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酒樓的伙計微怔著,剛才他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有些隨意的對楚瀟湘等人搭話而已。可是沒想到,對方居然很快主動的找上他,跟他搭訕,還主動地跟他問起了名字。
伙計剛要回應,季染歌輕抖長袖,從身上取出了一錠銀子,遞到了跟前:“這位小哥,這錠銀兩給你。麻煩上幾道精致點的小菜,我和家人趕了一天路,今晚想要在你的酒樓里歇一歇……”
“這個……”伙計一臉的為難,看了看楚瀟湘,又看了看手中的銀兩,驀地又指了指身后:“小姐啊,不是我不肯幫你,只不過今日煙雨酒樓已經有人給包場了。所以我們才……”
季染歌看向了伙計所指的地方,已經有人用愁怨的目光在看著他,不過那些人的裝扮卻有些奇特,看著倒不像是本地人。
“他們?”季染歌微微張開嘴,店小二點了點頭,“小姐對不起,我們今天這里已經不收客人了。要不然你去別家看一看?”
“啊?這里還有別家?”季染歌微訝。
伙計再度點了點頭:“嗯,往門口直走,五十里有一個名叫獅子嶺的地方,在那里有城門。進了城,你們沿路繼續往北走。差不多不遠的地方,就會見到有客棧,還有酒樓……”
“什么,還得五十里?還要進城?”季染歌一臉不情愿的努了努嘴,對伙計一臉嬌嗔的說:“小哥行行好唄?我們真的走不動了,麻煩您念在,我們好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一場的份上,讓我們歇息一晚。就一晚,我們明天天一亮就離開這里。”
“這……”伙計微瞇著雙眸,仿佛沉思了片刻,遂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去幫您問問看。”
“不過你們有沒有看見里面那些倭國人,不僅扮相有點古怪,長得丑。而且他們脾氣很差,估計想要能說通,真的很難!”
“啊?”季染歌抱著拳,心里低聲的祈求著上蒼,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甚至如來佛祖阿彌陀佛都來保佑她。
讓她可以和濯一蓮凌風今晚能在這里住下。
或許是季染歌暗中的祈禱,感動了上蒼,她終于如愿以償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答復:“小姐,那幫倭國人同意了。不過你們待一會兒在一樓吃了東西。就只能到二樓的偏僻角落里歇著。那幫倭國人們會住在三樓……”
季染歌雖然有些疑惑,可是卻又輕抿著薄唇,正要點頭表示同意時,伙計突然道:“對了,小姐剛才那些倭國人說,你們若是非要進酒樓,不可以高聲喧嘩不可以吃飯太大的動靜而且就算今晚在這里住下,也不可以隨便走出房間。不可以四處走動。”
“怎么這么多不許?”季染歌輕努著唇畔,那幫倭國人的出現,讓她覺得似乎自由受到了限制,而這時,外面的濯一蓮剛巧走了進來。
“店小二,該不會你們這邊的規矩也太多了吧?而且你嘴里說的那什么倭國人,不就是海上來的嗎?他們正經嗎?憑什么規矩這么多?”濯一蓮一臉不滿的說著。
“哎喲喂,說話低聲一點!”店伙計壓低了聲音,“若是大聲被店掌柜聽到,又或者被那幫倭國人聽見,我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更何況,那幫倭國人身上可是帶刀的!”
“帶刀,那又怎么樣?我家小姐的手里還有劍呢!”濯一蓮說著,就朝季染歌一瞅,季染歌輕抿著薄唇,探索起濯一蓮的目光,似乎是沖向她蠻蠻纖腰中的霽月劍而去的!
“蓮兒,”季染歌輕喚了聲,搖了搖頭。
濯一蓮努了努薄唇,店伙計卻勾起了嘴角,“那就委屈幾位了。不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而且那些倭國人的生意,還特別的大。聽說還做到季國的皇宮里去了?”
“季國的皇宮?”季染歌的眼前微亮著,透出了一絲光來。
“怎么了,小姐?莫非您對那有什么體會?”店伙計道。
“我……”季染歌抿了抿薄唇,遂搖了搖頭。
她并沒有說,自己此行就是奔那個方向去的。
“小哥,您多慮了。只不過是隨口說一說。對了,這些也給您吧,”她說著,突然從身上又掏出了一些首飾。
“麻煩多準備一些菜,我和我的家人們正要吃好,明天才好趕路。還有房間請您務必準備干凈一些的,至于那些倭國人……”
季染歌輕努著薄唇,腦海中突然閃出了一絲靈光。
“店小二,麻煩您去幫我們轉告一聲。就說我們剛好也有生意,想要找他們談,問問他們愿不愿意?”
