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奚正說著,驀地輕咬著手指,這讓他的年少本性,至少在凌風的眼前暴露無遺。
凌風長嘆了一聲,問道:“少主,你說過季染歌是你最高級的殺人手法?”
沈云奚輕撇著薄唇,淡淡的道:“是也不是?!?
他驀地補充了一句:“季國的公主,用來殺季國的人。這樣誰也不會懷疑是我們做的。只要無人提起,也根本就沒人會懷疑?!?
“可是,萬一被發現了呢?”凌風突然一臉的擔心。
沈云奚輕努著薄唇:“殺人者終將被殺,向來都是不變的天理。是你的逃不掉。所以,每次我只殺該殺,或者必須死的人……”
“好吧,”凌風拱了拱手,雖然他和沈云奚一樣,從不覺得殺人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否則當初也就不會隱退江湖了。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覺得,沈云奚居然能把殺人這件事上升到一個理論。
一眨眼間,便從巧妙的殺人理論,轉移到勸人或者阻止的理論。
能干出這種事情來的,也就只剩下少主沈云奚一人了。
凌風往后退了幾步,沈云奚已經斜著眼睛,目光睥睨的看向窗外,臉上依舊充滿了淡漠的神色。
“八月初八,季國的京城……那封信,應該她也看到了吧”沈云奚輕勾著唇角,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前微亮閃過了一絲光芒,唇畔上揚著一個弧度,笑了笑。
季染歌默完劍譜上的招式,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后的事了。她舉著霽月,站在院中,在腦海中或者有意或者無意的不斷重復著,比劃著沈家劍譜的招式。
若不是親生的兄妹,若她不是沈家的人,季染歌覺得沈云奚為何要把祖傳的劍法給一個陌生人。除非沈云奚喜歡她?可是,怎么會呢?
季染歌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搖了搖頭,仿佛想要驅走她心中的可笑想法一般。
不知不覺中,季染歌感覺到身后一陣涼風徐徐,她的身后傳來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季染歌出于本能,急忙轉過身子,舉起霽月,朝向那人刺了過去。
那一刺,等到季染歌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怔悚著睜大了雙眸,臉色明顯的蒼白:“哥,怎么是你???”
下一瞬,她急忙收回了手中的劍,低著頭:“對不起,哥,我剛才還以為是有刺客!”
她欠了欠身子,沈云奚突然一臉冷漠的勾起了唇角,隨后拿起了手中的孤鴻。
“劍法可記清楚了?若是你能用招式打敗我手中的孤鴻,我就會放你離開,還有你的霽月劍……”沈云奚突然目光落在了季染歌的手中。
原本他還有些猶疑,可是現在霽月劍在季染歌的手中,劍還沒有出鞘,卻已然襯得幾分柔美如仙,甚是嬌艷奪目。
這讓沈云奚也有些疑惑,原本霽月劍應該屬于沈吟心的,眼前的季染歌只不過是個冒牌的沈吟心而已。
可是沈云奚卻突然覺得,就算是真正的沈吟心在此,霽月在她的手中也未必也能揮舞的如此旖旎。
“哥,你真的會放我走?”季染歌一時間高興到不能自已,不自覺的重復著道。
“妹妹,我可曾說過謊話欺騙你?”沈云奚突然有些不滿的道。
“我……對不起,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季染歌一邊說著,一邊輕搖著頭,正要解釋,沈云奚舉著孤鴻劍,猛地朝向季染歌的眼前刺了過去。
劍鋒距離她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仿佛再深一些,就會扎到她……
季染歌順勢往旁邊一躲,避開了劍。往后連退幾步,卻仍舊沒有讓劍出鞘的意思。
沈云奚的臉上不滿更加明顯了。
“拔劍,否則你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過上十天半個月,也休想贏我……”他命令著。
“可是你是我哥,我又怎么能……”季染歌突然又有些猶疑了。
“什么能不能的。拔劍,吟心,從小到大,你可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沈云奚說著,仿佛那個從小到大的季染歌就在他的面前。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季染歌小的時候,可是眼前的季染歌,讓他覺得她小的時候,應該也很可愛。
“哥,既然你樣說了。那么好,我就依著你下不為例”季染歌點了點頭,道。
她沒再猶豫,只是拿著霽月劍,在沈云奚的面前俯下身子,“既然如此,承蒙哥哥不棄,吟心獻笨拙了!”
