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深吸了一口氣,厭倦道:“我是真的厭煩了。”
旁邊人來人往,路過這里的時候都會多看她們一眼,楊母在娘家的時候沒有受過什么委屈,嫁到楊家來更是高高在上慣了。
偏偏今天在老友面前被溫梔給跌了面子。
她表情陡然變得猙獰起來,緊咬著牙關,壓抑不住心里的怒火,無論如何都要給溫梔一個好看,她居然上前幾步,一把將溫梔推到了馬路上的車流里!
溫梔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耳旁響起了刺耳的車笛聲,大腦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已經重重地磕倒在了水泥地上。
疼痛與黑暗一起壓了過來,溫梔努力睜了一下眼皮,眼睜睜地看著汽車朝她壓了過來。
“快報警啊!報警,這里有人自殺!”
小希……小希怎么辦?
溫梔掙扎兩下,鮮血從身下噴涌而出,她最終還是在一片喊叫中墜進了深沉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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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瑤啊,你過去,幫我把那盤切好的紅心火龍果拿過來。”
紀家老宅里。
客廳里面坐著三個人,氣氛卻僵硬得厲害,紀母咳嗽了一聲,把楊夢瑤支使了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默不作聲的兒子,覺得胸口處憋悶的厲害。
紀父下午出去和朋友一起釣魚了,這會兒還沒有回來,客廳里面一時只剩下了紀家母子兩人。
“紀衡,你跟我說,你和你媳婦兒,又鬧什么矛盾了?”
紀衡坐在沙發上,漠然道:“沒有。”
紀母一陣氣急,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壓低了聲音:“你當我是個瞎子不成!”
她嘆了一口氣,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語氣之中盡是無奈:“楊夢瑤是你明媒正娶回來的……雖然那個孩子命薄,沒能生下來。”
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凄楚,看著臉色冷硬的兒子,卻是加重了語氣:“但她畢竟也給你生兒育女過,你倆之間,再也不許出什么差錯,知道了嗎?”
“媽,我把盤子拿回來了。”
楊夢瑤臉色懨懨的,拿著那盤紅心火龍果,匆忙走了回來,坐在了紀衡的身旁。
紀母嘆了口氣,把嘴里面的話咽了回去,沒有再多說什么。
這個兒媳婦……她也從來都沒有滿意過。
楊夢瑤咬了咬嘴唇,將手試探著伸向了紀衡的臂彎:“等會兒回家之前,咱們先去外面的小公園散散步,好不好?”
紀衡卻沒有給她碰到自己的機會,楊夢瑤臉色一僵,眼見著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大步的離開了自己。
她神色訕訕的,勉強對著紀母笑了一下,輕聲道:“估計……估計又是公司里面有事兒吧。”
紀母皺了皺眉,勉強應了一聲,暗暗心驚于楊夢瑤那難看的臉色。
楊夢瑤卻是癡癡地看著紀衡的背影,心里面的嫉妒與恨意幾乎要將她完全融化。
溫梔……那個女人,為什么不肯乖乖的去死呢?
紀衡拿著震動個不停的手機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玻璃窗反射出來那個男人眉頭皺的很緊的臉:“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人語速很快,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紀衡臉色大變,身子猛的搖晃了一下,恐懼瘋狂地冒了出來,幾乎有些讓他站立不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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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溫梔,溫梔現在在哪里?”
男人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有生命危險嗎?”
紀衡臉色一片慘白,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護士:“她應該是出了車禍被送過來的,我該去哪里找她?”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先別著急。”
她動了一下鼠標:“人沒出什么大事兒……運氣還算是好的,沒有生命危險。”
“你冷靜一下,不要太激動,別一會兒進到病房里面把被人嚇唬到了……”
紀衡咬緊了牙關,嘗出了一絲血腥氣:“她現在在哪兒?”
“病房306……唔,你們都是病人的兄弟嗎?你們家人長得還都挺不錯的。”
護士抬起頭來:“要不是剛剛那人抓著我好好查了一次,我估計還沒辦法這么快告訴你呢……哎?”
