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芯澄被他這一下別有深意看得汗毛直豎,咬著下唇,索性不去理他。
她怎能聽不出那話外音,不愿多想。
上了車,季芯澄就覺得不舒服,又是透不過氣又是胃脹的,顧少澤就知道她剛才吃那么多不對勁,開著窗通了一陣風,又給她將椅靠調低,直等到她說好些了,才啟動車子。
看著她確實難受的神情,再有責怪他也不忍再說出。
車速刻意放慢,比原本車程整整延長二十分鐘,等到了家里,她人已經躺在副駕上睡著。
顧少澤心下一聲嘆息,他以前怎么不覺得季芯澄這么不會照顧自己呢?看來他有必要重新規劃一下家里的人員安排,等到她生產,除了曾嫂,還得多點人幫忙才行。
在心里琢磨著適合人選,顧少澤小心翼翼將季芯澄抱下車,悄然送回樓上,才在床上放下,她卻醒過來了,睡眼迷離望著他,“老公,你干什么?”
像是發現他胳膊硬得很,推開他自己躺到軟軟的床榻上,還頗有些不滿地將他別了一眼。
為了不吵醒她,顧少澤一路忍著別扭的姿勢硬生生扛著不適將她送到這里,人家卻輕輕松松醒來,還這般嫌棄他?罪白受,還要遭白眼,他氣不過,俯身就咬在她耳垂上。
季芯澄一個激靈,促不及防下,反手就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啪’一聲響極了。
顧少澤不由松口,這下兩個人都怔住了。
季芯澄眨了眨眼,人也清醒了七八分,看著自己打紅的手掌,干巴巴道,“我,我……慣性反應!誰叫你搞突襲的?”
顧少澤以舌探探口腔內壁,深出一口氣的同時眉峰微蹙,那表情極少見,令季芯澄猜不透他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猜不透只好試探,仍伸出打他那只手,謹慎撫上他被打紅的臉頰,輕柔撫著,帶上歉意,“不生氣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碰你讓你不舒服?”男人盯著她眼睛半晌,問出這么一句。
季芯澄沒來由的一個輕顫,她輕咳一聲掩飾道:“不是啊,醫生說現在不合適嘛不是?”眼神閃閃躲躲,不敢看他。
“又沒做什么。”他語調依舊沒有起伏,其間卻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委屈。
季芯澄咽了咽唾沫,側看著他,終于輕嘆一聲,“是我怕我忍不住……”
聲輕如蚊,顧少澤卻清楚地聽清了,同時直直看進她眼中的視線也十分明白,她說的是實情,并且這事也給她造成極大困擾。
顧少澤咀嚼著這話,眉宇間霎時云收雨霽,而后笑容悄然融入他眼中,薄唇在她耳邊噴出溫熱的氣息。
“季芯澄,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他在笑,想不到貼切的形容詞。
季芯澄這會兒也顧不得害羞,側起身去看他,好整以暇道:“我怎樣?”
顧少澤笑著笑著,視線又膠著在她眼睛里,但這會兒倒是愿意刻薄自己,干脆地移開視線,起了身,“沒什么,你說得很對。我洗澡去了。”
他說著,邊解襯衣扣子,在她面前,隨意得很。
一顆兩顆,他如此一本正經,嘴里甚至說著今天別人的與他們不相干的新聞,但那眼睛里卻分明帶著笑意,調侃她能堅持多久……
季芯澄扯過頭頂上方一個靠枕就朝他飛去,終于怒道,“顧少澤,你別欺人太甚!”
而后憤然轉個身,不再看身后脫得已經十分干凈的男人。
有爽朗笑聲在臥室里回響,直到將耳朵也用枕頭捂起來的季芯澄聽到浴室的玻璃門關上的聲音,才探出一頭亂發的腦袋來。
一聲嘆息后,季芯澄翻身下床,喝了半杯水又四下轉悠了會,才坐到沙發上玩游戲打發等待時間。
十分鐘后,男人披著浴袍走出浴室,一邊擦干頭發一邊不無輕佻地問她:“等我啊?”
