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給白英擦拭了一下后,又將藥碗撤了下去,等到白英又被扶著躺下去的時候,裴源走了進來,她掙扎著要起身給裴源行了,被沈佳禾一把給按了下去:“都什么時候了,還講究這些虛禮,趕快躺著吧?!?
裴源探頭看了一眼,見白英面上沒有什么生氣,便安慰道:“流觴已經去幫你取解藥去了,你安心養病不必擔心?!?
隨后見白英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便囑咐宮人好好照看著,將沈佳禾扶了出去,見她也沒什么精神,便哄道:“外面的迎春開了,要不我扶你過去看看?”
沈佳禾搖了搖頭,裴源只好又道:“那就去看看臘梅,再不看可是要過季了!”
沈佳禾又搖了搖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你說流觴他能趕得及嗎?”
裴源扶著她炸花園的亭子里坐下后才安慰道:“當然呢,白英的情況我們發現的早,必然是不會耽誤的,你要相信流觴的速度?!?
流觴出了京城后是騎馬一路狂奔,幾乎沒有停下休息的時候,偶爾餓得不行,才在換馬的時候停下來在附近喝完茶吃個餅。
他喝了一大口水,抬眼望了望根本看不見的南疆,眼淚不自覺的便掉了下來,一旁的老板看的奇怪,端過來一碗油茶道:“光喝水怎么能飽,我瞧著你還是長身體的樣子,有什么難過事也要吃了飽飯才行?。 ?
流觴抬起袖子抹了下眼淚,帶著鼻音跟老板道謝:“多謝這位老板,還請您給我挑一匹快一些的馬,我趕時間。我的這匹馬也勞煩您幫我好生照看著?!?
老板應了一聲,趕緊去馬廄里給流觴挑了一匹良駒,流觴又打包了幾個燒餅后,這才狼狽離開。
而宮里的選秀已經進入到了復試的階段,這一場大家比琴棋書畫,女官站在眾位秀女的前面講話:“我們皇上在做王爺的時候就有著書生王爺的美名,對于才女那是格外的重視,第一關先要比作畫,你們可要好好的表現,若是能得皇上青眼,或許下面幾輪都不用比了。”
韓紹雯無心進宮,作畫時自然心不在焉,還有意隨隨便亂畫一通,自己都看不下去,可結果等她看了自己前面后面的幾個秀女的作品時,不由得眼前一黑,晃了晃才站穩。
她們當真是畫技不行,還是跟自己一樣不愿意進宮,怎的畫的都是一團糟,比自己還要更爛一些。
負責選秀的女官很是喜歡韓紹雯,對于她的畫雖說談不上好,但也不至于落榜,便笑著將她劃去了通過的那一欄,還夸贊道:“韓姑娘蕙質蘭心,雖說這畫技略顯稚嫩,但是假以時日一定能做的更好的?!?
韓頁聽聞此事后,高興的夸贊道:“我韓頁的女兒果然不一樣,隨便幾筆就能打敗那么多的千金貴女,看來負責選秀的嬤嬤也應當十分看好你,不然不會這么多人只夸獎你一個的。”
韓紹雯冷著臉道:“原來父親和其他人一樣,也盼著有一天女兒高飛后來給家里添光呢!”
韓頁讓這話一噎,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身為父親自然高興女兒受到別人的肯定,倒是沒想到觸及到了女兒的傷心事。
只好趕快改口哄道:“為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還能不知道嗎?怪只怪當初為父不敢將你的名字去掉,你若是要恨為父,也是應該的,是為父對不起你?!?
韓紹雯哭著跑了出去,一路跑去自己的閨房,將門從里面緊緊的鎖上,韓頁在外面敲了半晌的們,都沒能得到應聲,只好勸解兩句過后便離開了。
韓紹雯一個人趴在床上哭了很久,一直哭道眼睛紅腫后才起身將門打開,喚來自己的丫鬟去取紙墨筆硯過來。
她給鄒運寫了信,將今日的結果告知鄒運一聲,本意是讓鄒運不要等她,若是有合適的姑娘就趕快定下來吧。
可鄒運卻給她回信說:“今生若是不能娶你為妻,我鄒運這一生絕不娶妻,若是你真的有天進了宮,我也會在宮外默默的看著你?!?
看了回信的韓紹雯又是一頓大哭,丫鬟和韓頁輪番相勸都勸不動,直到哭的累了,兩只眼睛腫成核桃,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復試的結果女官也依例呈報給了沈佳禾,不過這兩日沈佳禾所有的心思都在白英那里,白日里吃不好,晚上也睡不好,對于送來的文書根本就沒心思看,隨手就扔給了坐在一旁的裴源:“這是給你選的秀,你還是自己看吧?!?
裴源失笑,隨手翻了翻就扔在了一旁:“原本可是你答應下來操心這事的,怎么說丟給我就丟給我了?!?
沈佳禾捂嘴打了個呵欠:“沒心思,困的厲害,可閉上眼又睡不著,你就受累看一眼吧,不然少不得外面那些人又煩你?!?
兩人在大殿里正說這話,突然有宮人進來稟告:“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白英姑娘不大好了?!?
“什么叫不大好了?”大總管不悅道,說個話都說不清楚!”
