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元會。
密室中關(guān)押著兩位國色天香,僅有一盞燭火點亮黑暗,終究有些暴殄天物的味道。
黑袍老者不知何時來到了密室,鎖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響叮鈴當(dāng)啷,單兒與雙兒的傷勢已然痊愈,言道:“師傅……”
老者冷哼一聲,似是十分生氣,而由于光線太弱,她們都沒能察覺到對方眸中的一絲關(guān)切之色。
“你們還當(dāng)我是師傅?”
兩女緩緩跪在了冰冷地面,言道:“師傅待我們?nèi)绺赣H一般,是單兒與雙兒讓您失望了。”
老者嘆了口氣,扶起了兩女,還替她們搭了脈,確認(rèn)無恙后,言道:“只要你們出去殺了那小子,我敢保證隱元會中無人敢多嘴多舌,你們也能重獲自由!”
單兒言道:“師傅,對不起……”
“你們?yōu)楹稳绱粟ゎB不靈?就算暗影刺不會出手第二次,會中能暗殺他之人也多如牛毛!”
單兒搖了搖頭,露出了些許欣慰之色,言道:“師傅,隱元會如此通緝陳玉知,你們早晚會后悔。”
老者怒極反笑,拂袖而去,臨走言道:“他此時自身難保,我倒想知道何為后悔!”
“妹妹,你擔(dān)心他嗎?”
面對姐姐的問題,單兒底氣十足,柔聲道:“小小挫折可壓不垮陳玉知,我相信他一定會來!”
有個小女孩在密室外等候,她也算是老者的第三位徒弟,雖說入會短短一載,卻已經(jīng)單獨(dú)完成了諸多任務(wù),而小女童的外表天真無邪,也讓許多人防不勝防。
直至?xí)凶C禮堂,老者言道:“飛絮,去把他們都?xì)⒘耍 ?
堂中數(shù)十名高手皆在等候小女孩到場,今日乃是角逐“天”字刺客的證禮之日,而只有將爭奪者全部誅伏,才能躋身天字之列。老者一步踏至高堂最高位,喊道:“天字證禮,不得留情!”
眾人瞥了瞥小女孩,皆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就算是隱元會最高統(tǒng)治者的徒弟又能如何?終歸還是太稚嫩了些,但今日只有一人可能存活,他們斷然不會留情。
飛絮面無波瀾,似是已經(jīng)有了刺客該有的麻木,兩把子母匕首憑空出現(xiàn),寒芒一閃即逝,堂中眾人自然熟悉,這乃是天字刺客單兒與雙兒的兵器,沒想到如今皆落在了小女孩手中。
她沒有遲疑,一道殘影忽現(xiàn),連刀心與刀芒都未曾出現(xiàn),便有一人倒在了堂中,小女孩抖了抖匕首,碎道:“不堪一擊!”
老者暗自點了點頭,飛絮乃是他從并州城中帶回的孤兒,一身根骨極佳,甚至要比當(dāng)年的單兒還強(qiáng)一些,可以說是祖師爺天定的刺客,短短一載殺戮洗禮,就能夠躋身“天”字刺客之流,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取代蕭秋風(fēng),繼而成為暗影刺。
堂中證禮之人對視一眼,齊齊躍向飛絮,打算合力誅殺這手段狠辣的小女孩。
刺客藏匿于黑暗之中,如毒蛇般給人致命一擊,自古便是獨(dú)來獨(dú)往的象征,今日這些人選擇聯(lián)手對敵,已然失去了暗殺之心,老者笑道:“勝負(fù)已分!”
飛絮一手在前,一手負(fù)后,緊握子母匕首,陣陣勁風(fēng)吹亂了她本就不長的碎發(fā)。面對眾人如潮水般的攻勢,小女孩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將兩把匕首以半月之姿合為同心圓,九輪刀心寒芒現(xiàn),嗡鳴之音回蕩在證禮堂。
旋轉(zhuǎn)之下忽有衣衫碎裂之聲不絕于耳,幾息間血染證禮,唯獨(dú)飛絮一人立在中間,她習(xí)慣性抖了抖匕首,搖頭碎道:“無趣。”
證禮堂高處,幾位黑袍長老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小女孩竟打破了單兒的紀(jì)錄,如此年紀(jì)便躋身天字,前途不可估量,只怕經(jīng)過歲月的洗滌,就是暗殺天下十大也未嘗不可。
老者將一塊天字令牌擲于飛絮手中,言道:“丫頭,去把讓蕭秋風(fēng)失手的通緝完成!”
飛絮并未多言,轉(zhuǎn)身離開證禮堂。掀下陳玉知的通緝令時,眸中閃過了一絲波瀾,自打入隱元會后便再也沒有過這等異樣情緒,小女孩雙親皆離開了世間,要說珍重之人,唯獨(dú)在并州替自己埋葬親人的大哥哥而已。
隱元會中議論紛紛,飛絮披上了一件截去半段的麻披風(fēng),揚(yáng)長而去。
洪都劍冢,劍侍們?nèi)諒?fù)一日研習(xí)劍意,利劍各有千秋不相同,唯獨(dú)衣袖上的一枝梅花別無二致。
當(dāng)代劍冠莫言正領(lǐng)著劍侍們匯聚漫天劍意,不斷朝蒼穹而攀,這乃是每日必修的功課,只有日復(fù)一日的磨礪才能劍意通天,成就大道與不敗境地,十七心無旁騖,一心想盡早成就劍冠之名。
隱世宗門鮮有人來拜訪,更別提是劍冢這般的劍修圣地了,里面的人一個比一個古怪,只有喜歡自討沒趣者才會到此摘顆“黃蓮”嘗上一嘗。
山門中一把巨型石劍高聳入云,有個看守山門的小弟子急匆匆跑到石劍下,還未開口,漫天劍意散去,莫言問道:“何事一驚一乍,是不是那位女子又來了?”
小弟子點了點頭,望向仍然緊閉雙眸的十七,無奈搖了搖頭。這女子每月都會來劍冢一次,每次都只想見十七一面,可這家伙就是如此絕情,任憑女子在外等待,經(jīng)受風(fēng)吹雨打,仍舊閉著雙眸不動如山,心中除了一柄劍外,再無其他東西。這小弟子起初覺得女子有些蠻不講理,時間久了卻漸漸偏向她那一方,若自己能遇上這等癡情女子,還練什么劍?雙宿雙棲于世間難道會比不上舞刀弄劍?他實在想不明白,興許想通透了自己也不用看守山門了……
莫言問道:“十七,真不去瞧一瞧?”
“不去。”
這簡單的一問一答每月都會重復(fù),小弟子見他心意已決,便急匆匆跑回了山門外,見到女子后搖了搖頭,言道:“姑娘,只怕這趟又要無功而返了……”
張芹莞爾一笑,雖說自己滿心期待,卻也知曉十七不會來與自己相見,若這事兒擺在從前她一定會放棄,但自從在瀘沽山上瞧見了唐婉,她對許多事的看法都發(fā)生了改變,誰說女子沒有毅力可言?為“情”而堅守其實一點也不難,只是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已。
女子對小弟子揮了揮手,翩然轉(zhuǎn)身,離開劍冢,嘴里碎道:“有本事永遠(yuǎn)躲著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