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擋在身后的蔣家父母此刻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于是催促道:“小風你愣在門口干什么,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快讓我們進去啊。”
蔣凌風一臉犯難,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
蔣凌瀚略微想了想,沖蔣凌風點頭示意,把身后的一家人帶了進去。
進去后,他才知道為什么蔣凌風的為什么是那個表情了。因為現在在蔣家的人,正是榮若,是蔣凌瀚四年前的女友。
溫梔隨有門,看到房里還有人,也是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以為這是蔣凌風那孩子的女朋友,一開始還沒放在心上。
她拉過溫希的手,暗自打量著蔣家的內部裝潢。她以前一直以為,蔣凌瀚就是一個家里做點生意,然后賺了點錢的小資醫生,可照現在這情況來看,卻并非如此。蔣凌瀚之所以在國內都可以和紀衡齊名,自然不是一般人。
溫梔不引人注意地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好更清楚地看到這個她今后將要生活的新家。按她現在看到的情況來說,蔣家在Y國的產業,足以和國內的紀氏相比較。
溫梔還在好奇地四處亂看著,卻聽身旁的蔣凌瀚面色難看地開了口:“你來做什么?”經他這么一說,溫梔才將目光又放到面前這個身材勻稱,面容姣好的女孩身上。
四年前,正是溫梔跟紀衡鬧掰,而蔣凌瀚回國的時間。而蔣凌瀚在回國前,其實還有一個女朋友,正是面前這個榮若,但最后卻無疾而終。
榮家以珠寶產業起家,在Y國頗有權勢。那時的蔣家剛剛起步,蔣凌瀚經常穿梭于各個名流交際場合里,自然少不了認識一些上層圈子的年輕男女,其中就包括榮若。
五年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也是榮若對蔣凌瀚一見鐘情的開始。
“哎榮若,看到那邊那個了嗎,新來的,以前沒怎么見過,估計是你的菜哦!”榮若身邊圍了一圈貴女,其中一個率先看到蔣凌瀚,指給榮若看。
榮若到底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從來都是別的男人圍著自己打轉,何時有自己貼上去的道理。所以聽到有小姐妹這么說,她倒是漫不經心地往那邊瞥了一眼,卻沒想到就這一眼,讓她徹底栽了進去。
她身邊的那些姐妹,見到榮若這個眼神,都知道意味著什么意思,一個個在心底嗤笑起來。說到底,都是些上流社會利益交換的關系,哪會有真心可言?
“你好,我是榮若,榮氏珠寶的榮利成是我爸爸。”榮若趁著蔣凌瀚身邊沒人時,走上去打招呼道。可她雖然心里喜歡蔣凌瀚得緊,面上卻仍端著高傲的姿態。
蔣凌瀚當時大學還沒畢業,參加這種場合,都是自己去問好建立人脈,倒是第一次碰到主動找自己的。所以他雖然心里覺得詫異,但仍禮貌地回應。
“你好,蔣凌瀚。不知道榮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商談?”蔣凌瀚心里并不喜榮若,所以只是中規中矩地說道。
榮若倒是對他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新奇得緊,輕笑了一聲,說道:“沒有要事,就不能來找蔣先生了?蔣先生倒是無趣得很……”
蔣凌瀚皺了皺眉,往后退著說道:“蔣某確實不會討女孩子歡心,讓榮小姐失望了。”
正是這場宴會上的一面之緣,讓榮若從此注意上了蔣凌瀚,也就此展開了她的追求。
那時候的蔣凌瀚其實是有女朋友的,對方正是讓蔣凌瀚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懷的初戀。可榮若驕傲得很,就從來沒有她拿不到的東西。所以她才不會管蔣凌瀚有沒有女朋友,自己現在這種行為又合不合乎規矩,反正人搶來就對了。
可榮若這種瘋狂的行為,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蔣父的耳朵里。蔣父當時急于在Y國的市場里站穩腳跟,自然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小瀚,我聽說……榮家的女兒,似乎對你有意思?”蔣父在一次吃飯的時候,試探地問道。
聞言,蔣凌瀚皺了皺眉,隨口說道:“都是些小女生過家家的游戲,父親不必放在心上,我跟她之間不會有什么。”
蔣凌瀚這話一出,蔣父卻是少有的沉默了,直到蔣凌瀚疑惑地看過來,他才開口道:“不,我的意思,不是要阻止你們。而是說,就算她只是玩游戲,你也要把這個變成真的。”
蔣凌瀚聽到這,震驚地一把扔下筷子,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在說什么呢爸,你讓你兒子去干這種事?我答應了,那小翎怎么辦!”
