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是嗎?我在門外面都聽見了。”裴倪婷站在王府大門口拉住要匆匆離去的永真,“回去以后還會回來嗎?你會不會忘了我?”
永真彎下腰,認真的看著裴倪婷的眼睛,跟她保證道:“我當然不會忘了你,現在動身其實已經比原本定下的時間要晚了許多,不過以后我還會抽時間來京城的,你乖乖在這里等著我就好。”
裴倪婷仰著臉問他:“真的嗎?不騙我?”
永真笑著伸出一根小拇指:“騙你是小狗,我們拉鉤蓋章,保證說到做到。”
和裴倪婷告別,永真匆匆回了客棧收拾東西,使臣納悶道:“不是說好了再多呆幾天的?為何這么突然就要走?”
永真一面將需要帶走的東西放進箱籠,一面抽空回道:“宮里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另外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要破壞我們和裴氏的邦交,此事在離開之前還需跟皇上說明一下才好。”
這話聽完使臣也是心里一驚,也不敢在這里逗留下去,忙回了自己房間收拾要帶走的東西。
兩人將東西裝進馬車,還不忘去街上買了些可以帶在路上的吃食,等一切準備好,永真帶著使臣一起進宮去跟裴源告辭去了。
“北緬和裴氏是真心交好,不知為何會遭到小人從中挑撥,倘若皇上不信永真和北緬,永真可當著皇上的面將剩余的牛肉吃個干凈。”回去之前永真自然是要將這件事解釋個清楚,不然即便是那小人沒有得逞,他這樣匆匆一走,皇上的心里或許也會留一個疙瘩在。
裴源擺了擺手:“這事朕根本沒有懷疑你們北緬,對你們照成困擾朕也深感抱歉,不過錦泰公主勸你離開,這是對的,朕就不留你了。”
“陸公公,”裴源出聲喚大總管近前,隨后吩咐道,“將朕一早給永真少主備下的的禮物拿出來,你親自帶人帶人送永真少主出宮,另外囑咐沿路驛館,一定要給永真少主多方照顧。”
送走永真后,裴源去了沈佳禾的寢宮,見就她一人在窗前逗鸚鵡,便伸手從里間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怎么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現在天氣還愣著,你可要注意著些。”
“白英去給我端藥去了,我懶得讓別人伺候,就都打發了出去。”沈佳禾攏了攏衣服,跟著裴源回了軟塌前坐著,“牛肉的事情查出來了嗎?”
裴源搖了搖頭,眉頭也是一絲凝重:“御醫們查不出,東西天冷倒是還能放的住,不過再等一段時間怕是就要壞了,倒時候可是一點證據也沒了。”
兩人在大殿里說著話,白英那邊已經端著安胎藥從藥房里回來了,兩邊的宮女伸手給她打著簾子,白英一腳踏進去,室內的溫暖撲面而來,她卻覺得眼前突然一陣模糊,腳步虛浮整個人便踉蹌了一下,手里藥碗也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碎成幾瓣。
裴源和沈佳禾齊齊的望過去,白英還一臉愣怔的站在那里,恰巧流觴從外面進來,撞了她一下,訝異道:“白英姐姐,這是怎么了?”
白英這才回過神來,忙跪下請罪:“奴婢該死,奴婢……”
沈佳禾忙打斷道:“不過是一碗藥而已,那里就這么嚴重了,趕快起來再去熬一碗就好。”
流觴扶著白英站起來,白英看了眼那地上的藥汁愣愣的點了點頭,正想要轉身出去時,流觴忙道:“還是我去吧,白英姐姐先歇一會吧。”
離開之前流觴先將屋子里的碎片處理了,沈佳禾看著還是一臉恍惚的白英,不安的問道:“白英,你是不是不舒服?”
那陣眩暈已經過去,可白英覺得自己好像還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樣,隔了會才道:“許是昨日睡得晚了,這才精神不濟,讓皇后娘娘為奴婢擔心了。”
皇后如今懷著孕,自然不能讓她為自己一個奴婢費神,那些不對勁的地方白英想著還是瞞著不說算了。
沈佳禾雖然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可看了看白英又的確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便也沒有繼續多問,這會流觴又端了新的安胎藥回來,裴源便吩咐兩人都下去,親手喂沈佳禾喝完。
“你是不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裴源將空碗放置在一旁問道。
沈佳禾點了點頭:“但又的確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再看看吧,也許是我們多慮了。”
到了晚上沈佳禾不再讓白英貼身伺候,趕著她去休息,回到臥房的一瞬間,白天的那種眩暈感又出現了,她伸手扶住床沿,才沒讓自己摔下去。
在床上躺下來的時候,只覺得整個房頂都在繞著圈的打轉,等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的時候,那種眩暈感反倒是更加強烈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白英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堅持跑到一旁的恭桶旁,才將晚上吃下去的東西一次性吐了個干凈。
就這樣折騰一夜,第二日白英的臉色難看的不行,即便是敷了粉,也還是讓沈佳禾一眼就看了出來:“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昨夜又沒睡好?”
