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父紀母自那日被紀衡警告后,便再沒有什么動作。
只是,若不知溫希的身份還好,可現在已經確定溫希就是他們的親孫女,卻始終見不著,紀母心里一日比一日焦慮。
她試了很多辦法,可現在連溫梔的人都聯系不上了。見溫希,已然成了紀母的一個心病。
早晨吃過早飯,平時這個時候正好是送紀靈去幼兒園的時間,往常都是紀母親自去送,但今天紀母卻率先一個人出了門,送紀靈的任務就落在了王管家頭上。
其實不只是今天,已經連續一周,接送紀靈的人都換成王管家了。
晨曦幼兒園校長辦公室,紀母正站在里面和人交談。
“這里最近有沒有一個叫溫希,或者是蔣溫希的孩子入學?”紀母難掩疲態,焦急問道。
這一片都是富人區,校長早都把這些闊太太認全了。見是紀母,他也不敢擺架子,畢恭畢敬地回道:“紀太太,最近倒是沒聽說過這號學生。不過我們幼兒園的設施和師資水平,那都是沒得說的,您要是還有認識的孩子有需要,可以……”
紀母一聽這次又沒消息,便失了耐心,后面校長推銷自己幼兒園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這是她問的第十七家幼兒園了,都沒有溫希入學的通知,這瀾城的幼兒園都快被她翻遍了。紀母突然愣住,她想到一個可能。
溫希上次因為紀靈被她趕出去過,那時溫梔就給她辦了退學。所以現在的溫希,很可能并沒有上幼兒園。
紀母想到這,忙趕去溫梔家樓下,剛要上樓時卻發現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溫梔不可能把溫希一個人留在家里。她懊惱地上車,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見到自己的孫女。
車上,紀母的手機響起來,是紀父打來的。
“我說你這兩天到底鬧夠沒有,天天往外面跑,也沒見有一點效果。”
紀母一聽這話,也來了氣。
“我天天往外跑,我那是為了見我自己孫女。你呢,嘴上說著要把人帶回來,你除了說說你有什么實質行動嗎?”
紀父被紀母這一通連珠炮給堵得半晌沒了聲音,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同樣都是當長輩的,余瓊那女人能把溫希哄得高高興興的,你連讓人家承認都不行。這件事,要是溫希自己愿意跟我們回來,還有這么多麻煩嗎?”
紀母猛然聽到余瓊這個名字,一下愣住,連反駁紀父都忘了。是呀,她怎么沒想到,還有個九盛集團,也是溫梔可以投靠的呀。
紀母忙吩咐司機開到九盛集團樓下,連紀父的問話都忘了回,就掛斷了電話。
紀母在九盛樓下,從天亮等到天黑,中間連午飯都不敢去吃,生怕錯過溫希的身影。
好不容易看到余瓊從大樓走出來,她急忙下車走過去。
“喲,是紀夫人,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九盛集團來參觀了?”余瓊率先看到走來的紀母,不客氣地發問道。
紀母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開門見山道:“余瓊,我也不跟你賣關子。溫梔是不是來投靠你了,你把溫希藏哪兒去了。”
余瓊聽到這話,一陣莫名其妙,“先別說溫梔和溫希不在我這兒,就是在我這兒,你一個外人也沒有權利過問吧。”她突然抓到紀母話中的重點,問道:“等等,什么叫投靠?你們把溫梔怎么了?”
紀母狐疑地看向余瓊,發現她并不像說謊的樣子,忙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轉身倉皇離去。
余瓊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紀母開車離開,才不放心地給溫梔撥了個電話。
車內,紀母疲憊地揉著走了一天路的腳踝,心里一陣嘆息。看來這次,溫梔真的是把溫希藏起來了。
第二日,紀衡辦公室內,紀安陽推門走進來。
“紀總,這是人事部今天新來的幾個人,涉及的職位有些敏感,讓你親自過目。”紀安陽中規中矩地匯報著,可不過正經了沒三秒,就又原形畢露。
她稀奇地盯著紀衡亮著的手機屏幕,驚訝道:“表哥,你手機上怎么有溫希的照片啊,還一直盯著人家看。”紀安陽這兩天一直在外面跑,家里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多,自然也不清楚溫希成了自己侄女的事。
紀衡面無表情看她一眼,語出驚人道:“那是我自己女兒,我有什么不能看的。”照片是前幾天紀衡去幼兒園接紀靈時,偷偷拍下來的,畫質有些模糊,但溫希的臉倒是一片清晰。
紀安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以為她家表哥追溫梔追魔怔了,連人家女兒都要搶來認成自己的。可她看著紀衡一臉認真的神色,突然明白過來。
“不會吧?!真有這么好的事兒,溫希是你親女兒?”紀安陽不敢置信道。
紀衡點了點頭,就聽紀安陽興奮道:“那溫希豈不成我侄女兒了?”
