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剛好是一個死胡同,前后都完全無處可躲。
她飛快地把女兒塞回了身后狹小的玩具店里,蹲下來看著溫希的眼睛,急促道:“寶貝在這里陪老爺爺待一會兒好不好?媽媽馬上就回來!”
她甚至顧不得和自己的女兒多說,便整理了一下,匆匆的站了起來。
絕對不能讓那兩個女人發(fā)現(xiàn)溫希……
玩具店老板剛心領(lǐng)神會的把小小的溫希藏在了柜臺底下,那對母女就出現(xiàn)在了溫梔的面前。
楊母一臉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拍了拍女兒的手,道:“我的女兒怎么就這么命苦……”
她神色陰鷙:“出來勾引別人的丈夫……要放在古代,這可是要浸豬籠的!”
說話間,楊母自然而然地扭過頭來,便看到了臉色蒼白,根本無處可躲的溫梔。
她立刻就抓緊了自己的女兒,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精心描畫過的眉眼變成了一個扭曲的弧度:“這是不是就是那個狐貍精?”
楊夢瑤眸色一暗:“媽,就是她。”
“楊小姐……好巧。”
溫梔神經(jīng)緊繃,警惕地看著眼前兩個衣著華美的女人。
那個剛剛還儀態(tài)萬方的貴夫人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梔:“果然是這種上不了臺面的……”
楊夢瑤冷冷一笑:“會去破壞別人家庭的,您還指望她會有什么好家教不成?”
溫梔皺著眉頭,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退縮:“楊小姐,我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招惹過你的丈夫。”
楊母聲色俱厲:“要不是你伸了賊手,紀(jì)衡難道會注意到你么?”
溫梔神情淡淡的:“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些話,您應(yīng)該去和楊小姐好好談一談才對。”
她生怕這兩個女人會注意到門里藏著的溫希,便想讓她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畢竟在四年前,我就始終都沒有弄明白,紀(jì)衡到底是怎么注意到楊小姐的。”
“你這個賤人!身上到處都是心機!”
楊母惱羞成怒,居然捏住了溫梔的下巴,不顧自己的形象,狠狠的給了她一個巴掌。
溫梔的右臉立刻就腫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右耳嗡嗡的,有一陣兒短暫的失聰。
“傷害我的女兒,你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夠!”
楊夢瑤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出好戲,她慢吞吞地開口:“好了,媽,你親自動手,反而是給了她臉了。”
溫梔把嘴里那股血腥氣咽了下去,看著那對兒趾高氣昂的母女倆,眼皮顫抖了一下:“真有意思……”
她雖然跪坐在地上,卻比那衣著華美的兩人高貴了不知道多少:“您一口一個小三,一口一個狐貍精的……”
她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去了自己身上的泥土,輕笑一聲:“楊小姐,不也是從小三兒爬上來的嗎!”
楊母呼吸一窒:“你!”
旁邊的楊夢瑤也是臉色巨變。
溫梔語氣淡淡的:“如果說有什么人要下18層地獄,楊小姐應(yīng)該也會比我早去一些的吧。”
她看著眼前的那兩個女人,一字一頓道:“所以說,二位說話還是要注意一點,對不對?”
楊母一陣氣急敗壞,但是到底已經(jīng)找不回剛剛那種氣勢了,她沒有再上前,只是目光陰鷙的盯著溫梔不放:“你最好不要在我們面前耍這些嘴皮子上的花活。”
她拉住了自己女兒的手:“你也配和夢瑤相提并論?”
玩具店老板也在這時舉著手機沖了出來,手忙腳亂的大喝道:“你們要再欺負(fù)人,我可就要報警了!”
楊母冷笑一聲,沒有搭理那個老頭子,只是輕蔑的和溫梔道:“你最好不要再出現(xiàn)在紀(jì)衡面前……我相信,你應(yīng)該也有絕對不能犧牲的人,對吧?”
說罷她就要帶著楊夢瑤離開,玩具店老板氣不過,他甚至還往前追了幾步:“打了人就想跑?你們給我站住!”
“老板,不用管她們了!”
溫梔臉色白的嚇人,她心里頭現(xiàn)在亂的厲害。
“帶我回去看看孩子吧……”
玩具店老板手足無措的把她攙扶回到了店里:“你沒有被她們給打壞吧?”
溫梔小小的吸了一口冷氣,推開了善心的老板,盡量使臉上的表情變得自然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柜臺前,“小希?”