白英也不敢實話實說,“這兩日總有夢魘,這才睡得不好,皇后娘娘您別為奴婢擔心。”
沈佳禾嘆了口氣:“你這樣本宮如何能不擔心,行了,你這個樣子還怎么伺候本宮,下去休息吧,換別人進來伺候。”
白英也不敢堅持,便退了出去,沈佳禾心事重重的,也沒了起來的心思,索性又在床上躺了下來,瞇著眼又睡了一覺。
裴源下了早朝過來,見宮殿里靜悄悄的,門口守著的宮女有些面生,心下有些奇怪,走進去后見沈佳禾還在睡著,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將人叫醒:“你要在這么睡下去,晚上可就不必睡了。”
沈佳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白英好些了嗎?”
裴源讓問的一頭霧水,了解情況之后才道:“應該是好些的了,我來時正碰見她去御膳房替你打點午膳,所以可不能再賴床了,下午也不能再睡懶覺了。”
等白英端來午膳,沈佳禾見她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便吩咐一旁宮人去請御醫,白英本想拒絕,可剛一伸手要攔,那熟悉的眩暈感又來了,這一次比昨晚還要強烈,她身子一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流觴離的最近,這會沒等沈佳禾吩咐便伸手將人抱起來,一路抱著送去了她的臥房,等著御醫過來。
御醫以為是要給皇后請平安脈,可結果卻被拉去了一個宮女的房間里,見床上躺著的乃是皇后娘娘貼身伺候的那位,此時雙目緊閉,眉間輕蹙,也不等身邊人催促,便趕緊將自己的脈枕拿了出來。
細細查看后御醫皺眉道:“這位姑娘的脈絡看不出任何問題,不知是何原因暈厥過去的?”
流觴按捺住心頭的緊張,回道:“就是突然暈過去的,這兩日似乎臉色都不太好。”
御醫沒辦法,只好用銀針扎了白英幾個穴位,強迫讓人醒過來,沒等御醫問話,流觴就撲上前去問道:“白英姐姐,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御醫在這,你有什么就跟大人說。”
白英側頭看著御醫,虛弱的回道:“這兩日不知怎的,總會突然感覺頭暈,眼前事物也是天旋地轉的,現在更是渾身上下沒有力氣。”
御醫沉吟片刻后只安慰道:“許是姑娘這兩日累著了,我去給姑娘開兩幅藥,先喝著看一看,姑娘另外也要多休息才好。”
從白英的房間里出來,御醫去了沈佳禾哪里回話:“回稟娘娘,微臣不才沒有查出白英姑娘的病癥,現在只能給白英姑娘用兩幅補藥看一看,微臣還需再跟太醫院的眾位同僚們再商議一番,亦或是查一查往年的醫案。”
沈佳禾心里的不安被放大了,可她也知道責怪御醫也只是于事無補,便揮手讓他退下去先開藥方再說。
等補藥煎來,沈佳禾親自去了白英那里,看著流觴服侍白英將藥喝完,“御醫說了你沒什么大礙,喝兩幅藥休息休息就好了,這兩日你也不必操心本宮那里,好好養著吧。”
白英勉強打起精神,借著流觴的支撐才坐起來一點點:“皇后娘娘也不必為奴婢擔心,等奴婢好了,再去伺候皇后娘娘。”
沈佳禾吩咐流觴好好照顧著,等回了寢殿見裴源正在殿內來回踱步,便過去將白英的情況說了下,“我總覺得白英這病實在是來的古怪,若是查不出來病因,這么下去的話怕是不太好。”
裴源回想起當年四皇子也是這種癥狀,整個人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可御醫們卻始終查不出來有問題。
“或許白英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蠱毒。”裴源肯定道,聯系四皇子當年和白英的情況,裴源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沈佳禾心里一驚:“你是說你去南疆查到的那種蠱毒,可白英怎么會中了南疆的蠱毒,她不過就是一個丫鬟,誰會花這么大的力氣去害一個丫鬟?”
“這件事情先不著急,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救治白英,”裴源扶著沈佳禾坐下,讓她喝口茶先冷靜一下,“我手上只有蠱毒,沒有解藥,這件事還需要流觴他么出去跑一趟。”
沈佳禾知道這種毒不會突然發作,只會慢慢耗盡人的精力,只要拿回解藥白英就還有救,她親自帶著人去白英房里將流觴換出來,臨出門前囑咐白英道:“皇上給流觴派了任務,這兩日不在宮里,就讓她們先照顧你,你好好休息。”
流觴和沈佳禾出來后忙問道:“皇上給屬下派了什么任務?”
沈佳禾將白英中了蠱毒一事和流觴說明,隨后解釋道:“這事本宮不敢讓白英知道,這才找了個借口將你調出來。現在你去御書房找皇上,他會告訴你怎么去拿解藥的。”
裴源正在御書房給上官凝寫信,將白英中毒一事簡單的說了下,這會見流觴過來,便將信封封好遞過去,吩咐道:“你去凌王府叫上元陽和元旭,你們三個一起往南疆去,之前你們和上官凝見過,還有朕給你們的親筆信,拿到解藥應該不成問題。”
流觴拿著信匆匆告辭,等出了宮門后本是要往銜遠閣去尋元陽和元旭,可銜遠閣和離京的方向相反,這樣來回一折騰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一想到宮里面的白英還在床上躺著等著他的解藥,便腳步一改直接往京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