紀安陽說完,也沒管紀衡,傻呵呵地抱了一堆簽好的文件出去了。
她回到自己辦公室,仍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多了一個侄女。她很快意識到,溫希的出現,不光是給紀家添了口人這么簡單,自己也很可能不用再被家里人逼著要個孩子了。
想到這,紀安陽又樂起來了,恨不得馬上見到溫希,給她來一個愛的抱抱。
但她也明白,依紀衡的性格,如果溫梔原諒了他并同意把溫希帶回來,他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藏著掖著。只能說明,溫梔現在還不待見他,連著溫希也不會與他見面。思及此,紀安陽決定先不去貿然跟溫希見面,一切按紀衡意思來。
晚上,紀安陽罕見地來了紀家老宅吃晚飯,也算是給這么多天都愁云密布的紀家添了一絲人氣。
一家人吃完飯,紀安陽陪紀母在客廳說著話,又聽紀母說起了溫希的事。
“安陽,你說你表哥跟小溫,怎么都這么死腦筋呢?那溫希畢竟是我孫女,我去見見又怎么了。這兩個人倒好,一個把孩子藏起來不讓人找到,一個防他爸媽跟防賊一樣。”紀母絮絮叨叨地說著。
紀安陽聽完,考慮了下才又說:“姑媽,這個事兒你不能太執著,操之過急反而起了反效果,那溫希始終留著紀家的血,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何況表哥以前做的事太絕了,現在溫梔要原諒他也得有一個過程,我們得按表哥的意思慢慢來。”
紀母聽著這話不樂意了,“你這孩子怎么跟你表哥一個德行,胳膊肘盡往外拐吶。”
紀安陽無語地聳了聳肩,趕緊截住話頭,岔開這個話題。
溫希自那日被孟凝帶走后就沒再回來。因為孟凝自己就在夜總會安了家,所以溫希也被她帶來了夜總會,安排在最高層,尋常喝酒取樂的人根本上不來這兒,倒也算鬧中取靜。
溫希看著又很晚才回來的孟凝,乖巧地幫她倒了杯水端過去。
孟凝笑著揉了揉溫希剛長出來的一小截頭發。自從溫希來她這住后,為了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連帶著她自己的生活作息都規律了很多,也基本不喝酒了。
溫希看著孟凝喝完水,小聲地問道:“孟凝阿姨,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呀,媽媽怎么樣了。”
孟凝頓住,她當時帶來溫希時,只給孩子說是在自己家住著玩兩天,并沒有透露多的。她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沒想到這孩子早就知道了,一直憋著沒問呢。
孟凝蹲下身,抱住溫希小小的身體,說:“溫希乖,媽媽最近很忙,你還要跟孟凝阿姨住一段時間,我們等一會跟媽媽視頻,好嗎?”
孟凝看著溫希過分乖巧的面龐,不禁有點心酸。
視頻通完,孟凝進去洗澡,溫希到門口給她拿侍應生送上來的東西,不知怎么就繞到了走廊上,迷失了方向。
她正到處找房間號時,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
“小孩?這地方什么時候冒出來小孩了。”歐陽裔皺著眉頭問手下的人。
“報告老板,是孟姐這兩天帶來的。”
“孟凝……”歐陽裔勾了勾嘴角,沖溫希喊道:“小孩,過來。”
溫希聽到聲音轉過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就聽對面那男人又說道:“對,就你。”
溫希認命地邁步向前。她剛就看到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了,本來想趁他沒注意自己先逃掉,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你是孟凝帶來的?住她房間?”歐陽裔有趣地打量著溫希。
溫希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哥哥你是誰?”
歐陽裔一下來了興趣,“哥哥?你為什么要這么叫我?”
溫希覺莫名其妙,叫了就是叫了,哪有被人夸還為別人為什么要夸自己的。她覺得面前的人可能有點傻,所以耐心地解釋道:“媽媽說,長得好看的人都叫哥哥。”
歐陽裔身后的石青背后一陣冷汗,他清楚地記得,上一個這么調侃老板的人,被他敲碎了手骨……
沒想到歐陽裔愣了一下,下一秒開懷大笑道:“你媽媽說的倒是沒錯。你住孟凝房間?找不到路了的話我帶你過去。”
石青看得目瞪口呆,他家老板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但很快他就給他家老板的行為找到了借口,歐陽裔現在要么是在做笑面虎,要么是看在孟姐的面子上放這個小女孩一馬,畢竟他家老板對孟凝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石青深以為然,覺得自己一定找到了答案。
溫希點點頭,跟上男人的步伐,卻聽身邊這男人,一路上都在嘀咕什么“我都沒住過孟凝房間,倒讓這個小鬼捷足先登了”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