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蔣凌翰卻比她起身起的更快,他拍了一下雙手,把辦公室里面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起攻克這場硬仗!”
男人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眼里閃著灼灼的光,是一如既往的霸氣與自信。
“好!”
辦公室里面的醫生轟然應喏,連溫希的主治醫生也跟著摩拳擦掌的,眼冒精光,準備在明天早上大干一場。
溫梔呆呆的看著這一切,在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原來蔣凌翰真的是一個在專業方面很過硬的醫生。
而且還……很有人格魅力。
她面紅耳赤的抽回了那只被蔣凌翰親吻過的手,摁上了自己劇烈跳動著的心臟,顫顫悠悠地站了起來,給辦公室里面的醫生深深鞠了個躬:“謝謝大家……”
她強忍住那股澀意,直起腰來:“小希就,拜托給大家了。”
醫生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只大手就又大大咧咧的摟了過來:“好了,回病房去吧。”
蔣凌翰帶著她往外走:“今晚好好休息,嗯?”
溫梔昏頭脹腦地回到了溫希的病房里,蜷縮在女兒躺過很久的小床上,呼吸著那股淡淡的藥味。
窗外的月光撒了進來,隱隱綽綽投在地上。
她終究是一夜睜眼無眠,揪心到了天亮。
………………………………
“媽媽在外面守著你,等你出來,咱們一起去看迪士尼的花車游行。”
次日一早。
溫梔握著女兒的小手,她控制不住自己,滿眼是淚,比床上的溫希還要慌張幾分。
溫梔跟著手術推車往手術室里面走,越往前走,心里就更慌張一分。
積攢了一個月的壓力,在此刻全部都壓在了心頭,讓她幾乎要支持不住了:“寶貝別怕,媽媽一直在外面守著你呢。”
“好,媽媽,寶貝會加油的。我可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公主呀!”
溫希身上沉沉的,沒有力氣,小臉上是一片慘白,卻比溫梔更加有精神些,她努力往上撐了撐身子,想要擦去溫梔臉上的淚水,卻終究還是少一分力氣:“媽媽,你別慌,醫生哥哥和護士姐姐……”
小丫頭身子虛弱,說半句話就得歇一歇,她向著母親彎了彎眼睛,喘了口氣之后才接著道:“媽媽,大家都在保護我,等我出來之后,就輪到我保護你們啦!”
今天推溫希進手術室的是一個不熟悉的護士,她表情嚴肅,擋住了溫梔還想繼續往前進的步伐:“好了,孩子現在需要進行術前準備了。”
她很自然的看向了一旁的蔣凌翰:“家屬先讓一讓,在手術室外耐心等待,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
溫梔身子顫抖了一下,終于還是松開了女兒的小手,心里驟然一空,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推進了病房里。
“別擔心,嗯?”
她看著手術室的大門怦然合上,在那一瞬間,溫梔幾乎有些腿軟。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將溫梔撈了起來。
溫梔臉色蒼白,短短一會兒時間,她額頭上已經生了一層冷汗。
“好。”
溫梔勉強笑了一下,避開了那只大手,蹣跚著走到了走廊外的長椅處,呆呆的坐了下去。
蔣凌翰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下溫梔柔軟的耳垂:“喜歡白雪公主?”
溫梔整個心神都系在手術室里命懸一線的孩子上,無暇他顧,避了兩下,沒有避開。
蔣凌翰雙眼一瞇,好像從逗弄溫梔中得到了什么樂趣似的,大手將她的臉扭轉過來,盯著她不放。
溫梔讓他盯的窘迫,連帶著心里的緊張都減弱了些:“怎,怎么了?”
男人挑了挑眉:“捐獻骨髓那個女人,你認識?”
他一邊說話,一邊伸出手揉了下溫梔的臉頰,溫梔猝不及防之間受到了這種襲擊,根本反應不過來,被他揉得五官都擠到了一處,說話的聲音都有一些變形。
“不,不任撕……”
溫梔瞪了他一眼,掙脫出來,人倒是已經忘了剛才的焦慮:“不認識的。”
“那真的是個很好的阿姨。”
溫梔很感動,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今天來的特別早……而且這次也給小希帶了禮物。”
她抿了抿唇,認真道:“等小希做完手術后,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才行。”
蔣凌翰見她終于放松下來,便也收回了作惡的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溫梔,伸出手去,虛虛地描繪了下她的眼睛,溫熱的手指在她眉間輕輕一點,一觸即離。
“她和你,生的很像。”
溫梔笑了一下,并沒有放在心上:“可能是投緣吧。”
蔣凌翰的眉頭卻沒有放松:“怎么會有那樣巧合的事。”
溫梔的注意力卻已經重新飄回到了手術室上,她的靈魂似乎也升高起來,蕩蕩悠悠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等著醫生最終的判定。
除了這個孩子……她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什么不可割舍的牽絆了。
………………………………
幾個小時之后。
手術室的紅燈終于落下,溫梔噌的一聲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旁邊的蔣凌翰都壓不住她:“你別起這么急!”
