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大老遠季國的皇城就傳來充滿了喜慶的嗩吶聲,簫聲與長笛的道賀聲……真可謂是聲音此起彼伏,猶如魚貫不絕于耳。
嬰寧微勾著唇角。
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尊貴而又雋雅,帶著眾人的祝福,她一點一點朝向柒巖靠近。
甚至,她的臉上還帶著那來不及褪去的笑意。
洞房內。
等到的,卻只是柒巖派人送來的一紙休書……
嬰寧怔愣著。
她顫抖雙唇,炯炯有神的雙眸,眼底只剩下一片淡然的涼薄。望著眼前之人送來的托盤上,盛放著一封書信,嬰寧再三確認,指著書信,問前來侍奉的丫鬟:“那個是什么?”
“一封休書,嬰小姐”丫鬟立刻回應。
嬰寧連連咬著下唇,“休書?”她怔愣了一會兒,很快搖了搖頭,“整個季國之人都知道,我嬰寧所嫁之人乃是當朝第一的駙馬。所以休書我是不會同意的,想讓我同意,除非親自見到你家主人!”
季染歌不在公主府,所以長樂宮的主人就只剩下駙馬柒巖一個。
赫連宸有些微訝,丫鬟帶回的消息,看來這意思是嬰寧是點了名想要見他。他猶豫了片刻,站起身,輕輕彈指一揮,抹去掉落在長衫上的塵土。
一臉的淡漠,柒巖隨口說著:“依著她。若能讓那個女人改變主意,”打消對他的念頭。
赫連宸起身正要走出房間,這里是他和季染歌一直以來所住的地方。即使今日乃是他和嬰寧的大婚之日,他也依舊選擇一個人在那里度過。
不料,手下之人突然闖了進來,還帶給他一條新的消息:“大事不好了,駙馬!嬰小姐剛才也不知怎么了,一個人想不通,在公主府突然說要尋死。她還差一點縮著脖子懸梁了,如果不是被發現的及時,宮里的丫鬟強行拉著她,恐怕她早就……”
“什么意思,”柒巖一臉震怒著,用力一捏修長的手指關節,“看來這個女人她該不會是想要來真的?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赫連宸嘴里罵著,帶著一臉的不耐,抬腿進了嬰寧的房間。
推開房間的門,嬰寧正坐在雕刻精致的喜床床邊。她身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眼底卻透著一絲晶瑩,眼角略有些干澀,隱隱含著熱淚。
赫連宸輕輕扁嘴,不悅的直指嬰寧道:“嬰寧,你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居然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柒巖的心中早已有了那心儀之人,而且這所愛之人乃是當朝的固倫公主季染歌。”
現在趁著尚與你洞房,倒不如就讓柒巖和你解除婚約,也算是放手給你自由。至少現在的你還是完璧。你該高興才對,怎么能去尋死?”
赫連宸一邊說著,一邊心里帶著些許的憐惜,輕嘆著直搖著頭。
可是忽的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臉上掛著明顯的不悅。
“駙馬,你居然說放手給我自由?”嬰寧微微一愣,苦澀的勾唇淺笑,之后又搖了搖頭。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嫁給了你。現在駙馬你居然新婚之夜,連個照面也不打,竟想一封休書休了我?這樣傳出去,讓我以后怎么做人?”
那不然,對外就傳是你嬰寧,因為看不上我這個有婦之夫,所以才將我給休了?”
只要你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赫連宸說著,一臉堅毅的邁開雙腿,往外面走去。
“找你?”嬰寧輕咬著薄唇,冷冷的忍不住反問了一聲,“駙馬,你該不會太絕情了些?”
“呵呵,是我絕情,還是你太多情?”決然的身影,在柒巖轉身之際,頭也不回的走了。嬰寧卻更加一臉悲慟的蹲在地上,抱著頭失聲痛哭了起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三天前……
季染歌捏著手中的信件,坐在床邊,遲遲不能釋懷……
季國的駙馬柒巖于八月初八和嬰寧大婚。
八月初八,距離它只剩下不到三天了。可是,季國的駙馬是誰,柒巖這個名字為什么聽起來這樣熟悉,而她為什么會認識他?
楚瀟湘手托著臉頰,百思不得其解。
窗外的月光下突然多出道身影。
望著季染歌雙手輕捧著臉,一臉怔悚發呆的坐在床邊,濯一蓮深吸了口氣,走進房間微張著嘴,想安慰她些什么。
濯一蓮輕攏著眉心,勾起唇角,對季染歌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啊?”
季染歌的心,猶如揣著一只白兔似的。驟然一跳。很快又一臉若無其事。
剛轉身回頭時,手里還在捏著那封信。她一抬手,一副悄無聲息的將信藏到袖子里。
顯然她并不想讓人看見信上的內容,卻又輕抿著薄唇,仿佛是在求證似的問道:“蓮兒,我突然有點事想要問你,少主,我是說,我哥沈云奚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啊?”濯一蓮微微怔愣著,為何季染歌會突然有此一問,莫非她的心對少主是有些疑慮的?還是說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亦或者看出了什么破綻?