可出奇的,蔣父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卻前所未有的強勢,竟是半步也不退讓。
當時蔣家的公司恰好又遭遇了危機,如果能將這次的事當成跳板,蔣氏就可以一躍躋身龍頭企業,可如果沒能成功渡過危機,那這次就會讓蔣氏徹底倒下。而無疑,榮家就是當時蔣家最大的推手。
那段時間,蔣父每天回到家都是一臉愁容,耳邊的白發冒了一根又一根,家里的條件也一日不如一日,這些蔣凌瀚都看得到。
而蔣父每天問得最多的,就是蔣凌瀚跟榮若之間的感情進展怎么樣了。
蔣凌瀚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他最終還是沒能拋下一切,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管是來自家庭的壓力,還是榮若的壓力,抑或是當時小翎的不堅持,蔣凌瀚最終妥協了,接受了榮若的感情,被迫和她在一起,更是在畢業后聽從蔣父的安排,直接訂婚。
訂婚宴上,蔣凌瀚全程木著臉,不發一言。站在一旁的榮若臉上無光,忍不住低聲對蔣凌瀚道:“你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說,非要在今天這個場合……”
蔣凌瀚面無表情地打斷道:“覺得丟人,你可以不跟我訂婚啊。”
榮若知道他不情愿,可今天到底是不一樣的場面,她不能失了面子。
她也知道蔣凌瀚之前心里有別人,可她總覺得,自己這么優秀,假以時日,一定能夠取代蔣凌瀚心里那個人的位置。
訂婚后,蔣凌瀚發了瘋般地找小翎,可她像是消失了一樣,再沒有出現過。當時的蔣凌瀚只以為是小翎不能原諒,所以離開了自己。
蔣凌瀚就這么麻木地數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卻沒想到,還是有一件事,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蔣凌瀚是在Y國最出名的情侶西餐廳里看到榮若的,那時她正跟對面的男人親密地互相喂食,卻沒想到被蔣凌瀚撞了個正著。
他面無表情地來到兩人面前,一直等到榮若發現自己,才冷笑出聲。
榮若見到蔣凌瀚,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可隨即又恢復鎮定,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蔣凌瀚,我們結束吧。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不過就是一時新奇,更何況,榮家也不會允許我嫁給這樣的人家……”榮若說著,竟是嗤笑了一聲。
“我也知道,你心里也有別人,我現在放你自由了。”榮若說完,轉身瀟灑地牽起對面男人的手離去。
蔣凌瀚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實說真的,他當時的內心沒有一點氣憤,只是覺得終于解脫了,或許,他可以真的做回蔣凌瀚了……
自那天后,蔣凌瀚回到家,二話沒說地對外宣布了與榮家婚約破裂的消息。任憑蔣父在身后吹胡子瞪眼,他卻半點沒讓步。
“你這混小子,這是做什么!她榮若劈腿,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你不把人給我追回來就算了,居然這就宣布分手,你讓榮家的面子往哪擱?”蔣父氣憤地說道。
那也是蔣凌瀚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是這副嘴臉。
蔣母聽著蔣父這話,實在沒忍住,站出來維護蔣凌瀚道:“那榮家的女孩子做錯了事,你不安慰咱兒子就算了,居然還要把人家追回來?這樣的女孩子,以后娶回來也是個禍害,我看這樣倒還好。”
“你個婦人之見,你懂什么!”
蔣凌瀚看著面前二人的爭吵,突然就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讓他覺得厭煩。
再后來發生的事,就是溫梔都知道的了。蔣凌瀚憋著一股子氣回到國內,遇到溫梔,照顧溫梔,一待就是四年。
其實有些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清,這四年間,到底是自己照顧了溫梔,還是溫梔撫慰了自己心里的傷口,讓他再一次體會到,能對一個人有感情,是什么樣的感覺。
蔣凌瀚從過去的思緒里回過神,看著面前的榮若,淡漠地再一次問道:“我最后問一遍,你來這里做什么?”
榮若的視線率先注意到了蔣凌瀚身后的溫梔。不得不說,女人之間的直覺總是敏銳的,她從溫梔身上感覺到了威脅。
不過這威脅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溫梔身旁的溫希打斷了。看到溫希,榮若的心放下去一大半。
看樣子,這小女孩應該就是面前這女人的女兒了。剛還覺得這又是一個來跟自己搶蔣凌瀚的狐貍精,但現在看來,是沒什么必要了。畢竟自己雖然四年沒見蔣凌瀚,可也知道,他的眼光總不會差到這個地步,能喜歡上一個帶著孩子的“已婚婦女”。
溫梔莫名其妙地看著榮若,不知道面前這女人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不過她多少也能從現在的這場面上猜到一二。
本以為她是蔣凌風的女朋友,但現在看著蔣凌風默不作聲而蔣凌瀚強勢發問地樣子,估計這個所謂的榮若,應該是蔣凌瀚的一段桃花債了。
榮若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這才意識到蔣凌瀚不耐煩地看向自己的目光,忙回道:“阿瀚,你四年沒回來了,這次突然回家,都不和我說一聲,我還是從以前的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
榮若故意說得可憐巴巴的。想先發制人,博得蔣凌瀚的愧疚。四年沒見,如今的蔣凌瀚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自己拿捏的蔣凌瀚了,況且,如今的蔣家也今非昔比,不是自己能輕易動得了的。所以榮若再見到蔣凌瀚,竟是下意識地帶上一絲討好的意味。
蔣凌瀚確實有點不耐煩,四年再見,他再面對榮若時,內心已經沒有半分波動了。他直接問道:“有事說事,我這還有事情要處理。”
榮若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繼續裝柔弱道:“你難得回來一次,我這不是得到消息說你今天到家嗎,所以過來看看你。”
蔣凌瀚絲毫不給她面子,說道:“那你消息倒是挺靈通,拜訪人也挺會挑日子,選在主人家回來的第一天上門,是趕著來給我家收拾房子?”
不得不說,蔣凌瀚跟溫梔相處的這四年,盡是溫柔小心的樣子,讓溫梔都快忘了蔣凌瀚的真實性格是什么樣了。現在的蔣凌瀚,才是認識溫梔以前,那副囂張不可一世的跋扈子弟模樣。
榮若聽著這話,臉一陣紅一陣白。身后的蔣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暗自踹了蔣凌瀚一腳,上前打圓場道:“小若難得來我們家一次,這蔣伯父當然歡迎了啊。快坐吧,大家別都站在門口,像什么樣子。”
蔣父拉著蔣母這一上前,倒是把溫梔和溫希給擠到了后面。眾人都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一時竟沒人注意到身后的母女二人。
蔣父蔣母坐在座位上,互相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里的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