季芯澄沉迷游戲,頭也沒抬,“等浴室。”
“是嗎?不用不好意思,等我就直說,我又不會笑你。”他語調里透著慵懶,與她逗趣。
季芯澄終于抬頭分神看他一眼,他洗漱后的五官如被上過濾鏡,柔和中的明亮,很是動人,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頗覺無趣一般收回視線,下結論道,“這位先生你有點過分自戀,我的洗漱用品只有主臥的浴室里有。”
顧少澤走到鏡子前吹頭發,萬分難得地往鏡中看了幾眼,仿佛很滿意。
季芯澄很少見他對自己的外貌關注過,大概那就近似有數不盡家產的富翁并不時時看自己的的錢一樣,因為他們心中有數,在心里自傲就夠了。
今晚的顧少澤讓季芯澄總有些慢半拍的感覺,不由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又‘死’了。”男人在鏡子前提醒,他顯然聽到季芯澄手中游戲里角色被干掉時發出的系統提示音。
這時是真正覺得索然無味,放下手機,起身拿了浴袍進浴室。
季芯澄素來洗漱動作極慢,但自從知道懷孕后,但凡她洗澡,顧少澤總要在門外催,三分鐘一趟,“老婆,你好了沒?”“老婆,十五分鐘了,你差不多了啊。”“老婆,過三十分鐘了,你再不出來我可就進來了……”等到季芯澄郁悶地出浴間,他才溫溫柔柔討好解釋,“不能著涼,生病可沒藥吃的。”如此,她哪里還說得出什么苛責的話來。
但今天她磨磨蹭蹭洗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來催,倒有些不習慣了。心不在焉收拾好出來,才發現原來顧少澤根本不在臥室里,季芯澄吹干頭發走到門口,聽他正在書房里講公事電話,便收住腳步回床上準備入睡。
忽然想到剛才游戲里那個差勁的狀態,忍不住又拿過手機來看一眼,于是很快她就坐直了身,自然而然靠在床頭柜上玩起了游戲。
顧少澤回到房間的時候,大燈已經關掉,只留床頭兩盞暖燈,他從自己那一側上床,伸手拿她手機,她先一步道,“我快結束了,你最好別碰我啊,輸了我跟你沒玩,這盤對我很重要!”
他懸在半空中的手一頓,轉而放在她肚子上。
“顧少澤……”她嚴聲提醒。
“你玩你的啊,我跟寶寶說說話。”顧少澤很誠懇地將耳朵貼到她肚子上。
季芯澄只好將手機抬高,瞥他一眼,當看清他貼著耳朵的位置,季芯澄險些輸了游戲,無語道,“那是我的胃!”
“喂?寶寶怎么能叫‘喂’?”顧少澤在她懷里悶聲悶氣應道。
季芯澄失笑出聲,游戲哪里還玩得下去,只好丟開手機,推開他肩膀,“我說這是我的胃啊!老公,我發現懷孕的是我,人家說一孕傻三年,可我怎么覺得現在咱倆變傻的是你啊?”
顧少澤反應過來,一時也忍俊不禁,笑著往下尋找,“那是哪里你告訴我,這里?還是這里?”
隔著不厚的衣物,他的耳朵在在季芯澄肚子上左右移動,模樣認真又執著。
季芯澄被他弄得有些癢,索性躺平一些,扶著他腦袋幫助他找準位置,“寶寶這時候還沒有人形呢?他怕是聽不懂你說的話。”
“誰說的,我是他爸,必須得聽懂。”
季芯澄低聲笑,不接他幼稚的說法,任他貼著,好一會兒她才問,“你聽到寶寶跟你說什么了?”她有了些困意,聲音里聽得出來。
顧少澤給她腳上蓋好被子,輕聲道,“說得可多了,你想聽聽?”
