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莫擎生又撐起身子,顧嫚以為他又要像上次那樣吃什么助興的東西,就一把將他攬住。
莫擎生卻是想到另一層,不覺聲音都冷了兩分:“怎么,這么想懷上我的孩子?”
什么?
顧嫚微微愣住,她的眼神似有躲閃,莫擎生眉心一緊,翻身下床后,又點起煙來:“時間還沒到,你就再等等吧。”
語氣里盡是不耐之意。
聽到顧嫚嗆了嗓子的聲音,他更加煩躁:“我去書房,你先睡。”
顧嫚不知道這個男人怎么又不高興了,窩在床上翻了會兒手機后,就思忖著找個合適的時間讓陳玉梅跟莫擎生見面的事。
不過陳玉梅是真的急,她先打的電話給顧嫚,問她事情談得怎么樣了,顧嫚見面的時間還沒著落,只說莫擎生愿意見這一面,聽聽她的想法。
那邊陳玉梅已經很高興了,說到時候她來找時間。
這天顧嫚下班回到家,發現門外多了兩雙女士高跟鞋,不禁朝里望去,那不是陳玉梅么?原來她是到家里來找莫擎生了。
怎么她身旁還坐著顧汐言呢?她怎么也來了?
不僅如此,她還一直在給坐在對面的莫擎生剝葡萄。
看來顧嫚是回來晚了,他們已經談完了正事,在休閑娛樂了。
不過,陳玉梅見到顧嫚回來,馬上就站了起來,說:“今天真是打擾你了,我們下次再約。”
莫擎生也很禮貌地點頭。
陳玉梅向外走,跟顧嫚說:“嫚嫚,我們先走了。”
顧嫚笑著點頭。
這里,顧汐言突然喊道:“媽,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要去趟洗手間。”
“就你事多。”陳玉梅蹙眉。
等她走后,顧汐言來到顧嫚跟前,用只有她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姐姐,送送我們唄。”
然后主動挽起顧嫚的胳膊,顧嫚輕輕推開她,面無表情地跨出門去。
她也想知道,嬸嬸來這里,跟莫擎生談得怎么樣了。
“姐姐跑那么快做什么?”顧汐言小跑著追上,嬌喘連連,“你應該很想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吧?”
顧嫚看都沒看她,冷然道:“不想知道。”
顧汐言倒是大氣,愉快地笑了出來:“那好呀,等下我說話的時候你可不要聽哦,免得氣壞了身子,懷不了擎生哥哥的孩子,那你就要一輩子待在這,面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那得多糟心啊。”
她留意著顧嫚的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但她沒有放棄,繼續著自己的計劃:“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如果不是你給我媽找這個機會,我媽也不會帶我過來。她談她的生意,我看我心愛的男人。所以我媽呢,她還是愛我的,她會為了我做任何事,就連癌癥這種謊言她都能說得出口,顧嫚,你說,她是不是愛我勝過愛你?”
“你說什么?”顧嫚胸口一窒,頓住腳步,驚詫著問,“嬸嬸并沒有得胃癌?”
顧汐言也很配合地停住腳步,仿佛在看一個傻子,她笑得差點岔了氣:“胃癌?哈哈,顧嫚,你就是一個笑話。我告訴你,遲早我會從你手里奪過擎生哥哥,他是我的!”
看著顧嫚忽然慘白的臉,顧汐言別提有多高興了,現在她的計謀得逞,也不再管她,大搖大擺地往陳玉梅那邊走去。
“上個廁所上到現在,你以為還在自己家啊,磨磨蹭蹭。”陳玉梅很不高興,“你姐姐怎么了,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呢。”
顧汐言上了車,冷眼看向不遠處的顧嫚,哼了一聲:“她呀?大概是因為我剛才告訴她你得癌癥是假的消息有關吧,她好像很生氣呢?不敢相信自己那么信任的親嬸嬸會欺騙她吧。”
“你說什么?”陳玉梅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
好在她沒有馬上發作,這里畢竟還是莫擎生的地盤。
但是回到家后,陳玉梅終于爆發了,她一個巴掌甩過去,直打得顧汐言嘴角鮮血直流,悲痛地哭起來:“媽,你干嘛打我呀,疼死我了,哎……”
“你還知道疼呢?”陳玉梅沖她瞪起眼睛,“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你就將它給捅破了,公司起不來你負責嗎?你到底是傻還是蠢!”
