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我朋友新送的果茶,溫梔你也來幫我嘗嘗。”尹湛坐不住了,一把拉開茶水間的門走了出來。
溫梔接過,禮貌地道謝道:“就不麻煩了,溫希還在外面等我呢,我找完東西就走了。”
尹湛一聽急了,忙說道:“溫梔你也真是的,這么見外干什么。小孩子一個人等在外面多不安全啊,小韓你去把剛才做造型的那個小丫頭帶進來。”
“不要把溫希帶進來!”溫梔突然失控地喊道。
紀衡看著她這樣,心下了然。溫梔應當是不想讓溫希知道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
想到這,他說道:“算了吧尹湛,我去外面看著點溫希就行。”
尹湛愣愣地點點頭,坐了回去。
紀衡走后,房間中只剩下了溫梔和尹湛兩人。尹湛看著溫梔沉默地垂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說什么你就說吧,我馬上就走了。”溫梔突然抬頭,淡淡地說道。
尹湛被噎了一下,隨后才開口說道:“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能看得出來,你沒有放下紀衡。”
溫梔聽到這,輕笑了一聲,說道:“那又怎么樣,人都是可以變得。尹老師,你不了解我。”
“我不需要了解你,我了解人心就夠了。溫梔,過去的事情何必執著,這樣你會開心嗎?”尹湛不贊同地開口道。
“尹湛,那些事情你沒有經歷過,你不懂我的感受,就沒有資格來要求我。”溫梔說著站起身,皺眉看向尹湛。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溫梔拿起落在沙發上的錢包,轉身朝門口走去。
“溫梔,不管是站在紀衡的角度還是站在你的角度,我都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心。”尹湛在身后說完這句話,眼睜睜看著溫梔推門離去。
溫梔失神地向前走去。這一天之內,已經有兩個人說讓她放開過去,看清自己的內心了,難道真的是她錯了?
不遠處秋千架下正陪溫希玩的紀衡看到溫梔走出來,帶著溫希迎上去。
“要走了嗎?”
溫梔抬眼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神露出難得一見的迷茫。她點了點頭,對溫希說道:“我們要走了溫希,過來吧。”
溫希點點頭,原本牽著紀衡的手一下松開。紀衡感受著手心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心里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那個,我送送你們吧,這里確實不好打車。”紀衡把眼光從自己手上收回,看向溫梔問道。
溫梔看到了他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心臟的某個地方突然刺痛了一下。她別過頭去,不讓紀衡發現自己的異常,狠心拒絕道:“不用了,蔣凌瀚會來接我們。”
紀衡沒再說話,看著母女倆人走遠。
走出工作室,溫梔帶著溫希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了好久,也沒打到一輛車。
“媽媽,爸爸真的會來接我們嗎?”溫希抬起頭,天真地問道。
溫梔腳步頓了頓,蹲下身對溫希道:“我們再往前走幾步,就會到大路了,溫希要是累了可以給媽媽說,媽媽抱著你走一會兒。”
她說謊了,蔣凌瀚并沒有說要來接她們,那只不過是用來躲著紀衡的借口。在她弄清楚自己的態度前,還是不要和紀衡有太多的單獨接觸比較好。
等母女倆人到家,已經是下午了,蔣凌瀚提前回了家。
“怎么周末也出去這么晚回來,帶著咱們溫希去哪玩啦?”蔣凌瀚動作自然地接過溫梔的包,說著,還蹲下身刮了下溫希的鼻尖。
溫梔看起來有些疲憊,長話短說道:“溫希今天去理發,結果想起了生病時候把頭發剃光的樣子,我就重新帶她去做了個造型。”她特意隱瞞了今天和紀衡見面的過程,也是不想讓蔣凌瀚多心。
蔣凌瀚聞言,又抱起溫希好好打量了一番,“是嘛,我就說溫希怎么今天看起來不一樣了。”
溫梔現在心里亂得很,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卻又聽蔣凌瀚說道:“我下午洗了衣服還在洗衣機里,你等會收拾好后去晾一下,我現在去做飯。”
溫梔應了聲,心不在焉地去取衣服和衣架。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今天紀安陽和尹湛跟她說的話。
“你要正視自己的內心。”
“感情這種事都是要看你自己的。”
她想不通,自己難道還對紀衡有感情不成?那以前的自己受過的傷,都算什么……溫梔正胡思亂想著,沒注意手下,不小心拿著晾衣架的鉤子狠狠劃過手背,蹭出來一道血痕。
“嘶……”溫梔輕呼出聲。
還沒走遠的蔣凌瀚聽到溫梔的聲音,立刻過來,拉過她的手仔細檢查,出聲道:“怎么這么不小心,晾個衣服都能弄傷手,以后我可不敢再讓你干活了。”
蔣凌瀚說著,拉著溫梔去給傷口消毒。
溫梔低下頭,看著面前這人細心地給自己處理傷口,長長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剛才那臉上一瞬間的擔心做不得假。
溫梔,你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溫梔正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突然聽蔣凌瀚冷不丁地出聲道:“你今天,去見了紀衡吧。”
溫梔的身子猛地一頓,下意識地就要抽回手,卻被蔣凌瀚死死扣住。
“我,今天是安陽帶著溫希去的理發店……”溫梔想解釋,可再多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蔣凌瀚輕笑了一聲,開口道:“你那么緊張做什么,我又沒說不讓你們見面。那是你的自由,我干涉不得。”
蔣凌瀚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有些話他說不得,他害怕把這最后一層窗戶紙捅破后,他就會徹底地失去溫梔了。
他其實什么都知道,和溫梔一起生活了這么長時間,溫梔的任何情緒他都能敏銳地感覺到。他能感覺得到,溫梔其實一直沒有放下過紀衡。如今紀衡的改變,更是動搖溫梔內心的一把利器。
其實這么長時間,都是蔣凌瀚在自欺欺人罷了。他不想承認溫梔跟紀衡之間的感情,不想承認這場跟紀衡之間的賭局,其實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已經這樣了讓他還怎么放手啊……
溫梔還沒從蔣凌瀚的話里回過神來,卻見他已經把傷口處理好,打算轉身走了。
溫梔心里一急,張口就叫道:“蔣凌瀚,過去的事情我不會忘,但是我也想有我自己的新生活。”
溫梔說完,略帶期待地看過去。這么說,他應該能明白吧。
蔣凌瀚離開的腳步立刻頓住,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在溫梔還沒反應的時候,他突然問道:“溫梔,我們結婚吧……你愿意,嫁給我嗎?”