沈佳禾已經來不及多問,捧著肚子就出去了,裴源只能牢牢的跟在她的身邊,以免她會有什么閃失。
白英的面色慘白,一點血色也無,渾身更是沒有力氣,連說話也也是有氣無力,軟綿綿的,要不貼近了細聽,都不知她說的是什么,睡著的時間多,醒來的時間少。
沈佳禾冷聲質問道:“白英變成這樣,你們為何不早點來報。”
屋里伺候著的宮女齊齊下跪,其中一人磕頭回道:“并不是奴婢們不去稟報,實則是白英姑娘今日才變得如此嚴重,我們派了人去稟告娘娘的時候,這一來一回似乎又更嚴重的一些?!?
蠱毒的毒素還是侵蝕心脈,這種反應乃是必然結果,裴源心里清楚,可也是無可奈何,解藥不來藥石無醫,他們都不是這方面的對手。
沈佳禾沒有辦法,派人找來了周乾:“這種蠱毒,滿京城都找不到能治的人,本宮也是沒了法子,這才找你過來問問?!?
周乾哪里會治病啊,平常的傷風感冒他都沒有法子,這種毒蠱就更沒辦法了,他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你也太高看握周乾了,我也只會看看向,做做法事,要不我給白英姑娘做場法事讓她心里有點安慰,能夠多一點求生欲望?”
“你能治就治,不能治也別整這些虛的。”這話一出沈佳禾愣在原地,她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抱不住火了。
沈佳禾看著周乾喃喃道:“本宮心里煩的厲害,剛才的話你別往心里去,本宮不是有意沖你的?!?
周乾忙安慰道:“娘娘嚴重了,您擔心白英姑娘的心情我自然理解,我觀白英姑娘乃是長壽之人,您不必擔心,想來流觴能夠帶回解藥,此事就能解決了,萬事還是放寬心,畢竟您也是有了身子的人?!?
沈佳禾點了點頭,喃喃的重復著流上的名字,現在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天黑時分流觴敲開了山腳下的一處農戶的房門,里面的當家人推開門見是一個少年獨自一人,以為是要借宿,便好心的側身迎他進來。
流觴卻開口拒絕道:“謝謝大哥,不必了,我是從這里要上山去,但是馬匹不能跟著我一起走,想要留在您這托您照顧一下,還望行個方便。”
那中年漢子臉上顯出一種害怕來:“晚上還是不要走夜路的好,特別是這山上的小道,白日里都十分危險,又打獵的農戶都是繞道而行,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怕是……”
流觴擺了擺手,再次給那漢子拱了拱手:“多謝大哥提點,不過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也是沒法子,就請大哥幫忙照看一下,等我回來再來找您要馬?!?
說著也不等對方答話,一轉身就隱進了夜色里,中年漢子在后面嘆了口氣,牽著流觴的馬去了后面的籬笆院子里系在了一顆蘋果樹上,自言自語道:“我且幫你的主人看著你再說,不過你的主人能不能平安回來,就只能看造化了?!?
流觴一路走上山間小道,憑著月光倒是還能看清小道上的路況,時不時能聽見一兩聲野獸的低吼聲,他屏氣凝神,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可還是有那么一兩只嗅覺敏銳的狼循著氣味摸了過來,流觴不欲跟它們發生正面沖突,耗費精力不說,還耗費時間。
他收起呼吸,將自己掩藏炸一塊巨石后面,見兩只狼踱步過來視察一番后,又離原地,這才松了口氣急促趕路。
由于趕得又快又急,兩便的灌木叢將他的衣服刮破的不成樣子,可他也無暇理會,總算是在天微明的時候到達了漪洛閣。
門口的守衛見他一身狼狽,也早已辨不清他的樣貌,便揮劍將他攔在外面,流觴也不欲硬闖,只從懷中將裴源的親筆信箋拿出交給他們,請他們呈上去交給他們的閣主。
上官凝將信箋從頭仔細看完,忙吩咐手下道:“快將外面的人給放進來?!?
上官凝的女兒不知外面是誰,但是上官凝手中的信箋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尾部落款的裴源二字更是記在了心里。
見母親吩咐他們放人進來,她問也不問一聲就跟著他們出去迎接遠道而來的朋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跟在他們后面進來的時候,不用看清楚臉,但看那還沒長齊的少年身高,也知道不是身姿挺拔的裴源了,不由大失所望。
待流觴去洗了一把臉出來,她認出了這個是之前跟在裴源身邊的小跟班,忙上去跟他打聽到:“你們閣主最近如何?為何不親自過來取解藥?”
“他回去后有沒有提到過我?你們的閣主夫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有沒有我漂亮?”
流觴懶得搭理她,徑直跟著上官凝的下屬進去,拱手行禮道:“見過夫人,情況我們閣主已經寫信告知,還請夫人行個方便。”
上官凝二話不說便帶著流觴進去取解藥,而她的女兒還跟在后面一路喋喋不休:“你這小子怎么不理人啊,我問你話呢,你們閣主到底有沒有提到過我???”
“等你回去能不能給我帶個話啊,就說我很想念你們家閣主,請他有時間來看看我,或者我去京城看他也是一樣的?!?
上官凝嘭的一聲將女兒關在了密室外,轉頭看著流觴不好意思道:“我這個女兒被我給寵壞了,你別介意的好?!?
流觴心里煩躁也說不好場面話,便只搖了搖頭,所幸上官凝也沒有聽他回話的意思,已經帶頭往里面走去,隨后便打開密室里的一個箱子,將里面的解藥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