禾本是要去看太后,看沒想到會看見貞貞那變幻莫測的臉,心里只覺得有些煩悶,便往裴源的身側站了站,恰好將貞貞看向裴源的視線給遮擋的嚴嚴實實。
對方看見了自己的小心思,貞貞擔心自己還沒機會報仇就會被沈佳禾盯上,只好低下頭來不敢再看,可心里氣不過,手心都快要被掐出血來,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妒火。
大典結束后裴源還要陪著百官說話,沈佳禾先一步回了寢宮去跟換常服,想到今日大典上發生的事情,沈佳禾囑咐道:“查一下這宮里的宮人是不是全都可信,以后盯著九鸞宮的貞貞,別讓她靠近這里一步,更別讓她靠近王……皇上。”看來改口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白英跟著宮里的嬤嬤已經練的習慣了,直接回道:“是,皇后娘娘。”
白英將宮里的名單拿過來和沈佳禾一一說著,裴源結束之后回來聽見兩人的談話,便道“這宮里的人都是特意挑過的,不會有問題。”
隨后又奇怪的看著沈佳禾道:“你在王府時也不在意這些事,今兒個是怎么了?”
沈佳禾噘著嘴說起了貞貞的事情:“她留在宮里雖說是因為當初不想跟著皇后去吃苦,可心里打的什么算盤,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呢,人家對你的情義可都寫在臉上了。”
裴源搖了搖頭失笑道:“你倒是有心事去看旁人,我今兒個全程都在對付那些官員上了。”
隨后側頭去看沈佳禾,將她臉色還是不好,又打趣道:“都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還值得你到現在都吃醋,若不是太后橫插一腳,你可看不見她。”
沈佳禾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懷孕的緣故,總是喜歡胡思亂想,裴源做了皇上后,母親也過來跟他提點過,日后會不會有選秀之類的事情發生。
她看著裴源,一臉的不高興:“程亦銘當初對欣柔也是百般體貼,可架不住他表妹主動上門啊,這個貞貞成天在宮里晃悠,哪天說不定也會主動……”
沈佳禾住了口,有些話再說下去可就太有損形象了,裴源只好將她摟在懷里:“程亦銘那事你還記著啊,再說你放心,我唯一的表妹都要嫁給你哥哥了,沒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怕沈佳禾還是心情不好,裴源低頭去吻她的手指,又跟她保證道:“我這輩子就你一個,絕不會有旁人,你放心。”
沈佳禾聽到這才氣順,她偎依在裴源的身上跟他膩著,想到以后裴源會越來越忙,便跟他商量道:“我能不能在宮里養些寵物,你要是去上朝處理事情了,我一個人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在這宮里時間住的不長,可沈佳禾已經覺得有些孤單了,以往在王府還能沒事逛個街,或者去欣柔和將軍府打發打發時間,可現在進了宮,不管是喊人來還是她自己出去,都太麻煩了一些。
裴源在一旁沉吟著,沈佳禾心里就有些打鼓,她也不知道皇后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白英還有一個嬤嬤教她宮里的規矩,她本來也想跟著學,可裴源卻怕她懷孕累著,就沒讓。
“要是不合適的話,就算了。”沈佳禾也不好意思讓裴源太為難,畢竟他也才剛登基,宮里的一切都有百官們注意著呢。
裴源卻問道:“等你以后生了孩子就已經夠你忙的了,哪里還能養寵物。”
看來有戲,沈佳禾松了口氣,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孩子出生還有很久,這段時間總能養的,等孩子出生了,也會有宮人照顧不是嗎?”
“養點家寵還行,不能養外面的野物,仔細傷了自己。”裴源跟她道,“貓貓狗狗的讓流觴去給你尋,也得宮人也養著溫順了才能送來你這。”
沈佳禾高興的摟著裴源的脖子,在他嘴上連連親了好幾下:“我還想養只鳥,鸚鵡八哥什么的。”
“行,只要你不覺得吵鬧養幾只都成。”裴源樂的看她跟孩子一樣,由著她的性子來。
得了裴源的許諾,沈佳禾一刻也等不了,裴源這邊一去御書房,她便喚了流觴過來跟他道:“最好是小一些的,大的養著沒有感情,小的從小養著才聽話。”
“那屬下明日就去銜遠閣一趟,讓他們在外面物色物色,要是尋到好的了,就帶來給皇后娘娘。”流觴也十分高興。
到了第二日流觴還沒來得及出宮,就看見了九鸞宮的宮人來此,裴源一早吩咐過他,對于九鸞宮的人要十分注意才行,便不再往宮外去,掉頭又回了沈佳禾這里。
進去院子里的時候,就聽見沈佳禾在里面跟人冷聲道:“皇上剛剛登基,本宮自然需要處理很多宮中事務,你一個小小宮人竟敢質疑本宮?倘若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本宮現在就能將你打殺了扔出去喂狗。”
“可是太后娘娘她……”來之前嬤嬤可是說了一定要將皇后娘娘給請過去的,這要是沒請回去人,怕是少不了一頓訓斥。
沈佳禾冷冷的看著他:回去告訴太后她老人家,待本宮將宮里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自然會去見太后娘娘,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見皇后動了怒,那宮人不敢再說什么,只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流觴撇了撇嘴走進來給沈佳禾行了一禮:“皇后娘娘,這太后娘娘可有說什么事?”
沈佳禾懶懶的坐在椅子上看白英給兔子喂食,瞥了眼走出去的宮人道:“能有什么事,還不是想著法子跟本宮找茬。”
“這老太婆還真是沒事找事,皇上好心放她一馬,卻還是不知死活的想要生事,皇后娘娘可別生氣。”流觴恨恨道。
沈佳禾笑著看他:“你小聲一點,這話要是傳出去本宮可不保你。”
流觴嘿嘿的笑著:“有皇上保著呢,太后那樣黑心的一個毒婦,想來也沒有人會幫她遞話的,皇后娘娘人善心美,這些人是作死才會想要跟皇后娘娘作對。”
沈佳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剛的沉郁之氣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你什么時候跟白英一樣了,嘴這么甜,是抹了多少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