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氣氛瞬間消散。教授們激動地互相擁抱握手。學(xué)生們則爆發(fā)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相互興奮地?fù)粽茀群啊?
路明非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圣所里興奮的學(xué)生們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派。一群人簇?fù)碓诹藙P撒的身邊,另一群人,則圍繞在了楚子航的身旁。
整個大廳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只有路明非依舊獨自一人站在原地,與周圍那兩派涇渭分明的狂歡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很快,路明非又注意到,其實也并不止是他。
因為另一個人正穿過歡呼的人群,緩緩地向他走了過來。
是她。
那個在3E考試中同樣置身事外,有著一頭淡金色長發(fā),白雪公主一般的嬌小女生。
她在路明非面前站定,然后向他伸出了那只如同白玉般纖細(xì)的手。
這是要干嘛?
路明非看著少女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還記得自己上次在3E考試的時候因為靈視的原因?qū)χ思艺f了莫名其妙的話,現(xiàn)在不會是覺得自己冒犯了她,來扇他巴掌了吧。
然而少女的手卻遲遲沒有像路明非想象的那樣落下,這讓路明非回過味來。
原來是找我 high five?
路明非狐疑地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那只冰冷的小手上輕輕拍了一下。
“啪。”
一聲輕響。
然后,路明非看到了。
那個從始至終都如同冰雕般面無表情的女孩,她的嘴角在這一刻緩緩地向上揚起,勾勒出了弧度。
她笑了。
很漂亮。
-----------------
-----------------
就在路明非因為那個笑容而微微失神的瞬間,屏幕上昂熱校長的聲音,再次溫和的響起。
“除此之外,”昂熱校長的目光落在了路明非的身上,“我還要特別感謝一位同學(xué)——”
“路明非同學(xué)。”
這個名字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可以說,沒有他,葉勝和酒德亞紀(jì)恐怕無法生還。”
“路明非,”昂熱看著他,緩緩地說道,“你救了他們的命。”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地聚焦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啪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掌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是楚子航。
他以他一向以來的面癱表情,對著路明非,一下又一下地認(rèn)真地鼓起了掌。
緊接著,在他身旁的凱撒同樣鼓起了掌。
仿佛是一個信號。
下一秒,潮水般的掌聲,從大廳的四面八方響起!
獅心會的成員們,學(xué)生會的成員們,所有在場的教授,都在這一刻為這個剛剛創(chuàng)造了奇跡的S級新生,獻上了他們熱烈的掌聲!
他用無可辯駁的事實,向所有人證明了他無愧于S級的階級。
路明非站在那片掌聲的風(fēng)暴中央,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搞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只能一邊撓頭,一邊回以微笑:
“哪里哪里……”
恍惚間,路明非突然感覺,眼前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這不就是《EVA》TV版大結(jié)局里,所有人都微笑著對著主角碇真嗣鼓掌的那一幕么。
“哦咩得多。”(恭喜你)
“哦咩得多。”
“哦咩得多。”
只不過,現(xiàn)在被所有人圍在中間鼓掌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我靠……
路明非的心里忍不住吐槽起來。雖然知道大伙是好心,但是這感覺怎么這么詭異……
屏幕上,昂熱校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另外我還想通知你,路明非同學(xué),你正式通過了3E考試。你的最終得分是近十年來最高的。”
“作為對你出色表現(xiàn)的獎勵,以及你對本次夔門計劃的貢獻,我將特別授予你校長獎學(xué)金。”
所有人都一愣,然后立刻鼓掌鼓得更起勁了。
“——解散!”
隨著講臺前施耐德教授為這場狂歡畫上了結(jié)尾,學(xué)生們?nèi)齼蓛傻亻_始離開大廳。他們中的許多人在經(jīng)過主屏幕時都興奮地向屏幕上那位偶像派校長揮手致意。
昂熱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并且也向?qū)W生們點頭,但他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那個少年的背影身上。
這次夔門計劃中出現(xiàn)的那些意料之外的變故——次代種巨龍,以及那個能與次代種戰(zhàn)斗的神秘人——這位老謀深算的密黨領(lǐng)袖選擇了只字不提。
他會在之后和曼斯好好復(fù)盤整個夔門計劃,但是這些尚且籠罩在迷霧中的秘密,并不適合在這個原本應(yīng)該慶祝的時刻告訴學(xué)生們。
恐懼和疑慮會削弱士氣,而現(xiàn)在的卡塞爾學(xué)院不需要恐慌。
他們需要的是一場勝利。
以及一個英雄。
昂熱看著那個少年的背影,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要借此機會,將路明非徹底推向臺前,讓他不僅僅是一個很能打的S級,而是逐漸成為所有學(xué)生心中公認(rèn)的領(lǐng)袖!
-----------------
-----------------
路明非跟隨著人流走出了圖書館的大廳。
午后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了他的身上,驅(qū)散了剛才在圣所里感受到的緊張和壓抑,帶來了一陣暖意。
他舒服地瞇起了眼睛,下意識地四下張望起來,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那個穿著復(fù)古小西裝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哥哥,他們就要死了。”
路鳴澤的低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路明非撇了撇嘴。
瞎說什么葉勝和酒德亞紀(jì)要死了,這不活得好好的嘛,還搞到了什么青銅與火之王的卵和七宗罪。
這小兔崽子就知道胡說八道嚇唬他。
下次別讓我逮到嗷!