這是陳玉梅第一次打顧汐言,她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媽!”顧汐言大哭大叫,萬萬不能忍受陳玉梅打她的事,“就因為我告訴她了,你是怕她傷心才打我的是吧?你越不讓我說,我越是要說,看她那一副死樣子我才高興呢!”
陳玉梅搖頭,她不明白,她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女兒來:“愚蠢至極!”
她扭頭就要走,被身后的顧鈞顯大聲喝住:“你去哪里?”
顧鈞顯自顧汐言出生后就心疼得不得了,大聲都沒對她有過,更別說剛剛陳玉梅那么重的巴掌了。
她打她,他心疼,可想想,這孩子的確做法不對,也就忍著沒說了,但沒想到陳玉梅竟還想出去,她又在生什么氣?
“這個家我是沒法待了。”
她用自己的命騙了顧嫚,她也不知道該以何顏面對她,陳玉梅心里堵著一口氣,無處宣泄。
“那你就永遠別回來!”顧鈞顯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聞言,陳玉梅不受絲毫影響,拉開門就走了,屋里的顧汐言又嚎啕大哭起來。
莫宅這邊,得知真相的顧嫚,只覺得自己太愚蠢了。
當莫擎生告訴她,他還要考慮到底要不要跟顧鈞顯的公司合作時,她竟然希望最好不要跟他們合作了。
誰讓他們騙了她?
用的還是那種卑鄙的手段。
顧嫚難過的是,那是她最信任的嬸嬸,竟然也如此對她下套。
不過,這陰暗的一面,終于還是被她壓制下來。
“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晚飯后,莫擎生因為有事,特別留意了一下顧嫚,總覺得她心事重重。
顧嫚抬眸笑了一下:“沒事,可能是閑的吧。”
莫擎生也沒再多問,順著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給你找點事做,半個小時后我有個酒會,你陪我過去。”
“啊?”顧嫚有些懵,她還從來沒跟莫擎生出去過,更別說是參加什么正式的飯局酒會了。
他怎么想起來帶她去的?
“我去嗎?”她有些為難,“可我好像沒有合適的衣服。”
的確,除了平常的一些換洗衣服,她并沒有什么出席特殊場合的首飾衣物。
莫擎生勾唇道:“已經準備好了。”
然后拉著她的小手往樓上走。
顧嫚低頭看向男人牽著自己的手,她記得,她第一次從姑姑家到莫宅,就是莫擎生牽著她的手,一直未松開。
那時她以為,她是不是終于落到一個好人家?
的確,他的父母對她真好,拿她當親生女兒,可她卻害死了他們。
現在他們的兒子又娶了自己,她到底還是來還債的。
“怎么哭了?”莫擎生回頭,就看到顧嫚淚流滿面,“要是喜歡,以后經常帶著你就是了。”
他的聲音真是溫柔得能融化她內心里最冰涼的一處。
這樣的男人也難怪顧汐言不舍得放手。
看來,并不是莫擎生一時興起,而真是計劃好要帶著她一起的,否則也不會安排得這么妥當。
就在兩人去往酒會的途中,楊昊找上了夏云燕。
這是自夏云燕家變多次后,他第一次來找她。
夏云燕已經找了一個出租屋,雖然地處偏僻,但房租還算便宜。
“你就住這里?”看到這種環境,楊昊下意識皺眉。
夏云燕只覺得好笑,他這個時候露出這種神情是何意義?