她對外界的聲音幾乎是充耳不聞,跌跌撞撞地沖到了手術室門外,焦急地等待著醫生的出現。
“你就不覺得頭暈么?”
蔣凌翰三兩步追了過來,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手術進行了多長時間,你就在那里呆坐了多長時間……腿是不是都要廢了?”
醫生終于從門里走了出來,疲憊的摘下了耳朵上的口罩,在原地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在和身邊的護士交代著什么。
他們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傳不過來,卻惹得溫梔更加心慌。
她身子搖晃了一下,心底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懼,壓制著她,寸步不敢前進。
出了什么事?
“孩子呢?”
醫生朝著蔣凌翰看了過來,重重地擺了下手:“可算是把這場硬仗打完了——”
眼底重重的黑青都壓抑不住醫生的眉飛色舞:“孩子已經推到監護室去了,手術很成功,不過后續還是要再繼續觀察一下。”
蔣凌翰眉目舒展,拍了拍一身的肩膀,后續好像還和那個醫生說了些什么,溫梔卻通通沒有聽清。
說來奇怪,在聽到醫生的話之后,她不但沒有冷靜下來,相反,那陣頭暈目眩似乎還更嚴重了。
“溫梔!”
蔣凌翰手疾眼快的抓住了軟軟倒下來的溫梔,探了探她的額頭,俊臉上浮現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索性將溫梔打橫抱了起來,引得旁邊的護士一聲不由自主的驚呼:“孩子剛好,你怎么就倒下了!”
男人絲毫不在乎旁邊人的眼神,步子邁得極大,溫梔幾乎能聽到耳旁的風聲,她深吸了一口氣,摟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腦子里迷迷糊糊地想著,該給那個小丫頭做點什么好吃的補身子呢?
喜悅終于慢慢悠悠的浮了上來,困意卻也隨之而來。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居然就在那個男人寬厚的懷里,慢慢的睡了過去。
嘴角迷迷糊糊的含著一個微笑。
她終于……終于把寶寶救下來了。
蔣凌翰腳步一頓,隨即動作變得更輕,悄無聲息的把那個女人送回了溫希的病房里。
………………………………
溫梔再睜開眼的時候,入目是一段透過厚重的窗簾,奄奄一息的昏黃夕陽。
空氣里面一片悶熱,溫梔翻身下床,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推開窗戶,讓宜人的晚風吹了進來。
雨后的空氣異常清新,落在人的臉上,恍如春風入懷,猶如新生。
“醒了?”一道沙啞的男聲響起,悉悉索索的,還有毯子滑落到地上的聲音。
空氣里面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味,溫梔猛然回頭,看到了椅子上的蔣凌翰。
男人眼下有一道淡淡的青黑,精神去還算不錯。
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有著顯而易見的侵略性。
溫梔居然沒有退縮,和蔣凌翰對視了幾秒,眼見著那個男人伸了個懶腰。
然后就從狹小的椅子中站了起來,舒展長腿,邁步到了溫梔身側,和她一起并肩看著夕陽:“安心了?”
“那個阿姨呢?”
溫梔卻是陡然提起了心來,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著急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有些愧疚:“給小希捐贈骨髓的那個阿姨還在嗎?我想,我想當面謝謝她。”
蔣凌翰看著自己手臂上搭著的那雙小手,挑了挑眉,嘴里懶洋洋的:“早走了。”
他突然后退一步,夕陽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了男人壞笑著勾起的嘴角:“伸手。”
“什么?”
溫梔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接到了一把帶著體溫的白兔糖。
“這是什么呀……”
蔣凌翰在溫梔合上雙手之前,突然又拿回到了其中的一個,哼著小調塞到了自己的西裝口袋里。
“嘗嘗吧,還挺甜的。”
他揚了揚下巴:“那個女人留下的——她不愿意再見你,只說希望你們母女兩個能夠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