他正暗自發(fā)狠,肩膀卻忽然被人從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
“喂!東張西望地找什么呢?”
路明非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他無奈地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這個雙手抱在胸前,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的人。
“師姐,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摹!?
紅色的長發(fā),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著如同火焰般耀眼的光輝。來人正是諾諾。
“可以啊學(xué)弟。”諾諾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而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許,“校長獎學(xué)金!”
她挑了挑眉:“這可是我們學(xué)院傳說中的最大殊榮,十年都未必能發(fā)出去一次。”
一聽到最大殊榮,路明非立刻就來了精神,他湊了過去,一臉期待地小聲問道:“那個獎學(xué)金,有多少錢啊?”
“梆!”
諾諾毫不客氣地,抬手就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怎么就這點出息?”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重要的不是錢,懂嗎?是榮譽!是牌面!”
路明非捂著腦袋:“榮譽又不能當(dāng)飯吃,牌面又不能買游戲……”
“行了行了。”諾諾看著他那副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fù)u了搖頭,“既然你都拿到這么大一筆橫財了,那按照江湖規(guī)矩……”
她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了點路明非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小魔女般的笑容。
“——見者有份。今天晚上,去‘長信宮’,你請客。”
“長信宮?”路明非愣了一下,“聽起來……像個中餐廳?”
“沒錯。”諾諾點了點頭,“學(xué)院里最正宗的中餐廳。據(jù)說他們的大廚,是從BJ全聚德挖來的御廚后人,一手烤鴨絕活出神入化。不過那地方貴得要死,而且只接受預(yù)定,平時我可舍不得去。”
她看著路明非,像一只盯上了肥羊的狐貍。
“現(xiàn)在嘛……”她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笑得格外燦爛,“我們有校長獎學(xué)金得主這個大金主了,當(dāng)然要去體驗一下啦。”
-----------------
-----------------
夜幕降臨,卡塞爾學(xué)院被籠罩在一片柔和的燈火之中。
路明非在諾諾的帶領(lǐng)下,穿過了幾條安靜的回廊,來到了一棟看起來像是某個小型歌劇院的歐式建筑前。建筑的外墻由潔白的大理石砌成,入口處是兩根高大的科林斯式石柱,門楣上用古樸的篆體,雕刻著三個燙金大字——長信宮。
“就這兒?”路明非看著那西式得不能再西式的建筑外觀,有點懷疑地問,“你確定這里面賣的是北京烤鴨,而不是維也納炸豬排?”
“別以貌取店啊,學(xué)弟。”諾諾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雙開門。
一股溫暖而雅致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門后的世界與門外的歐式建筑風(fēng)截然不同。
腳下不再是冰冷的大理石,而是由整塊金絲楠木鋪就的地板。眼前是一面雕刻著百鳥朝鳳圖的紫檀木影壁。繞過影壁,一個開闊而雅致的庭院便呈現(xiàn)在眼前。
這里沒有西式餐廳那種開闊的大廳,而是被巧妙地用月亮門、小橋流水和翠竹盆景,分割成了一個個半開放式的獨立空間。頭頂也不再是華麗的水晶吊燈,而是一盞盞造型古樸的宮燈,散發(fā)著柔和的溫暖光芒。
空氣中,流淌著由古箏彈奏出的悠揚樂曲。
這里給人的感覺,仿佛一步就從云端之上的阿斯加德,踏入了煙雨江南的皇家園林。
“歡迎光臨。”
一位穿著改良式旗袍的女服務(wù)員悄無聲息地迎了上來,對著兩人微微躬身行禮。
“請問兩位有預(yù)約嗎?”她輕聲問道。
路明非這才想起來,諾諾白天好像是說過這里需要提前預(yù)約才能吃到。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諾諾,眼神里帶著一絲“這下該怎么辦”的求助。
諾諾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她只是用手肘輕輕地肘了一下路明非。
“怕什么?”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提醒道,“別忘了你可是S級啊,這點小事難道你覺得還需要你預(yù)約么?”
她沖他擠了擠眼睛:“就叫教皇的特權(quán)。”
路明非瞬間心領(lǐng)神會,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張代表著他教皇身份的S級學(xué)生卡,遞了過去。
女服務(wù)員看到那張黑卡之后,便沒有再多問一個字,只是再次對著路明非行了一個比剛才更加恭敬的躬身禮。
“原來是路同學(xué),失敬了。”她側(cè)過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位,請隨我來。”
-----------------
-----------------
服務(wù)員引領(lǐng)著他們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了二樓視野絕佳的臨窗包間。
諾諾熟練地接過了點菜的任務(wù)。她沒有看菜單,纖長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地報出了幾道這里的招牌:桂花糯米藕、夫妻肺片、松茸花膠湯、果木烤鴨……
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便流水般地端了上來,香氣四溢,瞬間勾起了兩人的食欲。
“嘗嘗這個。”諾諾熟練地卷好一個鴨卷,遞到路明非的盤子里,“這里的烤鴨師傅據(jù)說是從BJ全聚德挖來的,手藝沒得說。”
路明非也沒客氣,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鴨皮和鮮嫩的鴨肉在口中爆開,味道確實一絕。
“好吃!”他贊嘆道。
“那是。”諾諾滿意地笑了笑,自己也夾了一塊。她一邊吃著,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今天下午會議解散的時候,那個跟你high five的白毛小學(xué)妹,是誰啊?”
