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彩霞?你呢,”張瑩瑩一雙狹長的眸子,望向了彩霞,那彩霞一時間竟有所猶豫不決,剛要回應(yīng)時,突然側(cè)目望向了一旁的金池兒。
金池兒一個勁的直搖著頭,嘴里卻在低聲的說著:“彩霞,不要啊?”在這個時候,沒有什么能比讓她得到眼前這最佳也是唯一的姐妹支持更加重要的了。
明彩霞的臉色更加遲愣和猶豫了,雖然她和金池兒在一起相識的時間并不算長,可是,金池兒對她卻是比誰都要感情真摯。
“我,我不能……”明彩霞輕搖著頭,她知道,若是自己此時說出拒絕的話,一定下場會和金池兒一樣,甚至比她還要凄慘,可是,若是讓她隨著大流,指責金池兒的不是,那又會讓她昧著自己的良心。
“什么不能?依我看,怕是不肯吧,現(xiàn)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金池兒,也不知是太不通情理了,還是沒有一點兒立場。”陸阿嬌見明彩霞一副搖頭晃腦,寧可痛苦,也不愿站出來指認金池兒的模樣,便一臉的嗤之以鼻的說道。
明彩霞沒再多說什么,而是像發(fā)瘋了似的,轉(zhuǎn)身逃到了儲秀宮的外面,剛逃出外面不久,只聽見隱約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叫聲。
金池兒一時間心里更加難受了,一邊是自己腹背受敵,另一邊又是對好姐妹的牽掛。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現(xiàn)在是時候,跟我們?nèi)ッ嬉娛ド狭税桑 睆埇摤撘荒樀靡庋笱蟮恼f著。
“面見圣上?”金池兒原本有些猶豫,現(xiàn)在這個時候去見圣上,豈不是讓季子晟為難?可是,她一轉(zhuǎn)頭,卻見到連太監(jiān)王福都不在了。
想必是,就連他都真的認為,那秀娥的死和自己有關(guān)。金池兒的內(nèi)心有種前所未有過的遭受到了嫌棄的感覺。
“怎么了?看你一臉猶豫遲疑的樣子,莫非你是不敢嗎?”
張瑩瑩越說著,越發(fā)的得意了微翹著薄唇。
金池兒心里冷哼了一聲,扁了扁嘴,雙唇微張著,卻又有些賭氣似的說道:“有什么可不敢的?去就去!”
“那你可別耍什么花樣!”張瑩瑩一邊說著,扭著頭,看了看身后,她的父親也在,今日還有什么可顧忌的?非得讓金池兒翻個面才可。
金池兒看得出來,這張瑩瑩素來都是仗勢欺人管了,而今日她爹又在,她剛好雖沒有殺人,卻又有人剛好因為她而死。
金池兒的心猛地一沉,便也不再言語。
幾乎是被張瑩瑩等諸人押解著,離開儲秀宮,去長樂宮時,金池兒低著頭,一臉的不耐。卻不料,那王福雖然轉(zhuǎn)身一步先去了,可是并非在小皇帝季子晟跟前告狀,而是他素來了解季子晟的心意,又明白金池兒和季子晟雖然名為主仆,可是更加像是青梅竹馬。
在一起三年的時間,雖金池兒一直都在照顧著季子晟,可是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季子晟對金池兒甚是疼愛。
“陛下,今天金池兒在儲秀宮舉行離別筵席的時候,有個叫秀娥的宮女突然倒了下去”王福對正在乾宮的書桌前揮毫潑墨的季子晟說道。
季子晟驀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王福,淡淡的說了個哦字,之后又點了點頭,問道:“那金池兒沒有事吧?”
王福道:“沒事的,陛下。不過也有事。”見那王福一臉的深邃,說起話來欲言又止,還突然轉(zhuǎn)了口,季子晟突然道:“那究竟有事還是沒事?”
王福道:“金池兒姑娘沒事,不過有人說,是因為喝了金池兒準備的禮酒,玉娥姑娘才倒下的,所以說……”
王福的話還沒有說完,乾宮的門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通傳聲:“報陛下——威遠大將軍張德超率張瑩瑩,陸阿嬌等一干宮女,正從儲秀宮前來,意欲拜見陛下……”
通傳的侍衛(wèi)一臉氣喘吁吁的說道,季子晟突然挑了眉:“威遠大將軍?”
王福點了點頭:“這一次張將軍的女兒張瑩瑩也一并參加了選秀。”
“居然有這樣巧合的事?”季子晟一邊說著,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季染歌的說辭,金池兒若是日后想要在后宮生活,更加若是想要母儀天下,就不能不提早有些準備。
王福微怔著,點了點頭:“那陛下,請問咱們召見嗎?”