她表情默默:“你找我是什么事?”
楊昊沉了一口氣,這才說起正事:“我來是給你送車的。這也是我欠你的,知道你現在需要,正好我也用不上,所以就拿來給你。”
呵,夏云燕看著眼前這輛完全新的普通大眾車,眼里自然就閃現過那晚見到的女人。
他現在傍上了富婆,哪里還需要這種廉價車?
當然,也就更不需要她了。
“好啊。”夏云燕向他伸出手,“那就謝謝你了。”
楊昊看她一眼,將鑰匙放進她手里。
拿到鑰匙,夏云燕轉身就走,楊昊在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后也離開了。
夏云燕上了樓,看著屋內簡陋的一切,捏著手里的鑰匙,終于還是忍不住大聲哭出來。
曾經,她什么都給他準備,未曾嫌棄他一無所有,到后來,她變成一無所有,變相地向他討要曾經付出的一切。
真是可笑。
身上有了錢后,心都飄了,夏云燕也不想燒晚飯了,開車去二十四小時商店買點吃的。
買好正準備上車的時候,竟碰到了出來玩的顧汐言,她們一行人四五個女的,大搖大擺地堵著夏云燕。
顧汐言知道,夏云燕是顧嫚的好朋友,每次瞧她的眼神都讓她不爽,這下好了,竟讓她碰了個正著。
“嘖嘖。”顧汐言笑得勾唇,“這不是昔日富二代的大小姐么,怎么混到就開個大眾車?”
她也是這個圈子里的人,當然知道夏云燕的家變。
她的這一番奚落徹底激怒了夏云燕,經常看到她在顧嫚面前給氣受,之前她一直沒機會,今天正好給她碰到。
把東西丟到車里,關上車門,夏云燕一臉譏諷地看向顧汐言,瞇著眼仰著脖子問:“我開大眾車,礙你眼了?”
都淪落成這樣了,她還這么理直氣壯,顧汐言真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自信,往前一步,呵嗤了一聲:“是啊,你就是礙我眼了。”
“啪!”
誰都沒想到,夏云燕竟打了顧汐言一拳,而且還是打在她的眼睛上的。
“啊!”顧汐言捂著眼鬼叫起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另外幾個見狀,倒是忌憚了幾分,紛紛從她身邊退了幾步,有的有心關心起顧汐言。
看起來,沒有流血,只是這一拳的力道不輕,眼睛直接腫了起來,暫時是破相了。
“不是礙你眼了么,現在還礙么?”
夏云燕發了一通氣后,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里都爽了不少。
同時她也發現,人在一無所有之后,心也變得野了,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就是賤命一條。
心里這么一想,人的氣場也強了。
顧汐言哪里受過這個委屈?
在家被自己母親打了一巴掌就算了,沒想到這才剛到外邊撒些氣,竟遇到個不長眼的,她簡直要瘋了,大叫起來:“死賤人,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顧汐言的腦子也真是靈,竟還一邊指示其他的人砸夏云燕的車。
此時,路過這邊的秦亦之看到一窩女人在路邊打架,有趣又搞笑,于是鬼使神差地將車停在路邊看起好戲來了。
他的車,顧汐言認識,馬上陰狠地一笑,喊道:“亦之哥哥,快來救我,救我呀!”
嗯?
怎么是顧汐言的聲音?
他一拍大腿,感覺他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去吧,他一個大男人摻合到一群女人當中,也太不合適了。
若是不去吧,顧汐言跟莫擎生的關系在那,哪天莫擎生怪罪下來,他也不好交待。
如此,他只好硬著頭皮摁響了喇叭。
兩步的距離,喇叭聲很大,幾個女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手,還以為是巡捕來了。
白色跑車上,秦亦之這下車的方式真是帥,直接把那些個女人的眼神都吸引過去,就連夏云燕從前經常在草叢里混的,也是難得見到這么一個優雅中帶著些許痞性的男人。
不過,看到他往顧汐言跟前一站,她不由得眉心擰起。
果然。
“你這,眼睛怎么這樣了?”秦亦之看到這么個紅紅的大熊貓眼,還是沒忍住笑出來了。
顧汐言狠狠地指向夏云燕:“是她,是她打的,亦之哥哥,你幫我打她,我疼死了!”
