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苦衷?不過是認(rèn)清形勢罷了。行了,你們也別勸我了,我會娶榮若,這是我的決定,不會改變的。”蔣凌瀚不屑地嗤笑道。
溫梔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緊,她想去看蔣凌瀚的眼睛。人家都說,眼睛是最不能撒謊的,她想看看,蔣凌瀚海到底在糾結(jié)些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梔的視線,蔣凌瀚海循著看過來。溫梔立刻回望過去,卻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片冰冷,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溫度。
溫梔愣怔地起身,一言不發(fā)地離開飯廳走了出去,背影透著一股哀傷。或許他說得對,可能相比較自己來說,榮若更適合他。
蔣凌瀚面上仍是一片平靜,一個人坐了幾分鐘后,突然也跟在溫梔身后走了出去。只是兩人,一個回的是臥室,一個卻直接走出了大門。
蔣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面前就已經(jīng)沒了人。她看著這一大桌子的菜,半晌無言,眸子里盡是心疼和失望,也不知這是對誰的。
溫梔一連在家待了幾天,整日就是把自己鎖在臥室里,也不出門。每次到了飯點(diǎn)蔣母去叫,都被她用各種借口搪塞了回去。才不過幾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蔣凌瀚自從那天離開后就一直沒回家,蔣母打了幾次電話過去,都把人叫不回來。蔣母生氣,可也拿他沒辦法。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回來?”溫希小心翼翼地問道。因著溫梔的緣故,連她也變得敏感起來,生怕說錯什么會引起媽媽的傷心事。
溫梔一愣,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蔣凌瀚的決定。溫希還小,總覺得喊了爸爸,就應(yīng)該是一輩子的事,她根本無法理解,原來這么親近的人,也是可以離開的。
溫希見溫梔不回話,一個人走開了。可還沒走幾步,她又在床上看到自己在國內(nèi)失憶時,蔣凌瀚送給自己的那個限量玩具。這一下像是觸到了傷心事,溫希一個沒忍住,豆大的淚珠立刻涌出來。
坐在旁邊的溫梔一下慌了神,忙跑過去安慰道:“溫希,怎么了,是想爸爸了嗎?”
溫希哭得一抽一抽的,哽咽著說道:“爸爸,爸爸是不是不回來了,他不要我們了嗎?我從前幾天就感覺到了,爸爸對我們的態(tài)度奇奇怪怪的,他是不是不喜歡溫希了啊。”
溫梔心里一疼,溫希說的這些她怎么會感覺不到?蔣凌瀚的這個決定,她也會難過,她也會痛苦,可她身后還有一個溫希,那現(xiàn)在就還不是她倒下的時候。
這么想著,溫梔強(qiáng)忍心里的壓抑,輕聲說道:“溫希怎么會這么想呢,爸爸最喜歡的就是溫希,就算沒有媽媽,他也會一如既往地對溫希好的。這幾天只不過是爸爸工作太忙了,過兩天就回來了呀。”
溫梔到底還是沒有告訴溫希實情,她不知道要怎么給一個三歲的孩子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剛才那番說蔣凌瀚一定會對溫希好的話,卻是她的真情實感。這是她最后的底氣,也是她對蔣凌瀚最后的信任。不管怎么說,溫梔相信蔣凌瀚都會做到這一點(diǎn)的。
溫梔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沒想到五天后,蔣凌瀚一聲招呼也沒打地就回了家。
“阿瀚?你終于回來了,你快點(diǎn)去看看溫梔,她這幾天都吃不下飯......”蔣母看到蔣凌瀚,下意識地說著溫梔的近況,可話出口,才意識到,蔣凌瀚如今對溫梔的態(tài)度早已不同。
蔣母尷尬地轉(zhuǎn)身,給自己找著臺階說道:“那個,你先進(jìn)來,我去叫溫梔,她見你回來一定很高興。”蔣母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真是,有事沒事就在兒子面前提溫梔。不過這實在也不能怪她,主要是以前,有溫梔的地方就必定有蔣凌瀚,兩人跟連體嬰一樣,她都習(xí)慣了把兩人放在一起提起。
蔣凌瀚一片平靜地進(jìn)了屋,看到蔣母去叫溫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也沒阻止。
他失神地走到沙發(fā)前坐下,腦子里全是蔣母那句“自從你走后,溫梔她就沒怎么吃過飯了”。
她也是,怎么能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么多天不吃飯,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想著想著,蔣凌瀚就自責(zé)起來。這些還不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自己給溫梔帶去這些事情,說不定她現(xiàn)在可以生活的很好。
只要一想到溫梔面無血色的臉,蔣凌瀚整個人就冷靜不下來。他攥緊拳頭,指甲狠狠陷進(jìn)掌心,眸子里一片翻涌。
“你回來了。”
蔣凌驟然聽到溫梔的聲音,下意識地收斂起所有的情緒,又恢復(fù)了之前那種淡漠地臉色看向溫梔。
也真是見了鬼了,蔣凌瀚見到溫梔后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她看起來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憔悴。
溫梔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再見到蔣凌瀚那副沒有情緒的眸子,她心里還是會難受。她沒想到,原來在自己面前一直那么溫柔的蔣凌瀚絕情起來,跟紀(jì)衡竟也不相上下。
“你回來的倒是剛好,伯母她剛做好早飯,進(jìn)來洗過手就能吃了。”溫梔盡量像平時兩人相處那樣和蔣凌瀚說話,就好像之前他說要娶榮若的話只是一場夢。
蔣凌瀚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喜怒,片刻后才說道:“不用了,我回來就是給你給個東西。”說著,拿出一張卡,徑直遞到溫梔眼前。
溫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愣著沒有去接。
蔣凌瀚不容分說地把卡塞在溫梔手里,隨后面無表情地說道:“拿著吧,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無非是為了讓自己和溫希過得更好一些。這卡里面現(xiàn)在有五百萬,之后我每個月都會往里面打一些錢,足夠你們用了。”
溫梔這一次是真的絕望至極,她紅著眼眶,最后倔強(qiáng)地為自己保留尊嚴(yán)道:“蔣凌瀚,我答應(yīng)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那個,我也不需要你的錢。”說完,她狠狠地把卡摔在了地上,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蔣凌瀚在心里瘋狂叫囂著: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為了那個,面上卻一點(diǎn)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可他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嗎?為什么拋下你和溫希,為什么要娶榮若,為什么......”