季子晟正要點頭,表示著同意,不料那威遠將軍張德超已然撇下了女兒張瑩瑩,只身一人,闖了進來。
季子晟的頭剛一抬起,發(fā)現(xiàn)那張德超的腰間環(huán)著的是先帝季染嶼所欽賜的佩劍,身上還穿著一件明晃晃的黃褂子。
季子晟聰明狹慧的眸子輕一眨著,一張嘴,竟是充滿了疑問:“張將軍,久違了。想來自朕登基親政以來,還鮮少見到你回來過。”
張德超原本正欲質(zhì)問季子晟,不料,季子晟居然主動開了口,這讓他覺得,想來這少年天子倒還是有幾分勇氣的。
“微臣參見陛下,”張德超一邊說著,雙手抱起了拳頭,正要下跪時,卻只是單膝。
季子晟擺了擺手道:“張將軍,請免禮。這里既不是軍營,又沒有別的外人,”張德超聞言,竟站起身來,遠遠的對著季子晟道:“陛下,微臣這次來找您,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議。”
季子晟微訝:“張將軍果真是個直腸子的爽快人,不過,您有何事?”
張德超聽見季子晟居然正在問著自己,便點了點頭道:“陛下,承蒙您的夸贊。微臣來這里是想問一問,陛下您側(cè)選東宮,可有了合適的人選?”
“若是沒有的話,可否準許微臣推薦一人?”張德超一邊說著,一邊察言觀色著季子晟,卻不料,季子晟突然轉(zhuǎn)身,從一旁的乾宮放置劍的東墻上面取出了一把龍泉劍。
一轉(zhuǎn)身,劍身竟直指向了張德超,張德超一臉的微訝,雖然看著季子晟的臉上還透著幾分年輕的朝氣,可是沒想到,他這剛一來,居然就拔劍相對,莫非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亦或者,是已然知道了來意?
張德超立刻怔住了,卻一抬手,將龍泉劍的劍鋒側(cè)向了一旁:“陛下,您這是?”
那季子晟也不言語,雖然劍鋒已經(jīng)被張德超給掰開,可是他卻又進一步的要去刺,不料這時,不遠處的王福急忙站了出來,擋在了季子晟和張德超中間,名為調(diào)停,可實際上卻是在保護著季子晟,站在他的一邊。
“張將軍,請息怒……”王福正說著,卻見到張德超那原本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臉上,此刻已然成了醬色。
“張將軍,陛下向來重視人才,想來剛才也不過是在跟您請求指教武功……”王福及時勸慰道。
張德超再也沒忍住似的,冷哼了一聲,“是嗎?”
他正說著,卻突然伸手捋在自己三寸長的胡須上:“微臣還以為,陛下是不滿微臣所說的,所以才會這樣。”
季子晟雖然聽出了張德超似乎話中有話,可是卻又一臉的冷靜:“張將軍,你言重了。朕剛才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你為何會突然說起那些,還以為張將軍不關(guān)心國事,轉(zhuǎn)而男女情長了。”
“男女情長?”張德超雖然隱約覺得,季子晟這話語里透著幾分譏諷,可是一雙滾圓的眼珠子,卻突然怒瞪并且轉(zhuǎn)悠著道:“陛下,何出此言?實不相瞞,因為微臣想要推薦的,是最適合季國皇室的東宮之首的人選,得此女者可得季國的天下。否則,陛下可得三思啊!”
張德超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是季子晟已然聽得清,這張德超的來意,恐怕是想將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
“得此女可得天下?張將軍,你所說的,讓朕有些搞不明白了,”季子晟正輕努著薄唇。
張德超卻突然將尚方寶劍高舉過頭頂,雙膝猛地跪在地上:“陛下,您沒有明白,也無甚大礙。不過,微臣懇請陛下,認命張瑩瑩為東宮之首,此女品行端正,舉止淑儀,和您在一起,定能全心輔佐陛下,坐穩(wěn)咱們季云大陸季國的江山。”
季子晟輕抿著薄唇,雖然見那張德超終于狼子野心暴露無遺,就連狐貍尾巴也露了出來,可是卻也沒有驚慌,更相反,顯得非常的鎮(zhèn)定:“張將軍,這張瑩瑩恐怕是您的女兒吧?”
張德超原本正想說些什么,可是突然聽見季子晟這樣一說,開始沉默了下來,一雙深邃的眼睛,如饑似渴的望著季子晟,昭然若知的垂涎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天子,他的卓爾不群與超然智慧。
季子晟卻突然微微一笑,指著張德超道:“張將軍,雖然您不開口,突然沉默了。朕心中明了,而且實不相瞞,甚至還有人專程為這件事相勸過朕,可是,朕拒絕了。”
“拒絕了?”就在張德超微微怔愣和遲疑之時,季子晟點了點頭道:“虧將軍還是愛女之父,且不問,自古以來后宮皇帝佳麗三千,你一心想讓女兒嫁進后宮,成為六宮之主。可是若是真的成了,你的女兒一輩子又能得到真的幸福?”
“身為女子,若是想要得到真正的幸福,唯有嫁給自己的所愛之人,”季子晟說道,“所謂,平凡也就是福。而真正的幸福,大多都和平凡相關(guān)。”
季子晟心里想著,他所以會選擇金池兒,也正或許正是因為金池兒的普通之處,可是在張德超看來,或許季子晟所言,不過是對拒絕張瑩瑩的推脫之詞。
張德超一臉悻悻的,正走到乾宮的門口,迎面而來是女兒張瑩瑩充滿了期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