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雙手緊攥著銀票,臉上卻又樂呵呵的,就連嘴巴都快合不攏的對楚瀟湘道:“公主,這怎么有這么多銀兩?從季國到月國,要不我在送你一程,到月國的京城如何?”
只不過,往后的路,為了避嫌,馬車夫還是決定放棄吟香閣。
楚瀟湘卻搖了搖頭,剛才她打聽過,吟香閣距離這里也只有十幾個城池的距離。
而這里已然是月國的邊界,她剛好可以步行過去,就當(dāng)成是給自己放松心情。
“不用了,車夫。你我也是有緣,同車這么多天,這些銀兩就算是給你的勞力錢,”楚瀟湘說著,努了努嘴,將車夫捧在手里的銀票,用力的一拍道:“總之你就安心拿去用,放心我季染歌從不喜歡虧欠于人!”
看著那車夫嘴里滿滿的說著感謝的話,眉宇間的笑意也很明顯,楚瀟湘勾起了唇角,一臉輕松的離開了。
車夫望著楚瀟湘的背影,一雙干枯的眼睛里竟閃爍出了晶瑩,他一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嘴里說著道:“這公主真是個好人啊,不過好人總是有好報的。祝福她一路順風(fēng)……”
馬車夫點了點頭,仿佛自己說的話猶如得到了證實一般。
楚瀟湘全然無知的離開了,一連幾天,她在月國的十幾個城池之間的集市里閑逛著。
景泰藍或者上好的官窯瓷器,高等的絲綢制品,這月國的確是一個熱鬧而又富饒美麗的國家,比安靜寧謐的季國好多了。
楚瀟湘一邊目光留戀不舍的看著眼前,一邊想著,若是能在這里推行四國和平協(xié)議,那季國和月國,甚至塵國和風(fēng)國的商業(yè)互通來往,也再不是什么很難的問題。
想著月國的絲綢將有可能出現(xiàn)在季國的市場,而季國的陶瓷也將會出售到月國這里,楚瀟湘的心里沒來由的一陣興奮。
楚瀟湘擰眉,這一次到月國推行四國的和平協(xié)議,不是什么最緊要的目的。
明天她就會到達京城,找到吟香閣,而根據(jù)她之前的打聽,這吟香閣的閣主俞吟心,就是她所要為季染歌的兄長季染嶼所要尋仇的人。
而月國的京城距離也只不過一城之隔,想到這里,楚瀟湘突然感覺到連日的趕路,讓她覺得有些疲憊。
集市的對面有一處茶攤,看著那隱約還空著的位置,楚瀟湘忍不住朝向那邊走了過去。
剛坐下,楚瀟湘竟因為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被周圍的陌生男子打起了主意。
雖然楚瀟湘是女扮男裝的,可是這樣俊俏,這樣好看的男人,陌生男子摸了摸鼻子,若是被賣去吟香閣,說不定能換個好價錢。
他大搖大擺的朝向楚瀟湘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楚瀟湘剛找茶攤小二點了一杯茶水,粉白的蝤蠐半縮著,輕嘬了一小口杯中之茶,身旁就出現(xiàn)了一道光影。
楚瀟湘蛾眉斜挑,輕啟薄唇,問向身旁之人:“你們,找我有事?”
當(dāng)她剛一挑眉的那一刻,注意到坐在她跟前的,其實并不只是一個人。
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后對楚瀟湘道:“這位公子,你恐怕不是本地人吧?一個人出來?需要找工作嗎?”
楚瀟湘揚眉,心里思忖著,這些人突然出現(xiàn),還好心要介紹工作給她?而且那一句“公子”,稱呼起來更簡直和蜜里調(diào)了油似的,她豎起了耳朵,沒有立刻回應(yīng)。
對方忍不住低聲怒吼著,謾罵了一聲:“瑪?shù)拢尤粵]有反應(yīng)。難不成是個啞巴?”
他剛一轉(zhuǎn)頭,和在他身旁那個被稱呼為“大哥”的人使了個眼色,“大哥”朝向他點了點頭,這個人心里有些了然。
微勾著薄唇,用有些夸張的嘴唇,對楚瀟湘道:“公子,雖然你聽不見,這個也沒關(guān)系!我?guī)闳ヒ粋€好地方,那里工作好,也有好吃好住的,關(guān)鍵是錢還多,你去嗎?”
楚瀟湘挑眉,雙眼微瞇成了一道弧度,身體筆直的坐在茶攤前的座位上。
對方見楚瀟湘這樣,不自覺的有些著急,一抬手,朝向那楚瀟湘的臉上涂抹著什么,
楚瀟湘吸了吸鼻子,就聞到了身旁有一股迷迭香的味道,這種味道分為上中下三品,好的迷迭香不僅可以讓人迷失心智,還可以讓人喪失自我。
眼前的這種迷迭香,楚瀟湘聞了聞,是屬于比較劣質(zhì)的那種,特別是對于她這個前世經(jīng)過了21世紀(jì)最頂級嚴(yán)苛的王牌特工來說,更加不值一提。
楚瀟湘?zhèn)饶槪粗砼缘哪莻€人,對方先是一臉驚慌,神色很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兄弟,別怪我們。我們也是好心,吟香閣你有沒有聽過?那可是一個好地方,專門收像你這樣年輕英俊的美男子!”
