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歌你……”柒巖正忍不住想要說著,季染歌居然也不顧危險,可是他的話到嘴邊,又停住了。就在這時,季染歌突然俯下了身子,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木匣子。
順勢,她輕一揮手,擦拭著剛才落在地上時木匣子上那些沾染的塵土,嘴里卻在說著:“好險,若是匣子里面有機關……”
季染歌正說著,隱約感覺到白皙的手腕驀地一疼,剛一抬起頭,柒巖的目光竟直視著她:“還好你沒事。真的嚇死我了……”
正說著,幾乎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木匣子里面,居然躺放著的那封信上,季染歌微微一愣,輕努著薄唇,正要將信件打開。
不料,柒巖卻突然開口:“染歌,還是讓我來吧。”
仿佛是怕這信件上會有毒似的,季染歌的臉上流露出了一道自然而又淺顯的酒窩。
而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的嬰寧,剛好此時也沒有跟剛才一樣著急著離開,仿佛是在等待著好戲開場似的,她怔在了原地,可是嘴里卻還在嘀咕著:“真是的,懷了孕也不知道要好好保重自己。這不是存心想要讓巖哥哥擔心你?”
雖然嬰寧心里正在不滿,可是嘴里說著那些發泄不滿的話時,嗓音卻是極力壓低。
季染歌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有些好奇,這個時候誰會寫信給她?所以她的注意力全然都放在了信件上。
可是,柒巖的目光卻時不時的看向季染歌,又時不時的看著信封,直到將信件徹底完全打開時,“今日酉時,京郊護城河旁邊醉吟春酒樓。不見不散。”
柒巖情不自禁的將信件上的內容念了出來,季染歌隱隱的蹙著眉,聯想著小石頭的失蹤,還有京城的那件無頭尸案,如今的邀約……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關聯?
想到這些,她便輕抿著薄唇,對柒巖道:“駙馬,依我看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武功方面,我勝于你……而且,或許想要弄清真相,我想單憑我一人赴約無妨?!?
“不行,”柒巖幾乎絲毫不加思忖,對季染歌阻攔著道,“這件事我不同意,至于理由嘛,想必你已然很是清楚?!?
“可是,駙馬,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孩子好,”季染歌突然嘟起薄唇道,“原本我也是只想好好的留在這長樂宮,安神養胎的??墒俏业男宰幽阋膊皇遣磺宄?。更何況,現在是我的人下落不明,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只是失蹤,我總該弄清一些真相。而且那本《四國志》也丟了……”
“那本什么破書的?丟了也就丟了吧,這一切又怎么能比得上染歌你?”柒巖有些不滿的輕努著薄唇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和閃失,放我一個人該怎么辦?”
季染歌的心中再度生出了一片暖融,甚至剎那間還有了一絲沉默,可是等她正要繼續開口時,柒巖已然轉過身,手里還拿著那封信,走到了季染歌身旁的霓裳清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霓裳感受到一向性情孤高冰冷而又絕世出塵的駙馬,柒巖這樣一望著她,下意識的竟有些臉紅了起來,倉促間轉過頭,卻盯著一旁正前方不遠處的地面,有些愣愣的出了神。
“照顧好公主,守著她在房間里,今天一整天哪里都不能去?!逼鈳r說著,又指了指霓裳,“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若是她有半點的差池,當心我唯你是問?!?
霓裳微怔著點了點頭,可是雖然點頭,目光當中卻透著一絲猶豫,心里忍不住在吶喊著:“都知道,您是在疼公主。可是依公主的脾氣,若是一起,誰又能控制的住?”
然而,話到嘴邊,卻又怎么也說不出來:“好的,駙馬,我會盡力的?!?
柒巖回過神,卻是看了一眼霓裳,霓裳再度低下頭,那絲決然的目光,仿佛是在命令著她,沒有給她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霓裳雖然不再多說,可是柒巖的目光又看向了季染歌,在她的身上,深邃的潭眸掃視了一番之后,目光最后又落在了季染歌那尚未出懷的肚子上。
季染歌驀地臉紅了,心里卻在想著,柒巖對自己的期許,此刻讓她的內心猶如火焰一樣,將她簡直快要被焦灼給燃燒的體無完膚了。
“好了,公主,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夕顏閣休息吧。放心吧,這一切都有我在”柒巖一邊說著,一邊點頭對霓裳示意著。
霓裳微微怔住,便陪同著季染歌一同轉身離開,不料,剛離開不久,季染歌情不自禁的低語著:“這件事就是交給你,我才不太放心的?!?