小姑娘雙手抱膝,躲在柜臺的角落里,目光幽幽的盯著溫梔臉上的傷口不放。
溫梔有些心慌,她勉強笑了一下:“出來吧,寶貝。剛剛媽媽在外面……嗯,做了一些工作。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回家了。”
溫希終于從柜臺里面爬了出來,小手撫上了溫梔的傷口,被溫梔慌里慌張地躲開了。
“媽媽沒事,只是一些意外罷了。”
她把溫希抱了起來,匆匆忙忙地走出這家玩具店。
小丫頭一言不發(fā)的任她抱著,摟著母親的脖子,快速的離開了這條小胡同。
她一直看著楊家母女兩個離開的那條小巷,和紀(jì)衡越來越相似的眼睛里面,眼睛里面一片冰冷,久久沒有散去。
……………………………………
幾個小時之后,紀(jì)家老宅里。
“媽,這個事情已經(jīng)決定了,孩子那邊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
紀(jì)衡壓抑著心頭的煩躁,主動握住了母親的手:“我知道您是在擔(dān)心我的身體,但是那邊的小丫頭才三歲……”
他和那邊表情不是很自然的楊夢瑤對視了一眼,知道了今天這場無謂的爭執(zhí)是因何而起,心里一陣厭煩,扭回頭來加重了語氣:“媽,這種手術(shù)已經(jīng)有很多年的歷史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紀(jì)母咬著嘴唇,看著自己的孩子,神色哀婉:“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如果是你父親去做這個捐獻,我肯定不會有什么怨言。”
她含著淚水:“但是你還這么年輕。”
紀(jì)母哽咽了一記,拉過了一旁的楊夢瑤:“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讓夢瑤怎么過日子?”
楊夢瑤躲躲閃閃的不敢看紀(jì)衡,只是低聲應(yīng)和自己的婆母:“是……那個孩子很可憐,我們可以給她很多錢,可以再幫她找一個捐獻者。”
紀(jì)衡幾乎想要冷笑,看著自己的高貴善良的妻子:“孩子馬上就要上手術(shù)臺了,給她錢有什么用?”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讓她去地下買糖吃嗎?”
紀(jì)母臉色一變:“你這孩子,怎么和自己愛人說話呢!”
“怎么了這是?”
紀(jì)父手里拿著自己釣魚的設(shè)備,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看著家里緊繃這三個人,一頭霧水道:“怎么了,小兩口起什么矛盾了?”
紀(jì)衡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黑著臉把父親手里的東西接了過來:“我的骨髓剛好可以救一個小姑娘,過幾天就可以做手術(shù)了。”
他沉著臉補充道:“小丫頭才三歲,情況不是很好,如果我這邊兒中途反悔,那邊的大人怕是要徹底崩潰的。”
紀(jì)父拍了拍紀(jì)衡的肩膀,朗聲大笑道:“這是好事兒啊!”
他走到了自己妻子的身邊:“咱們這邊兒也不能太小氣嘛。”
他摟住了自己的妻子,柔聲勸慰道:“你不是常說咱們這個兒子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兒嗎?”
紀(jì)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喜滋滋道:“人情味兒這不就來了嗎!”
“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有了這個功德,以后的路也會越走越順暢的。”
“可是……”
楊夢瑤看到婆母臉上有一絲動搖,咬著牙開口:“可是這種手術(shù)對自己的身體也會有影響……”
紀(jì)父不以為然地?fù)u了搖頭:“年紀(jì)輕輕的能有什么影響?這事兒不用再說了,讓他去吧。”
他一錘定音道:“好了,我今天收獲頗多,然后廚房把那兩條魚好好拾掇拾掇,你們兩個人就在這里吃飯吧。”
紀(jì)父發(fā)了話之后,紀(jì)母雖然還是有一絲憂慮,嘆氣之后,到底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只是跑到廚房去,專門盯著廚房多做了幾個有營養(yǎng)的菜。
楊夢瑤下意識地想坐在紀(jì)衡身邊:“紀(jì)衡,我……”
紀(jì)衡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她:“爸,媽,公司那邊還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再來陪你們。”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這孩子可真是……”
紀(jì)母從廚房里鉆了出來,目瞪口呆道:“怎么還和家里頭的人生起氣來了?”
楊夢瑤勉強一笑,和兩個老人打過招呼之后,也慌慌張張地追了出去。
紀(jì)衡坐在車?yán)铮床磺宄腥四樕系谋砬椋а雷狭烁瘪{駛,放柔了聲音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楊夢瑤吸了吸鼻子,有一絲委屈:“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把文件送到了家里來,我都不知道你馬上就要去做這種手術(shù)了……老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你……”
“好了。”
紀(jì)衡聲音淡淡的,發(fā)動了汽車:“這種機會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楊夢瑤呼吸一窒,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開口:“你明天就要去醫(yī)院見那個孩子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