她有些茫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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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嘶……”
病房里面,溫梔倒吸了一口涼氣,神色痛苦,卻還想著要安慰蔣凌翰:“沒事,就是腿上的傷口稍微嚴重了一些。”
她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額頭上還包著紗布,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頭:“幸虧那個司機師傅反應及時,要是那一下磕得太重,我直接就暈死過去了。要不是他及時踩了剎車……”
溫梔也是一陣后怕:“我腦袋都伸到人家車輪子底下了,這要是壓過來,我恐怕就……”
“別說了。”
蔣凌翰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她的手:“他們說你出了車禍……”
他臉色發白,仍然有些驚魂未定:“我還以為……”
他深呼吸了一口:“好好休息,不要說話了。”
溫梔吸了吸鼻子,沒有推開的男人的手:“其實事情是……”
“溫梔!”
病房的門被人重重推開,溫梔和蔣凌翰同時抬起頭來,看著那個男人臉色煞白地沖了進來。
紀衡直勾勾的看著溫梔,快速打量了一下她的全身,確定沒有少什么零件之后,臉上的血色才一點一點的回來。
“你沒事……”
蔣凌翰眼神一獰,松開了溫梔的手,拳頭直接朝著那男人的身上砸了過去:“這叫沒事?”
紀衡讓他砸的一個趔趄,仍舊執拗地看著溫梔不放。
蔣凌翰喘著粗氣:“一定要把她害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蔣凌翰!”
溫梔嚇得一哆嗦,腿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愈合,讓她一掙,又涌了不少鮮血出來。
她生怕蔣凌翰怒氣當頭,下手沒有輕重:“你倆不要打架!你,你不要再動手了!”
蔣凌翰咬牙道:“打死他算了,省得他給你找這么多麻煩!”
溫梔剛從昏迷中醒來不久,還在一陣一陣的發暈,身上更是無一處不疼。
她已經疲憊至極,卻還要應付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一切,生怕蔣凌翰背上人命官司:“你走吧,紀衡,你放過我吧……”
她眼前發黑,耳朵里面一陣轟鳴,嘴里直發苦,又掛心著放學回家見不到她的小女兒:“算我求你了……”
紀衡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地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一點人色都沒有的女人,狼狽道:“對不起,我……”
溫梔咬牙抓住了病床上的扶手,慢慢的呼吸了幾口,攢了一點力氣:“不要對不起,你離開我的世界就可以……就已經足夠了。”
這人究竟還要折磨她到什么時候?
溫梔無奈道:“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也不需要什么補償,我成年之后所受的苦,有一半都是因為你而來的。”
她真心實意道:“對于咱倆來說,陌生人應該就是最理想的狀態了,我已經松手了,你也放開我吧。”
紀衡嘴唇微啟,下意識地往前進了一步:“溫梔……我”
溫梔體力不支,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又重重地倒回到了病床上。
“滾!”
蔣凌翰臉色更黑,對著紀衡罵了一聲臟話之后,輕手輕腳地扶起了溫梔,讓她靠到了自己的身上,查看了一下她的心跳與脈搏。
溫梔疲憊地笑了一下,身上實在是太難受了,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不知道是因為困,還是因為要暈過去。
“我先睡一下……”
她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低聲道:“你讓他先走。等我醒來……咱們就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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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不是好端端的嘛——”
一個尖利的女聲鉆進了溫梔的耳朵里,她眉頭皺了一下,疲憊的從黑沉里醒了過來。
她沒有立刻睜開眼睛,有人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坐在她的身邊,身上還有一股熟悉的煙味。
是蔣凌翰。
楊母和楊夢瑤站在一起,本來還有些心虛,在聽到溫梔并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之后,立刻又強硬了起來。
“我又不是要故意推她過去的,只是這人說話實在難聽,我氣急了才……”
她撇了撇嘴,“我是長輩,哪里有和這種人賠禮道歉的道理!如果不是她嘴賤,也就沒有這檔子麻煩了。”
抓著溫梔的那只手緊了一下,蔣凌翰聲音沉沉的:“你說話也很難聽,楊夫人,我也推你一下好不好?”
蔣凌翰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保證不會讓你有什么生命危險,最多只是一個半死不活罷了,怎么樣?”
楊母一陣氣苦,嘴角向下撇去:“紀衡,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欺負你的丈母娘嗎?”
“是我糾纏的溫梔。”
楊夢瑤身上一顫:“什么?”
紀衡眸子黑沉沉的,一字一頓道:“是我糾纏的她。”
他閉了一下眼睛:“給溫梔道歉。”
楊母臉色一變,立刻就要發作:“憑什么!”
蔣凌翰重重地踢了一下腳下的凳子,嚇得楊母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