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喬倩兒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微訝,她微微抬眸,魏思源的身后果然跟著一個面冷俊但是渾身又充滿了矜貴之氣的男子。
她正準備開口,突然柒巖扁了扁嘴,眉宇間浸透著一絲匆忙與焦慮,正要走進來,卻不料,在許久不見得喬倩兒處,一個身上穿著季國官袍的男人,腰間懸著一個象征著季國權威的玉佩,一臉的官威,卻又命人用匕首對著她。
“你們這是?”柒巖冷冷的開口,眉宇間閃過了一絲明顯的不悅。
莫有良微微怔住,雖然他壓根就沒有見過柒巖,也更加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季國的當朝駙馬。
但是從他的腰間,莫有良打量到那個男人腰間的佩玉明顯要高于他的。
莫有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走到柒巖的身邊,一副打探的目光,深邃而又微微瞇起,在柒巖的身上一掃而過:“駙馬,你當真是季國駙馬?”
柒巖雖然被莫有良這一絲打探和質疑,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卻又一臉溫和的說著:“在下,正是柒巖?!?
莫有良驚訝了,雖然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可是從他渾身上下浸透著的矜貴,還有回答他話語時的從容。
從他一身昂首挺胸,氣宇軒昂,甚至從他腰間的佩玉……
莫有良驚訝著“哎喲”了一聲,一轉身,朝向身旁的兒子莫長風狠狠地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個小子怎么搞的,怎么如今見了季國的駙馬也不下跪?
可是莫長風卻有意或者無意的忽視了這個眼神,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眼前的喬倩兒他勢在必得,就像那到手的五百兩黃金。
只要抓住了季國的欽定朝廷要犯,他就可以拿著黃金,和喬倩兒遠走高飛,然后,洞房花燭,生一族驚天駭地的莫小子。
哪里管得了其他的一切……
莫有良狠狠地冷了一眼莫長風,之后雙腿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莫長風一回過頭,就見到了他老爹跪在地上的身影,“爹,你怎么了?”
莫長風一頭霧水,心里想著,今天他老爹竟跟人下跪?從前都只是別人不跟他爹下跪磕頭就不錯了?今天他會跟別人下跪,莫非這老東西是吃錯什么藥了嗎?
莫長風蹙了蹙眉,就聽見莫有良驀地開口:“在下沔州縣令莫有良,參見駙馬,參見魏御史!”
魏思源正想說些什么,目光卻落在了老師柒巖的身上。
柒巖擺了擺手,嘴角輕微上揚了一絲弧度,之后卻又一臉冷靜,指著喬倩兒:“這是怎么回事?”
魏思源微微有了一絲驚訝,可是隨著柒巖所指的方向,他很快意識到了一些什么,點了點頭:“駙馬,微臣正要稟告。幾日以前,有人曾經去下官的衙門處,報告給下官,說喬倩兒姑娘私藏朝廷的欽犯,所以下官今日來這里正是要調查此事!”
“調查?”柒巖有些愣住,扁了扁嘴。
“還是不用了,我已經奉了太后的旨意,專程來調查這件事……”柒巖的臉上眉宇間閃過了一絲俊冷。
莫有良一時間氣血上涌,簡直沖口而出:“下官不知,太后交代駙馬的時候。可是有什么憑證?”
莫有良正說著,突然一臉的懊悔,他原本張嘴,補充著解釋了一句:“其實下官之所以會這樣問,也不過是怕這朝廷的欽定要犯,稍有差池,若是在本縣里出了事……”
“憑證?”柒巖冰冷的臉上,嘴角微勾,臉上露出了若笑非笑的表情。
他一抬手,解下了腰間的玉佩,放在了手上,一臉笑若春風的表情道:“其實柒巖也只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得到了太后的圣諭。因為只是口諭,所以并沒有什么紙的憑證?!?
“若是真的要,那這個算不算?”駙馬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中的玉佩晃了又晃。
莫有良一時間竟有些慌了,這駙馬再怎么樣,也是皇親國戚,就算他心里再怨再氣,這季國的皇親國戚,也不是他區區一個沔州縣令能得罪的起的。
莫有良急忙拱手,咬緊牙關,剛才他來時的那一臉趾高氣昂,還有那些所謂的官威,仿佛一時間都蕩然無存了:“駙馬且收起玉佩!這事下官以后不再過問了……”
莫有良邊說著,還連連將頭磕在了地上,仿佛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莫有良一連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莫長風有些愣住。
他輕撇著薄唇,原本想說些什么,突然見那駙馬柒巖手里拿著玉佩,而他的老爹居然在給駙馬磕頭。
莫長風哪里適應的了這些。從小到大,他依著自己是縣令之子,嬌生慣養習慣了。
一抬手,莫長風便忍不住打量了柒巖幾眼,之后用力的指著他:“你是何人?憑什么讓我爹一大把年紀的,給你下跪?”
柒巖看也沒有看莫長風,嘴里便冷冷的道:“我乃季國的駙馬柒巖?!?