她說什么?
秦亦之差點沒噴出口水來,讓他一個大男人打一個被幾個人群毆的女人,她是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么?
秦亦之看著她,面露為難之色。
顧汐言不高興了,跺著腳:“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跟擎生哥哥說,讓他再也不跟你做兄弟了!”
這話聽在夏云燕耳里,簡直就要吐了,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望向顧汐言,同時掃了一眼秦亦之:“你惡不惡心,有本事就單打獨挑,你要是打贏了我,我讓嫚嫚主動離開你的擎生哥哥。”
她挑釁的樣子讓顧汐言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不起我?”
“我為什么要看得起你?”夏云燕雖然一頭頭發都散亂下來,但依然笑得春風得意,出言不遜,“你本就長得一副讓人看不起的蠢樣啊,呵呵。”
這小娘子倒是有幾分味道,況且方才聽她說的話,應該是顧嫚的好朋友。
他這手,是不插不行了。
秦亦之挑眉睨著夏云燕,夏云燕當然注意到了,他那似笑非笑的小桃花眼,真是礙眼得很,她必須得說點什么,才能穩住她剛才的氣勢:“你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今天是我跟這小妖貨的事,你一個男人插手也不大好。”
“今天我還就是要插手了,你能耐我何?”
秦亦之直接站到夏云燕跟前,他比她高一個頭,直接擋住了后面那些女人的眼睛,看不到此刻夏云燕蹙眉瞪眼的可愛模樣。
“你要是女人你就插手。”夏云燕瞥了他一眼,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秦亦之噗嗤一聲笑出聲,搖頭輕笑,這小妮子可真是有幾分可愛。
他回頭跟顧汐言溫和地說:“汐言,你的眼睛腫得好厲害,你趕緊讓你這些小姐妹送你去醫院,不然我真怕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到時候可就不漂亮了,你……”
“呀!”顧汐言這才覺得這左眼疼得好厲害,火辣辣的。
她抱著秦亦之的胳膊:“亦之哥哥,我必須要去醫院了,這里交給你了。”
走的時候還狠狠瞪了夏云燕一眼。
“哎!”
夏云燕哪能讓她就這么走了,她還沒找她算帳呢。
秦亦之攔住她:“小妹妹,你還有什么事,知不知道我這是在幫你?”
“幫我?”夏云燕冷呵了一聲,指向自己的車,“我看你是在幫她吧。現在好了,你將她放走了,我這車怎么辦,是她們把我的車砸成這樣的,全新的,她得全款賠給我!”
“你以為你能斗得過她?”秦亦之上下打量著她,“你跟她不是一個等級,沒有資本。”
夏云燕冷眼瞧著他,嘴里的銀牙咬得咯吱響:“那你賠吧。”
“我?”
秦亦之笑著問,只覺得跟這個小姑娘說話很有意思。
夏云燕沒好氣地聳了一下肩,這男人長得好看有什么用,跟顧汐言攤上關系,都不怎么樣。
“當然,你把罪魁禍首放走了,你得負責。”她上下打量著他,“反正你也不缺錢,就當是做好事嘍。”
“好啊。”秦亦之很爽氣地應允,“還有什么要賠的么?一起。”
夏云燕眼珠一轉:“我傷成這樣,你得代替她賠些醫療費,精神損失費……”
這里的畫面已然一片和諧,此時顧嫚那邊卻是很緊張。
因為莫擎生帶著她見了一個人,這個人是他的叔叔,從他醉酒的言語中,顧嫚聽出,當年莫擎生的父母命喪泥石流,似乎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