她剛說著,霽月劍從劍鞘中放出了一道白色的寒光,隨著季染歌一抬手,它化作了陣陣雪花,又好似長龍,盤旋于云霄山莊的上空。
劃破蒼穹,漫天飛舞著。
沈云奚吸了吸鼻子,季染歌舞劍的瞬間,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黯然憔悴,失去了本該有的生機和顏色……
一花一草,一樹一木。
就連天上的月亮,水里的游魚都不及它的萬分之一。
“劍勢不錯,不過真實的實力如何,待為兄來試一試!”沈云奚說著,孤鴻劍也跟著亮了出來,朝向季染歌刺了過去。
這一次季染歌沒再閃躲,而是一揮手,霽月劍便和孤鴻劍纏綿交織在了一起。
長劍之間的摩擦聲,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冷兵器的劇烈聲響。
雖然季染歌是第一次失憶后的舞劍。
可是沈云奚卻仿佛絲毫也沒有得到便宜。
此情此景,就連一旁的凌風也暗暗的蹙著眉,臉上的肌肉有些緊繃,輕抿著薄唇。
季染歌眼看著就要贏了,實際上,沈云奚的三招都被她給順利躲了過去,雖然他這三招都有些突然,尤其這最后的一招。
季染歌和之前的劍法一樣,都是以退為進,可是,沈云奚的一個出手,讓她的手突然有些沒握住劍柄。
當!
霽月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擲地有聲的聲響。
季染歌輕咬著薄唇:“哥……你,為什么你都沒有用沈家的劍法跟我比試?!這不算!”
“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沈云奚一臉淡漠道,“吟心,你今天輸了”他說著,俯下身子撿起了掉在季染歌腳邊的長劍,帶著一臉的優雅和從容,“這把劍你拿著,繼續練,直到打贏了為兄,你就可以離開了!”
他轉身,卻補充了一句,“記住最真實的比武,從來都沒有人會按照你設定的規則。最高的劍法,往往都是無招勝有招的!”
沈云奚說著,往前走了幾步,正打算離開這里,季染歌瞪大了雙眸,一抬手握緊手中的長劍,“無招勝有招?”
她輕抿著薄唇,一抬手,趁著沈云奚的不備,季染歌手中的霽月劍便不偏不倚緊貼在了沈云奚的后頸脖子上。
“哥……”季染歌努了努嘴,一旁的凌風也愣住了。
現在的季染歌,出手的速度并不算太快,按照常理,沈云奚應該能夠躲開才是。
可是季染歌手中的長劍,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霽月太過鋒利的緣故,劍器只是貼在沈云奚那白皙的肌膚上,可是已經讓沈云奚的脖頸后邊涔涔的開始往外滲血。
仿佛只要她的劍再深一寸,就會割傷他脖子上的大動脈。沈云奚會因為血液干涸而死……
“對不起,哥”季染歌說著,猛地縮回了霽月劍,“您剛才說過,一切只是點到為止……”
雖然沈云奚怔住,可是他回頭,卻目光柔和,并沒有怪罪季染歌。
“說什么對不起?”沈云奚摸了摸自己的后腦,他的脖頸上只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雖然有些隱隱泛痛,可是他又輕抿著薄唇,“吟心,你可是我的妹妹???哥,早就說過不管發生了什么,哥都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剛才……”季染歌咬著薄唇,還想要說些什么,沈云奚卻輕抿著薄唇,笑了笑,“吟心,你想什么,其實為兄早就知道了。八月初八,季國的京城。”
“現在你就算真的騎上最快的馬匹,云翳,估計也會多耽誤幾天。不過去了總比不去要好,更何況,為兄有些事正要交代于你……”
季染歌微怔著,原來沈云奚居然早就知道了那封信的事情。不過最讓她難以置信的,就是沈云奚又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她可從來都沒有跟人說起過。
“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季染歌下意識的輕顫著雙唇,之后卻又搖了搖頭,補充道:“不,哥,我的意思是你想讓我去做什么?”
沈云奚笑著,指了指站在季染歌的身旁,季染歌驀然回頭時,發現在她的身旁站著一個三十幾歲,俊顏有些沾染了歲月,可是臉上的風采依舊不減當年的中年男子。。
“哥,你這是?”季染歌問。
沈云奚輕抿著薄唇:“吟心,你一個人去季國的京城。我不放心,可是哥又有些事,所以我讓凌風陪你一起去季國,這樣順道路上有人可以照顧你,保護你……”沈云奚說著,突然輕咳了聲。
“對了,”他從身上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一個繡著金黃色菊花圖案,邊上還鑲嵌著蕾絲邊的荷包,荷包還隱隱透著一絲淡淡的香氣,“吟心,這個錦囊你只有在季國京城的時候才能打開,里面會告訴你哥要交代給你的事情!切記可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季染歌雖然疑惑著,想問究竟什么事,會讓沈云奚這樣神秘的對她千叮呤萬囑咐,不過好歹終于可以離開云霄山莊了,驀地勾起了薄唇,季染歌一臉的微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