吟香閣?楚瀟湘微微愣了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幾個人對她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居然是要將她送進吟香閣?想到這,楚瀟湘的嘴角悄無聲息的勾上了一絲若笑非笑的弧度,雙手一攤,倒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眼前的年輕男子也是第一次遇見楚瀟湘這種情況,他湊近抬手下意識的試探著她的鼻息,“這個人好像是暈過去了,”于是他一轉(zhuǎn)身便對站在不遠處,暗中操縱這一切的那個代號“大哥”的人,做了個手勢。
“大哥”再度點頭,楚瀟湘便被他們當(dāng)成“美男子”扛在了肩上,轉(zhuǎn)身又扔進了一個敞篷的大車?yán)锩妗?
楚瀟湘佯裝呼呼大睡,可是她卻時不時悄悄的抬頭,瞄一眼車外面,看著那匆匆往身后而過的風(fēng)景,楚瀟湘輕抿著薄唇,心里卻是美滋滋的。
原來還居然有搭乘“免費順風(fēng)車”這樣的美差,落在她的頭上,雖然自己看似是被人“賣了”,可是估計沒有誰像她這樣,哪怕是被人賣了,臉上卻還在洋溢著笑意。
直到一路顛簸的馬車終于停下,抵達月國的京城時,一陣又一陣熱鬧的叫賣聲,當(dāng)楚瀟湘所在的馬車從市集周圍經(jīng)過時,這些聲音一波接著一波的飄進她的耳朵。
雖然楚瀟湘被各式各樣的叫賣聲,給忽悠的嘴都有些饞了,她勉強的掙了睜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也在這時,突然聽見半敞篷的馬車前面?zhèn)鱽怼斑恕钡囊宦暰揄憽?
楚瀟湘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吟香閣”的牌匾,赫赫然的透過馬車上斜射過的陽光,闖入她的眼簾。
楚瀟湘再度閉上了眼睛。
她聽見馬車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嚹_步聲,而這腳步聲和剛才她被綁架時所聽見的簡直如出一轍。
“大哥,人還好,還在,沒跑。”
眼前的年輕人在看了一眼楚瀟湘之后,對身旁的“大哥”說道。
那個“大哥”聞言,有些怔然的點了點頭,嘴角還不忘記有些輕努的說著:“人的確是沒跑。可惜是個聾子,不然應(yīng)該會賣個更好的價格。”
年輕人的嘴角抽了幾下,看了看眼前的這位“大哥”,見他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語,這才將楚瀟湘從車?yán)锟噶顺鰜恚冈谧约旱募缟希哌M了吟香閣。
剛一走進這吟香閣時,雖然楚瀟湘微瞇著一雙墨眸,悄無聲息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可是眼前出現(xiàn)的那些男人,一個個都被胭脂水粉裝飾的,簡直堪比女子更甚。
她再度安然的閉上了眼睛,這樣的氣氛太詭異,而她有些忍受不住。
沒多久,楚瀟湘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明顯的一陣劇痛。
剛才將她扛在肩上的人,在將她扛進吟香閣最里面的一個房間時,來到一個頭上帶著朵大紅色薔薇的女人跟前,重重的將她摔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楚瀟湘忍住了痛沒叫,剛在原地站好時,就見到眼前的那個女人無比驚訝的指著楚瀟湘,叫了出聲。
楚瀟湘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有些剛醒似的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嘴巴微張著,沒有說一個字。
半老徐娘的女人,輕聲咳嗽了聲,之后打量著楚瀟湘,開口便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連喉嚨都看不出來,難道還沒有發(fā)育?”
楚瀟湘微怔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抬著手正了正自己頭上帶著的綸巾,嘴巴微張著“啊啊啊”了幾聲,看起來似乎有話要說,實際上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這時,一起來的人便對那半老徐娘的人,微勾著嘴角道:“張嬸,雖然這個人他是個聾子,可是他的長相,你看看也算是傾國傾城的英俊帥哥了,怎么樣您也應(yīng)該開個好價吧?”
那張嬸聞言,目光撇了撇楚瀟湘,之后一臉不耐煩的說著:“行行行,我昨天剛收了個才一兩銀子,你這個模樣是有些俊,就給三兩吧!若還想再多,一分也沒有。還有這人我也不要了,你們拿走。”
張嬸輕撇著唇角,和楚瀟湘一起來的人,有些不悅的努了努嘴:“啊?我們這大老遠的來,怎么只給三兩?真的是,我們之前一直都是交易的是五兩。”
雖然有些掀起張嬸給的錢少,暗地里嘀咕了幾句,舉眸看著張嬸那絲毫不容拒絕的目光,他只能老老實實的伸手接過錢。
那人領(lǐng)了錢離開走遠了,張嬸嘴角微勾著,猶如欣賞工藝品一樣,看著楚瀟湘那張好看而又明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