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是最近紀衡的改變給了他刺激,也是溫梔最后的那句話給了他勇氣。
溫梔有些楞,她倒是沒想到,自己那句話作用那么大。只是要說結婚的話……
蔣凌瀚一直觀察著溫梔的反應,見她是這個表情,強壓下內心的失落,故作輕松地笑道:“沒事,我知道你還沒走出來,我可以給你時間……”
“我答應你。”沒等蔣凌瀚說完,溫梔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隨后還沖蔣凌瀚安撫地笑了下。
蔣凌瀚被這個笑容晃了眼,一時怔怔地回不過神來。
“溫梔,你說真的嗎,你愿意嫁給我?”蔣凌瀚一把上前抱住溫梔,不敢相信地再次確認道。
溫梔被他晃得頭暈,笑道:“真的,蔣凌瀚,我們結婚。”
“再說一遍好不好,溫梔,再說一遍……”蔣凌瀚抵住溫梔的額頭,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溫梔回望過去,笑意盈盈地樣子,卻沒再說話。
晚上,自從溫梔答應了蔣凌瀚的求婚之后,他整個人就像飄在了云端上,一整晚都格外興奮。
“溫梔,你喜歡哪種風格的婚紗,我們過幾天就去看看好不好?還有,我覺得你現在也可以開始考慮房子的裝修樣式了……”蔣凌瀚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著,模樣活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溫梔聽著蔣凌瀚對未來的規劃,心里突然一陣悵然若失。她不反感嫁給蔣凌瀚的,只是想到以后就會跟他生活在一起,心里卻一陣一陣的難過,好像丟了什么找不回來的東西,讓她不能釋懷。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你考慮的那么長遠……”溫梔勉強笑道。
蔣凌瀚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完全沒注意到溫梔的反常。
“怎么能不考慮啊,你都不知道,我等這一天整整等了四年啊……”蔣凌瀚說完,像是又回到了前段時間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不禁感慨起來。
溫梔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畢竟那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只能試探地抬起手,摸了摸蔣凌瀚略硬的發茬。
誰知蔣凌瀚竟然一個翻身,直接將溫梔壓在身下,熱氣噴灑在溫梔耳邊,磨得人癢癢得。
“不過還好,你最后還是答應我了。”說著,蔣凌瀚漸漸低下頭,先是試探地觸碰了下溫梔的臉頰,見她沒有躲的意思,才緩緩往下滑去。
殊不知,在蔣凌瀚剛低下頭的時候,溫梔就下意識地想躲開。但是在自己有所動作的前一秒,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克制住了想躲的沖動,僵硬地繼續躺著。
溫梔,你怎么會躲啊,這是你以后要共度余生的人啊……
良久,蔣凌瀚坐起身,滿足地看著溫梔現在的樣子。
“溫梔,跟我去Y國吧。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Y國,那里沒有人認識我們,遠離現在的這一切。”蔣凌瀚指尖繞著溫梔的發絲,眼里全是柔情。
溫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暗了暗,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蔣凌瀚說干就干,確定出國計劃后,第二天就開始操辦起來。
第一步就是要做通溫希的思想工作。溫梔和蔣凌瀚兩人坐在溫希面前,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肯讓一步。
“為什么要出國,在這里住不好么?”溫希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出國意味著什么。她再也見不到現在的小伙伴,見不到才認識的紀爺爺和紀奶奶了。
溫梔頭疼地看著溫希,顯然對這種場面也是無能為力。
蔣凌瀚安慰地拍了拍溫梔的肩膀,笑道:“我來吧。”
“溫希,媽媽以前在這里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生活得并不開心,所以現在爸爸跟媽媽才決定出國居住。如果溫希執意要留在國內,那到時候爸爸媽媽都走了,就只剩下溫希一個人了。”
溫希皺眉看向蔣凌瀚,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情況,思索了一會后,才說道:“那好吧,我要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聽到溫希終于松口,溫梔跟蔣凌瀚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