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歌頭也不回,朝向魏思源和喬倩兒所在的村莊去了。
隱隱的打聽消息,有關于駙馬柒巖的行蹤。
可是當她剛一幾經周折,來到距離喬倩兒家附近的村口時,心竟不自覺的加速了跳動。
一匹駿馬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盡管季染歌看見了那人,可騎著馬的人卻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只顧著朝前趕著,火急火燎的模樣,讓人不自覺的聯想起,究竟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咚”地一聲,魏思源從馬背跳下來時,喬倩兒的眼皮有了一絲跳動。
“魏大哥,發生了什么事?”喬倩兒輕眨著眼皮問。
“是……是我師父,”魏思源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道。
喬倩兒的心猛地一沉,卻走過去在魏思源的跟前,望著他:“駙馬他還好嗎?”
“不,我師父他可能不太好,”魏思源邊說著,突然猛地搖著喬倩兒的胳膊,“倩兒,我師父三日之后就要被問斬了,我們得想想辦法,救出他……”
“三日?太快了些,”喬倩兒輕抿著薄唇,沉下眼眸,隨口說著,“可是就憑你我二人,又怎么才能救出駙馬?若是染歌在,就好了。她是公主,一定會想出辦法……”
“這件事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魏思源邊說著,似乎有些放棄了什么。
喬倩兒的額頭上泛著細密的汗珠,別的辦法?她能有什么辦法?除了劫獄,“難不成,我們現在該去找找公主?”
“不用找了,我在這”季染歌說著,邁開腿走了進來,喬倩兒回過頭時,清澈的眼眸當中透著一絲清亮的光芒,迅速的走到了季染歌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喜悅和激動。
“公主,你沒死?太好了,”喬倩兒道。
季染歌快速的點了點頭,輕撇著薄唇:“你們剛才說駙馬他,怎么了?”
喬倩兒微怔著,轉頭見到魏思源沒有阻止,輕嘆了聲:“染歌,駙馬他被抓了……我們趕緊去救出他,好不好?”
“柒巖被抓了?”季染歌微微怔愣著,點了點頭:“好,不過救出他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跟著去,不太方便。”
喬倩兒:“行,那我們就先在這里等你,不行的話,你就托人捎個消息……”
季染歌沒有回應,轉瞬看向魏思源,他站在一個圓形木桌旁,躬著身子,似乎在寫寫畫畫著什么。
不多時,魏思源抬起頭來,將手中的一張草圖,交給了季染歌。
“公主,這是地下監獄的圖紙,你先拿著,說不定會有用……”
季染歌輕撇著薄唇,沒有多說,一轉身便走到了院子里面,魏思源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在她的身后,走在外面,悄然的開口:“公主,這是您幾日以前的馬,這幾日倩兒一直都在忙著喂養……您看看,可還滿意?”
季染歌轉身,看著馬廄中的綿雪,依舊是渾身雪白的樣子,可是明顯的身形卻似乎比從前更加高大了。
就連馬腿也是粗壯有力,看上去似乎更精神了,綿雪在望向她時,清亮的眼神透出了一絲光澤,似乎立馬就認出了季染歌。
季染歌抬手拍了拍綿雪,仿佛是在跟著綿雪這個久違的老友打著招呼,沒多時,她迅速的騎在了馬背上,進了鄖縣的縣城……
金燦燦的陽光下,一個長相神似柒巖的人,雙手被繩索捆綁著,放在身后,他弓著腰,頭也微微低著,身上穿帶著明顯污漬的衣服,粗布的長褂上,第一粒紐扣已然崩掉。
“下跪何人?”嬰子燁坐在監斬官的身旁,嘴角勾起了一絲明顯的得意。
見對方沒有回應,監斬官替著回應:“回將軍,下跪的是已經犯事的駙馬,柒巖……”
嬰子燁微微點頭,嘴角微翹著,雖然他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可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他的父親:“柒巖,你有何話可說?雖然你娶了我的妹妹,可是你卻殺害了我的父親……現在你的死期到了!”
嬰子燁驀地,朝向監斬官使了個眼神,監斬官當即抬手一揮,從眼前的桌案上的木筒當中迅速的抽出了令牌,迅速的扔了出去……
監斬令一出,柒巖的頭就這樣落了地……
雖然季染歌站在不遠處的酒樓旁,用望遠鏡遠遠的看著這一切,她的身旁站著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
她吸了吸鼻息,在世人的眼中,季國的駙馬柒巖已經以臟污之罪,被來自于京城的年少有為的將軍給斬首了……
可是她的赫連宸卻還活著。
季染歌轉過身,悄然將臉靠在了赫連宸的胸前:“你覺得,我替你找的那個死刑犯如何?”季染歌環視了四周圍一遍,微勾著薄唇,對赫連宸道。
赫連宸微怔著,點頭:“甚好。”
“嗯,那我們現在也應該離開了。”
“去哪兒?”