“這……”店伙計原本想要推脫,可是望了望手中的銀兩,他的嘴松了些:“那小的就再幫姑娘跑一趟,至于成與不成,小的也無能為力了。”
“放心吧,”季染歌微笑著,唇角上揚起一絲弧度,“不管成與不成,我們都不會怪你!而且那些銀兩也是你的!”
“那就好,”店伙計有些感動,點了點頭。
不多時,店伙計再轉身回來,一臉微笑著道:“小姐,酒菜準備好了。還有倭國人,我也幫您通知到了。他們同意了,還邀請您一起同桌,不過僅限于您本人而已!”
季染歌思考了一會兒,看向濯一蓮,一臉的若有所思,見濯一蓮輕抿著薄唇,她點頭表示著同意。
就在季染歌轉身之際,倭國人們的目光無一不有些異樣,之后又打量著季染歌,目光中帶著一絲艷羨。
為首的是一個面相儒雅的男人,招了招手,突然將季染歌請到對面的座位上坐下。
季染歌微瞇著雙眸,眼前的倭國人和他們的頭目身上穿著華貴但是卻又鑲著亮片的奇裝異服,泛藍色的微光透著一種深海似的神秘氣息。
季染歌整了整身上的長裙,清了清喉嚨,嘴巴微微張開說道:“請問您應該怎么稱呼?”
對方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著她,雖然年紀約莫二十來歲的年齡,卻敢獨自闖蕩江湖。
相比之下,自己早已年逾中年了,身旁還跟著十幾個擰著胳膊,身粗體壯的打手。
首領輕抿著薄唇,擺了擺手,身旁的倭國人陪從在他的耳邊,一陣呢喃中夾雜著濃郁的地方口音。
經過了一番交涉,那幫倭國人陪從點了點頭,只留下首領和季染歌兩個人。
季染歌輕抿著薄唇,雖然她暗中有些微皺著眉,心里卻在懊悔,怎么沒有讓身旁懂得倭國人之語的店小二給她做翻譯。
可是,藤原一開口所說的,卻讓她有些吃驚:“你好,我是藤原松。”
盡管語調當中還帶著一絲異域的氣息。季染歌最終卻還是聽清了。
她微訝:“您,會說中原話?”
季染歌有些疑惑,藤原輕頷螓首,啞然失笑:“我小時候生在中原,已經很久不來了。說起來差不多都快三十幾年了……”他微瞇著雙眸,一邊說,一邊回憶著。
仿佛是因為離鄉太久,他努力的想要說好家鄉話,話語當中卻帶著一絲倭國人的口音。
“許久?”季染歌微怔著,點了點頭,可是她一張著嘴,道出的話語卻讓她自己都吃驚:“的確像是許久不來了,聽您的口音,不像是月國,也不像是塵國。難不成,是季國?”
季國……
季染歌雖然疑惑,她怎么會知道季國的事,但是想了想,或許她只是在無意間聽到的,便輕抿著薄唇,長話短說道:“藤原先生,我雖然不知道您這次是為何回到中原。不過我想,您故鄉的子民一定會很高興,也很歡迎。對了,我聽說您是做生意的?”
藤原山本薄唇輕抿著,聽季染歌所言,似乎對他的生意很有興趣,他微勾著嘴角,正要說些什么,季染歌忽然搶先一步道:“其實,實不相瞞。和您一樣,我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哥在月國的京城,他是賣茶的。所以我有些好奇,藤原先生您是做什么生意的?能否日后有合作的機會呢?”
“這個嘛,”藤原驀然點了點頭,“小姐可真是聰明。在下的確是做生意的。不過在下的生意,估計和賣茶有些遠。我們做的是……”他突然猶豫了一陣,雙眼微瞇著道,“是笨的生意。”
“笨的生意?”季染歌微微勾著薄唇,“居然做生意還有聰明和笨的區分?”
季染歌一臉的不可思議,藤原松蹙眉,忽然用一副倭國的語言,和周圍的侍從交涉了一陣,他很快就尷尬的解釋著,“對不起,沈小姐。剛才藤原沒有發音準確,應該照你們中原的發音,是蚌才對。那是一種生長在海洋邊的生物,打開里面的殼,就會找到珍珠。”
“珍珠?”季染歌終于有些懂了,“原來如此,”她嘴巴微微張開,窩成一個圓形,“看來藤原先生做的是和蚌殼與珍珠有關的生意。”
藤原松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不過,我們家族的生意,一直由兄長代為打理。可是這次臨出發,兄長突然生病。生意這才交給在下。今日能夠遇見姑娘,也真是有緣……”
季染歌撓了撓腦袋,她輕聲的嗯了一聲:“這樣說來,我們的確很有緣分。可是,不知藤原先生要去的地方是?”
季染歌雖然只是一句漫不經心的問話,可是當她聽見藤原松的回應時,雙眸透過一絲微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