溫梔離去的腳步頓住,卻根本不敢回頭,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把真心話說出來,也害怕她會舍不得。
“那些都不重要的阿瀚,你最終的選擇是這個,我就祝福你們。”
不是她不想問,而是她沒有勇氣問,她也沒有資格去問。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對蔣凌瀚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耗在她身上,只是浪費(fèi)時間罷了。所以在蔣凌瀚有了更好的選擇的時候,她憑什么去阻攔?
溫梔回房后就開始收拾東西。既然蔣凌瀚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她也要學(xué)會放下,自然不能再賴在這里不走了。她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耳朵卻一直關(guān)注著外邊。她能聽到蔣凌瀚并沒有離開,而是走到隔壁他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溫梔拿出行李箱,正有條不紊地往里擺放著東西,就聽到外面突然一陣喧鬧。她放下手上的事情,疑惑地打開門,就跟榮若看了個對眼。
“喲,你還沒走吶?還賴在這里干什么,難不成是蔣家女主人沒做成,就想著賴在蔣家當(dāng)個保姆也不錯?”榮若已經(jīng)知道蔣凌瀚的決定,所以現(xiàn)在再看到溫梔,頗有底氣地諷刺道。
溫梔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了眼蔣凌瀚緊閉的房門,卻見那個平時聽不得自己一丁點(diǎn)壞話的人,此時半分動靜都沒有。
房間里的蔣凌瀚怎么會沒聽到榮若這難聽的話,他好幾次都忍不住站了起來。卻在手放到門把手上的前一秒退縮了。
他不能出去,不然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如果離開自己,這些溫梔都是必須要經(jīng)歷的,他不能時時護(hù)著她......蔣凌瀚在心里不斷催眠自己,半晌后狠狠一腳踹在床腳,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似的。
溫梔有些失落地收回眼,平靜地回道:“不麻煩榮小姐親自過來送我了,我收拾好東西就走。”
榮若自然是把溫梔剛才的小動作收在眼里,心里劃過一絲狠毒,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收拾東西?這蔣家有什么是你可以收拾帶走的嗎?”
溫梔抬眼,不明白她這么說是想要干什么,卻聽榮若繼續(xù)道:“溫梔,你當(dāng)時可是身無分文進(jìn)的蔣家,你又沒有經(jīng)濟(jì)來源,如今這些東西,應(yīng)該都是用蔣家的錢置辦的吧?既然如此,那這個家里就沒有你的東西,你還收拾什么呢?”
說著,榮若輕蔑地掃過去一眼,上前把溫梔手里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溫梔憤怒地回望過去。她這下是知道榮若的意思了,無非是想讓她凈身出戶,看著自己被狼狽地趕出蔣家。
可明知道她是故意刺激自己,溫梔卻還是偏要賭這一口氣。
她進(jìn)門把溫希帶出來,看著榮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這些東西是蔣家的,我卻不是蔣家的人,可以,那這些我用剩的,就留給蔣家未來的女主人來用吧。”
話說完,溫梔就帶著溫希頭也不回地走出公寓大門,那些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就那么被留在了原地,保持著之前的樣貌。
她臨走前,最后看了眼蔣凌瀚的房門。她一點(diǎn)也不怪他,之前那四年,如果不是蔣凌瀚,她很可能根本就撐不過來,這都是她欠他的。
榮若面色鐵青地看著溫梔離去的背影,憤恨地罵道:“你胡說什么,誰要用你用過的東西啊!”可不管她怎么喊,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人卻一句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