“季國的皇宮……”
“好。”
赫連宸一臉的不明所以,雖然他有些疑惑,可是自從“自己”被斬首之后,現在的自己整條命都是屬于她的。
如果她真的要讓他再死一遍,他也無可厚非。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乘著駿馬,飛奔的進到了季國皇城的時候,太后正側著臉,伏在永和宮的養心殿。
剛接到消息,駙馬柒巖已經被斬首了,剩下的季染歌,一個女人又能成什么氣候?現在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邊有些得意的想著,不知不覺中有了困意,干脆便閉上了眼睛,可是夢中,她突然感覺到季染歌只身一人,從永和宮的宮廊外面走了進來。
來到她的跟前時,太后微微坐起身子,只聽見季染歌熟悉的聲音響起:“母后,染歌參見母后……”
“原來是固倫公主回來了啊,”太后輕頷著螓首,“許久不見,公主似乎現在比以前更漂亮了。”
“謝過母后,”季染歌道,“母后,兒臣這一次回來是有一事想和母后說。”
見太后一臉的洗耳恭聽,季染歌微微張嘴:“這件事是有關于陛下的,母后您究竟打算何時讓陛下親政呢?”
太后微怒:“親政?想都別想,他小小的年紀,就想做一國之主了嗎?”
季染歌雖然對太后突然的轉變,有些睜大了雙眸,隨后又輕撇著嘴角:“母后,您為何如此激動?難道您急著想成為國主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太后怒道,“難不成你聽見了什么風聲?”
季染歌若笑非笑的輕撇著嘴角:“母后,念在您生我養我的份上,染歌求您了,我們可都是您的子孫啊!”
見杜太后仍舊一臉的不解,季染歌的頭砰砰磕在了地上,已經流露出了深深地映紅:“母后,孩兒見過沈國棟了。”
“沈國棟?他還沒死?”太后一臉的震驚,這樣的震驚讓她反應過來,自己原來并不是在做夢,站在她跟前的正是她的親生女兒。
季染歌輕撇著薄唇:“不,他死了……”
“呵呵,”太后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還真的是可笑,一個死去的人又如何能開的了口?”
季染歌突然一把從身后取出了霽月劍,快速的幾步,沖到了杜太后的跟前,雖然杜太后有些吃驚,可是她最終卻又停了下來。
原來自己的心里,還是這樣在乎她的,杜太后怔怔的望著季染歌,“你……你想怎么樣?”
“母后,照我說的去做。否則……”
季染歌正說著,望了一眼杜太后臉上那又驚又恐的表情,她居然抬起霽月劍,指向了自己:“母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既然染歌的這條命是屬于你的,那么染歌還給你便是了……”
“染歌,”杜太后的心吃痛的叫了一聲,終究是有些慌了。
季染歌一臉的沉默不語,雙方對峙之下,杜太后終于有些心軟了,她半蹲在了地上:“好,我答應你。”杜太后緩緩的點了點頭,現在在她看來,讓她在失去了一個親生的兒子之后,又要失去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這種感覺簡直讓她如同針氈。
“哀家從此以后會在養心殿,吃齋念佛。祈禱你和小皇帝平安……”杜太后重重的嘆息著。
季染歌的唇角翹起了一絲弧度,雖然她知道,杜太后認栽了,完全是因為自己,不過她卻還是沒有做出讓步:“太后,染歌仍有一事相求……”
“何事?”杜太后重重的望著季染歌,“只要你好好的活著,比什么都強。”
“好,”季染歌點了點頭:“母后,其實駙馬他并沒有死……不過,染歌說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是駙馬有個三長兩短,染歌絕不會獨活!”
“那么,”杜太后又驚又辱的瞪著季染歌,重重的嘆息著,“哀家知道了,以后哀家不會再管你們這些事……”
說著,她便轉身走向了后宮。
季染歌望著太后的背影,深知她不會再想著復國了,不多時,季子晟在季國朝廷當中的諸位大臣的攙扶之下,緩緩的經過了紅毯,端坐于龍椅之上,接受季國諸多朝廷百官的朝拜。
他登基時,竟是季國皇室當中,年紀最輕的。
只有八歲……
季染歌站在長樂宮的宮廊,與赫連宸四目相對之后,一臉幸福的輕摟著他的脖頸。斑駁的月影下,一對彼此深愛的戀人,光影猶如樹根一樣,緊緊的相互纏繞,枝蔓間相互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