莞爾,她卻又一臉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小姐您這樣問,可就太對了。蓮兒覺得,少主這樣的年紀,能把云霄山莊打造的如此完美,現在整個江湖都人盡皆知了。您看看每天山莊來買茶的,送土特產想要聯誼少主的,簡直絡繹不絕,可是少主他的心卻始終寄在小姐你的身上。所以您覺得,少主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季染歌深吸了口氣,蓮兒的話,在她看來句句在理。不過她的心又總覺得有哪些不對,輕搖著腦袋,仿佛想要將腦海中那些不該有的疑慮和揣測抽空似的。
“這樣說來,我哥他人不錯”季染歌淡淡的輕頷著螓首,說。
“豈是人不錯,少主簡直就是結交三教九流。上到達官顯貴朝廷重臣,下至黎民百姓販夫走卒……”濯一蓮嘴里邊說著,邊情不自禁的嘖嘖發出了聲。
仿佛她并不只是在說話,而是在品嘗一杯酣暢淋漓的老酒,久久的耐人尋味。
“若是如此,那我哥之前結交過月國以外的人嗎?比如,季國人……”季染歌并沒有打算放棄,而是突然進一步問道。
“沒有啊,”濯一蓮正說的高興,陡然被季染歌這樣一問,幾乎一臉不假思索的輕搖著頭。
季染歌微皺著眉,若是不認識,那她為何會收到那封信?還有,她突然記憶起,先前下午的時候,那個出現在她房間外面的英俊年輕的高個子。
看上去二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卻在口口聲聲的喊著她“公主”。
季染歌搖了搖頭,反問著濯一蓮:“真的,沒有嗎?”
濯一蓮微愣著,季染歌的再三追問,迫使她不得不認真思索了一番:“這個,小姐……”
她輕輕擰眉:“或許您有些不清楚,在咱們云霄山莊,少主還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的!”
“什么不成文的,潛規則?”季染歌微微一頓,疑惑的追問著。
“這件事,和少主的身世有關”濯一蓮輕抿著薄唇,“小姐您應該是忘記從前了,不過少主最痛恨的就是季國的人……還有他……”
濯一蓮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少主!”
沈云奚臉色狠戾而又蒼白俊冷,帶著睥睨一切的孤傲,站在季染歌的放間外面。
正要走進房間,房間里面隱約傳來了一陣對話聲,沈云奚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看了看濯一蓮,又看了看季染歌。
濯一蓮嚇得站到了一旁,俯下身子,頭都不敢抬。
沈云奚努了努嘴,卻還是沒有放過濯一蓮,他輕指著濯一蓮道:“這么晚了,怎么還在說三道四的?就不怕影響到小姐的休息嗎?”
“是,少主您教訓的是!的確是蓮兒考慮不周,有失禮數了。”濯一蓮悶哼了一聲,誠然,如果不是剛才季染歌非要問她,她才不會主動搭話呢。可是她是奴才,季染歌是主子。
雖然濯一蓮覺得,或許沈云奚的心里擔憂的是季染歌。可是按照規矩,主子出了事,最先受罰的只有主子身邊的人。
濯一蓮薄唇一抿,不敢吱聲,只敢彎下身子站在一旁,抬手開始掌摑著自己。
沈云奚一臉的神色冰冷,眉宇微挑,看向濯一蓮,濯一蓮輕撇著薄唇,一邊用力的啪啪落掌,她的臉上便落下了陣陣的五指印,沒過多久,她的整張臉都開始泛紅微微腫了。
季染歌忽的心有不忍,開口道:“哥,這事不管蓮兒的事,是我剛才偏要問她。所以她是為了應我,才會如此的。”
“為了應你?可是再怎么樣也該有個分寸!”沈云奚仿佛依舊絲毫也不打算松口的樣子,“還有吟心,雖然你是我的妹妹。可是在這云霄山莊,歷來的規矩,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你是主子,做錯了事,下人就是該替主子守罰的!”
季染歌微怔,努了努嘴:“我知道了,哥。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保證,以后一定不會這樣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沈云奚勾起嘴角,季染歌點了點頭。
她輕聲的嗯了一聲,沈云奚卻輕嘆了聲,“不,不是。我只是念你這么晚了還沒休息,一蓮她對你照顧不周,所以罰她是應該的……”
“啊……”季染歌忍不住微微張嘴。
正說著,她突然勾起了唇畔,看向濯一蓮,“對了,蓮兒你負責照顧我,我都差點忘了問,你姓什么?”
“奴婢姓……”濯一蓮正要回應,不過沈云奚沒有開口,她也不敢隨意搭話,于是努了努嘴,聲音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