“嗯,你說來聽聽。”她舒服地又往下滑了滑,幾乎平躺下來。
“他說呀,媽媽今天吃的零食有點多,他不喜歡,他建議你以后多吃正餐,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這樣他待在你的肚子里才會更舒服。”
“瞎說,我今天吃的正餐也不少,你沒看見,但寶寶可知道,說明這話根本不是他說的。”季芯澄閉上眼睛,近乎呢喃,仍帶著笑音。
“好吧,就當我多說了這一句,嗯……他又說了,媽媽沒事別到處亂跑,應該乖乖待在家里,每天等爸爸回家,如果實在無聊,可以請朋友到家里來玩,家里比外邊干凈又安全,這樣更有利于寶寶的健康成長,他希望媽媽能配合,怎么樣,你配合不?”
顧少澤這時稍抬起頭問她,季芯澄身子了卷,就拉了被子蓋上,不再讓他近身。
“我困極了,你反正可以用意念跟寶寶交流,根本不用貼著我也可以,你自己來吧。”她閉著眼睛說。
“那可不行,我自己來不了。”他說著,也鉆進被子里來,伸手關了燈。
季芯澄起初沒有聽出他一語雙關,之后被他的撫觸惹得睡意全無,黑暗中就沒好氣道,“顧少澤,你連醫生的話也不聽嗎?”
“……”他良久沉默,唇還貼著她褪下半肩的頸項,“要多久呢?”
那語氣委屈又難受,季芯澄無奈緩和下來,伸手去拍他的背,安慰他道,“前三個月不可以,你再忍忍?”
“兩個多月?老婆,你教教我怎么忍,我這才……”他語氣中也有懊惱,顯然他也不愿如此。
可季芯澄難道愿意這樣嗎?
深出一口氣,她推開他道,“要不我們暫時分開房間睡?”
“做不到。”他干脆利落起來。
“那你想怎么樣?”
“不是我想怎么樣,是它……”他摸黑握住她的手,突地往身下探。
當季芯澄的手在他的掌中被迫觸及他身上某一處,那異樣的觸感叫她驚得當即呼出聲來,“啊——!”
手卻甩不開他大掌的禁錮,季芯澄掙扎起來,似乎打到那里,引來他一記清晰的悶哼。
那種聲音她不是不熟悉,只覺耳后根一熱,整張臉瞬間如火燒一般炙熱起來。
“老婆你輕點,弄壞了可是你的損失啊!”他像是極其艱難,才組織得出語言,好一會扔出這么一句話來。
季芯澄不敢再動,只好言語上與他計較,“顧少澤你放手。”
“不要。”
“……”
“幫幫我,老婆……”
“不要。”她懇求,“你自己來。”
他啞聲失笑,“你幫我,我絕對可以忍兩個月。”
“你這是威脅,不幫你怎么樣?你要去外面找別人?”
“不可以?”
“你敢!”
她一激動,手上有意無意用了點力,他這回直接趴在她肩頭,連哼氣聲都聽不見了。
季芯澄連忙松手,又下意識去摸了摸,看看是否有什么,結果這一舉動讓顧少澤幾乎再次跳起來,“老婆,你要讓我死在你手上嗎……”
他沉沉喘息,懇求地凝望她,如同溺水之人。
而此刻的季芯澄無疑是他的救命稻草。
“下不為例!”
男人行動先于言語,熱吻旋即密密集集落在她唇上,已是極力克制的急切,卻還是帶著幾分莽撞……
“你還要多久?”
“手酸了?你終于知道,你老公為了守身如玉的時候,有多么不容易了吧?”
“顧少澤,你能不能閉嘴!”
“那讓我吻你?”
“不可……”
季芯澄不及阻止,他已經再次吻了下來,他的手扶上她的,有些刻意地,讓她終于在不耐煩之前得到自由。
得到滿足后的男人變得格外柔軟,幾乎對她有求必應,隱約似還在她耳邊說起,“我老婆不能當伴娘,那這個伴郎我也不去……”
迷迷糊糊中,季芯澄帶著笑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