路明非正對付著一塊東坡肉,聞言愣了一下:“我哪兒知道啊。我跟她統(tǒng)共就見過兩次,一次是3E考試,一次就是今天下午。我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了考場里那詭異的一幕,忍不住補充道:“當(dāng)時考場里亂糟糟的,跟瘋?cè)嗽核频模臀腋齼蓚€人沒事。我看她轉(zhuǎn)過頭來,還以為她也是因為沒產(chǎn)生靈視出了什么問題。結(jié)果她就問我‘你覺得我好看嗎?’,搞得跟相親一樣……”
“你說,她這是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
諾諾抬起頭,仔細(xì)地審視著路明非的表情。
他的雙眼清澈見底,臉上只有純粹的困惑,不像是在說謊。
“……也許吧。”諾諾收回目光,相信了他的話。
她將鴨卷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著,心中卻在飛速地分析著。
“不過,既然她今天下午有資格參加緊急會議,”諾諾放下筷子,端起那盅溫?zé)岬乃扇谆z湯,輕輕地吹了吹熱氣,“那就說明,她的血統(tǒng)評級,至少也是A級。”
“有意思的是,”她繼續(xù)說道,“學(xué)生會的名單里沒有她。而看她今天下午那副獨來獨往的樣子,顯然也沒有加入楚子航的獅心會。”
“一個沒有加入任何社團的A級新生……”諾諾看著路明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而且看起來……還對你很感興趣。”
她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你小子有前途啊,學(xué)弟,以后你可以多關(guān)注她一下。”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路明非夾起一塊桂花糯米藕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我都說了,我不打算組建什么社團,一天到晚麻煩死了。我關(guān)注她干嘛?跟她搶圖書館的座位嗎?”
諾諾看著他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她優(yōu)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話鋒一轉(zhuǎn),聊起了今天下午那場驚心動魄的緊急會議。
“說起來,學(xué)弟。”她的語氣帶上了幾分鄭重,“今天下午真是多虧了你。”
“如果沒有你解讀的地圖和逃生路線,亞紀(jì)和葉勝,恐怕真的……回不來了。”
“那兩個人,雖然有時候呆頭呆腦的,但人還挺好的,也挺般配。要是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座水下墳?zāi)估铮€沒來得及結(jié)婚……那可就太可惜了。”
她忽然對著路明非,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所以,為了感謝你救了他們的命,今天這頓晚飯——”她瀟灑地一揮手,“我請了!”
“誒?”路明非愣住了,“不是說好要宰我這個校長獎學(xué)金得主一頓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變成師姐你請了?”
諾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怎么?讓你少出一頓血,你還不樂意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用一種看似隨意的語氣說道:“再說了,我也不能總白吃白喝你的。上次在Sistine那頓飯味道不錯,就當(dāng)是那次的回請了。下次再找機會,狠狠地宰你一頓。”
路明非嘿嘿一笑,便沒再跟她爭。
“不過話說回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執(zhí)行部的任務(wù)都這么危險的嗎?”
“那倒也不是。”諾諾搖了搖頭,“執(zhí)行部的任務(wù)未必每次都那么要命。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就像一群拿著公費旅游的考古隊員,滿世界亂飛,勘探各種龍族遺跡。過去十年里好像也就那么幾次,盜墓的時候不小心觸發(fā)了機關(guān),墓道塌方死了幾個人。”
她叉起一塊蜜瓜,送入口中,然后才補充道:“但這一次是特殊情況。”
“我剛才在學(xué)校資料庫里查過。青銅城,那是傳說中青銅與火之王的宮殿。”她放下叉子,看著路明非,緩緩地說道,“毫無疑問,龍墓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學(xué)院里一直有個傳說。”她的聲音,在安靜的包間里,顯得有些飄忽。“凡是進入龍墓的隊伍,必定會有人死去。無論你準(zhǔn)備得多么充分,你的隊員多么優(yōu)秀……”
“一隊人進去至少要犧牲一個。據(jù)說那是獻給龍王的祭品。”
諾諾這句不詳?shù)脑挘尠g里的氣氛都為之一冷,仿佛氣溫都降低了兩度。
路明非大驚。
“祭品?!那這次豈不是我把龍王都快吃到嘴里的祭品給硬生生搶回來了!”
“該不會過兩天他就順著網(wǎng)線摸過來,直接殺上門非要讓我當(dāng)新的祭品償命吧?”
就在這時,路明非的N96忽然震動了一下。
他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是QQ消息,一個長得很欠的熊貓頭像正閃爍著。
【老唐】:明明最近怎么樣?那個什么卡塞爾學(xué)院的面試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