季染歌正說著,轉身回了夕顏閣,而這時,對于她的話,柒巖一臉的置若罔聞。
甚至在他的心里還有了一絲深深地嘆息:或許經過了今天,染歌對他會有所埋怨,可是埋怨歸埋怨。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隨波逐流,畢竟她是他的女人,而保護是他對她的使命。也是一種幸福。
柒巖轉身離開了長樂宮,可是望著柒巖離開的背影,季染歌開始回到夕顏閣時,她并沒有真的放松下來。
時不時的在夕顏閣的正廳前面來回的踱著步子,時不時又望了望天色,外面的天都已經快黑了。季染歌的心也越發的沉了下來……
終于,她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柒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對她的保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份關愛,她又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人去冒著那未知的風險。
更何況,常言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雖然她不是螳螂,也不是蟬,可是想到這些,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季染歌起身便要往外走,霓裳卻突然望著她離開,有些傻了眼,急忙在她的身后嚷道:“公主,你怎么離開了?駙馬說讓我看好你的,若是他回來了,得知你不在,豈不是要撕碎我的皮?”
季染歌原本屏氣凝神,沒打算經過霓裳,沒想到,她最終竟還是被發現了。
可是,雖然她被發現了,卻絲毫不惱也不怒,而是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霓裳問道:“傻丫頭,我只問你一件事,在你的心里,究竟我和駙馬哪個更加重要?”
霓裳微張著嘴,她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季染歌會對她說出這番話來,她便有些情不自禁的怔住;遲愣了半天,也回應不上來。
“公主……你和駙馬,你是我的主子,駙馬也是。霓裳也很為難啊。又要聽你的,可是,又要聽駙馬。我現在也不清楚,究竟要聽誰的了?!?
霓裳嘴里嘟囔著,說話聲有些帶著吞吐道,季染歌卻扁了扁嘴,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而又明媚的笑容:“傻丫頭,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主子,那駙馬也是,你干什么還攔著我。你知道,駙馬這一出去,若是碰到了良善之人還好;可是,最近外面不太平……”她停頓了片刻,霓裳點了點頭道,“公主你說的是,不過若是你現在出去,將來你有一絲半點兒的閃失,駙馬豈不是會找我問罪?”
“這個不難,”季染歌道,“只要你假裝被我打傷,亦或者我干脆偷溜著趁你不備逃出去即可。總之,將來若是駙馬追問起來,一切有我扛著。放心,絕不會讓你為難……”
霓裳原本還有些猶豫,可是聽著季染歌的話,她情不自禁的有些感動了起來。
“公主,真沒想到你對駙馬這樣的情深義重。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這一點就連霓裳也自愧不如……”霓裳輕撇著薄唇,說道。
季染歌微笑著,搖了搖頭:“傻丫頭,你之所以會感動,是因為你還沒有遇見那個能讓你牽腸掛肚的人……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了,等到將來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放你離開這里。”
“你也應該有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季染歌掌心摩搓著霓裳的額頭,一邊說著,霓裳驀地跪在了地上,頭連聲的磕著:“公主,霓裳不會離開你的。霓裳自從幼時入宮以來,就奉命保護著公主,以后也會一輩子只服侍著公主一個人……”
然而,季染歌卻似乎沒有聽見,就在霓裳剛才下跪的那一瞬間,她根本就顧不上回應,一股子悶頭朝往公主府外面狂奔而去。
護城河畔的醉吟春酒樓,季染歌騎著綿雪趕到那里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后又轉身面對著身后的綿雪,輕嘆了聲:“綿雪啊綿雪,讓我說你什么好?雖然說公主府里的伙食不錯,可是你也不至于吃那么胖。不然也不會這樣磨蹭,一直等到了這里就天黑……”
季染歌嘴里說著,轉身將綿雪拴在醉吟春旁邊的一處倉槐樹底下,便只身走了進去。
醉吟春的店小二見到居然這么晚還有客人來,忙著迎了上去,卻見到在他的正面前站著一個身材窈窕的畫中仙子。
“姑娘,您是一個人,還是幾位?”店小二若有所思,微張嘴一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年輕漂亮的女子他還當真見過不少,什么達官顯貴家的女眷,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無論是大家閨秀,亦或者小家碧玉,可是卻沒有一個生的像眼前的這個女子這般模樣俊俏的:浩瀚宛如星辰的眸子,挺俏的鼻子,櫻桃般的玲瓏小嘴。膚質白皙,五官端正,就連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標致,總之,店小二越看便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有種說不出可是卻又令人震撼的美。
談論起傾國傾城來也不為過,她的長相簡直就是在年畫當中也瞅不見這么年輕漂亮而又極品的一個美天仙來。
季染歌輕撇著薄唇,對店小二點了點頭:“小二,我今天來這里是來找人的。對了,你有沒有見過這么高,一個年輕威武的男子今天晌午之后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