“你是季國的駙馬?”莫長風的話語當中透出一絲無聲的驚訝。
柒巖仍舊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莫長風驀然覺得有些無趣,于是扁了扁嘴:“這樣說來,季國的公主是你的老婆了?”
莫長風的腦海中望著眼前的男人時,居然能聯想出一千萬個,駙馬與公主的情形……
他的嘴角微有些上揚著,卻被莫有良給擋了回去:“長風,不得無禮!”
“可是爹……”莫長風張了張嘴,正打算繼續說些什么,可是被他老爹猛地一瞪,他有些無奈,只能點了點頭:“是,爹……”
見那莫長風連連腳步后退了幾步,莫有良一把拉著莫長風,跪倒了駙馬柒巖的面前:“駙馬,這是犬子長風。他明年正要進京趕考,到時候少不了您的照顧……”
盡管莫有良的話語里透著一絲諂媚,可是柒巖雙唇緊閉著,沒有同意卻也沒有拒絕。
莫長風有些不悅,指著柒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駙……”
他悶哼了一聲,可是仿佛大家都有意或者無視的這一不和諧的音。
“長風,你還不給駙馬磕頭?明年的春試還想不想過了?”
莫有良話里有話,莫長風雖一臉無奈,也只能磕在地上。不過他剛一磕頭時,居然在身后看見喬倩兒,正攤開雙臂,腦袋沖下的站在魏思源家的里屋跟前。
莫長風忍不住嗤笑,柒巖努了努嘴,“不用了,快起來吧。若是莫縣令說起官途,每一年季國都有很嚴格的人才選拔制度,這個你們只要用心去準備,定能考出一個公平公正的成績……”
他的目光微微一滯,落在了眼前的父子倆身上。
“用不了趨炎附勢,或者諂媚官場,這些只會給你們自己摸黑……”
“是,是,駙馬教訓的是,”莫有良見柒巖話里有話,點了點頭,突然張著嘴對柒巖一臉小心翼翼的請示著:“那駙馬下官就先告退了?!?
柒巖的雙唇輕抿著,擺了擺手,只冷冷的說了聲“去吧。”
他的話語平靜,沒有高興亦沒有憤怒,一眨眼莫有良便拉著莫長風,帶著縣衙里的一幫人一溜煙的離開了魏狀元的家。
只是臨走時,莫長風還一臉的不甘,遠遠的朝向魏家努了努嘴,不滿的說道:“爹啊,你剛才不是還在說,支持我和喬倩兒的?怎么一眨眼就帶著我離開了。我就不明白,那個季國的駙馬,你這么怕他?”
莫長風正說著突然腦門挨了莫有良一個栗瓜子,這讓他有些忍不住吃痛:“爹啊,你打我!當心我回去告訴我娘……”
“臭小子,你懂什么?”莫有良道,“駙馬再怎么樣,那也是駙馬?;视H國戚,咱們惹不起!”
“那怎么辦?我就是喜歡喬倩兒小姐”莫長風一邊摸著腦門,一邊對莫有良道。
莫有良微微勾唇,眼前透過了一絲光亮,“這個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你得答應爹!從此之后都必須聽爹的話,不能任性妄為,知道嗎?”
莫長風雖一臉的不甘,卻又點了點頭:“好的,不知爹有什么辦法,能幫我娶到倩兒?”
“這個當然是秘密,”莫有良自以為是的笑著說。
……
望著莫氏父子轉身離開的背影,柒巖深深地嘆了口氣,心里想著,這季國的皇室之所以會現在這樣,正是因為有了太多莫有良和莫長風這樣的人……
不過和朝廷中其他的某些人相比,他們這樣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柒巖正嘆了口氣,突然喬倩兒微怔著,跑到了柒巖的跟前。
她原本想多說些什么,可是想起了公主楚瀟湘,她輕抿著薄唇,跪倒在了柒巖的跟前:“駙馬,倩兒見過駙馬……”
赫連宸點了點頭,目光環視了一圈四周圍,之后又一臉迫不及待的扶起了喬倩兒:“倩兒,我聽思源說,公主現在在你這,這件事是真的嗎?”
赫連宸一邊說著,目光還一邊向喬倩兒的身后望了過去,他的心隱隱有種預感,公主應該就藏在里面。
否則剛才喬倩兒也就不會那樣急切的禁止莫氏父子進入了。
“公主……”喬倩兒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猶疑。
誠然她曾經有過一絲私心,對駙馬柒巖,可是如今公主季染歌,讓她有的更多的卻是一絲擔憂。
她很擔憂,若是讓駙馬赫連宸這樣與楚瀟湘見面,會不會再度讓她受傷呢?
“怎么了?公主,她莫非出什么事了?”柒巖望著喬倩兒,越想越擔憂。
喬倩兒微怔著,柒巖那絕世的容顏,冷若寒冰的潭眸,不知何時,竟讓她的內心閃過了一絲觸目驚心。
“不是的,”喬倩兒輕抿著薄唇,搖了搖頭,之后又指了指剛才她身后的方向。
不過卻并不是在里屋,而是在里屋旁邊的一面墻上,竹筐后面半虛半掩著一個巷子:“駙馬,公主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