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未落,細雨急。
隨著劉江抱拳作揖彎腰的剎那,周圍細雨與氤氳水氣就被一股無形氣流夾裹著來到了身邊。
雨為幕。
氣為霧。
劉江的身影瞬間模糊。
手中機括一按,毒針激射而出。
嗖嗖嗖!
破空聲連綿,劉江雙眼一眨不眨盯著丁邪。
他當然知道,這一百零八根大內秘制的牛毛針傷不到丁邪。
他只是試探。
他想要知道煉神重鑄的丁邪走到了哪一步。
是否……
超過了他!
只是接下來的一幕,令劉江一怔——
嗡!
魔音陣陣,【歸流】全吸。
一百零八根牛毛針全都入了【血滴子】內。
‘【血滴子】?
丁邪從哪來的【血滴子】?
難道丁邪是和仁義郎聯手了?
還有仁義郎的惑心蠱也和丁邪有關?’
【血滴子】做為粘桿處獨有的裝備,每一個【血滴子】都是登記在冊的,不可能出現遺失。
只可能是殺掉粘桿處的侍衛后,從尸體上獲得。
而這也是千難萬難。
粘桿處的侍衛本身就是高手,再加上利器【血滴子】,一般江湖人根本不是對手。
就算任務失敗,【血滴子】也會被持有的侍衛毀去。
落入敵人之手,粘桿處也會派出其它侍衛一一追回。
這么多年來,從未出過岔子
除了……
福增格!
劉江一想到福增格,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師。
然后,看向丁邪的眼中,浮現著更多的恨。
劉江的這一抹恨。
完全隱藏不住了。
因為,丁邪徹底破壞了他的計劃。
一個擺脫了惑心蠱的仁義郎,可不會再按照他的想法做事,正因為這樣,他才等不及擂臺開比。
或者說,所謂的擂臺比斗,根本就不存在了。
所以,他才饒了蘇勒科爾一命。
他準備跟在蘇勒科爾身后找到那位供奉,冒險一試。
結果,蘇勒科爾被丁邪殺了。
他老師的惑心蠱也和丁邪有關。
沒有證據,沒有消息。
但,
劉江直覺認為,就是丁邪干的。
兩者疊加,怨憎如實。
劉江收斂笑容,腳步再動。
不是前撲,更沒有攻擊。
只是,閃避。
砰、砰砰!
丁邪抬手舉槍,扳機連扣。
子彈一顆接著一顆,命中。
劉江一個跟著一個,碎掉。
啪!
每一個碎掉的劉江都有水落聲傳來。
而每碎掉一個劉江,下一個劉江就距離丁邪更近一步。
“丁兄,何必如此。
你我兄弟二人十年不見。
難道不應該趁著如此良辰美景,共飲一杯嗎?”
劉江搖頭嘆息。
似乎是在指責丁邪的大煞風景。
然后,不等丁邪開口,劉江就繼續說道。
“為了應對火器,弟曾翻遍了大內武庫。
終于找到了一本特殊的輕身功法,名叫《螺旋九影》。
可惜年代太久,殘缺不全。
但弟實在喜愛,就以月亮門的障眼法補全部分,又以合字門補全了剩余一部分。
雖然平日里破綻極多,但是雨天、霧天,卻是無處左右。
聲音、呼吸、心跳都別無二致。
真假虛幻,丁兄分得清嗎?”
劉江問道。
語氣看似平和,但話語中卻暗藏炫耀。
不!
準確的說是,比較。
劉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他的話語更多的是為了誤導,為了布置陷阱。
但,丁邪不一樣。
看到丁邪,劉江就想要勝過丁邪。
所以,此刻的劉江變得滔滔不絕。
六聲槍響。
六影破碎。
劉江看著沒了子彈的丁邪,并沒有繼續向前,而是開口道。
“螺旋九影,弟做不到。
但,六影還是能行的。
弟將其命名為——
六道預取身!”
丁邪無功而返,劉江欣喜無比。
這一次。
是他贏了。
他要以此為基點,再次打碎丁邪的心神。
你能重鑄一次!
難道還能重鑄第二次不成?
“《六道預取身》雖然只是一個想法,但弟認為頂能夠實現!
但俗事纏身,弟總覺精力不夠,《六道預取身》陷入瓶頸,止步不前!
所以,弟想請丁兄指點一二!”
話音落下,劉江沒有再遮掩,全力以赴。
頓時,雨幕之中,身影直接一分為六。
聲音重重,雨影交錯。
虛幻不清,難辨真假。
丁邪也分不清楚真假,就如同劉江說的那樣,六道身影就和真的一樣,呼吸、心跳、話語聲都是別無二致。
依靠著12的【體魄】,丁邪細細傾聽。
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
呼吸節奏,也是一清二楚。
三淺一頓。
九淺一深。
六為循環。
再回憶剛剛劉江步履節奏,丁邪邁步而行,呼吸隨之一變,心跳也跟著一變,變成了類似劉江的方式。
只是類似。
因為,丁邪心跳更加有勁兒!
下一刻!
磅礴血氣隨即透體而出。
一個猩紅的,半虛幻的影子出現在了丁邪身邊。
影子與丁邪長得一模一樣,但卻因血色,顯得更加邪異、猙獰。
甚至是……
恐怖!
劉江就被嚇到了。
那喋喋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嫉恨欲展現,
心毒如鬼厲。
奈何遇丁邪,
血影伴閻羅。
“不可能!
這不可能!”
如果說之前劉江只是眼中難藏情緒的話,那么這個時候的劉江,連臉上的情緒都無法隱藏了。
五年!
他用了五年才創造出了《六道預取身》!
可丁邪呢?
一瞬間就學會了!
那他算什么?
他和丁邪的天賦真差距這么大?
沖擊如雷,心神搖曳。
氣血潰散,煉神不穩。
劉江感知到自己的狀態后,直接抽身而退。
一退十米。
不是不想退更遠。
而是在巷子深處又來人了。
身披紙做的彩衣,臉上濃妝煞白一片,但卻在臉腮上點出了圓形紅暈,走路飄忽腳尖點地。
遠遠看去,就像是紙人活了一般。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
是四個。
兩前兩后站,肩膀上挑著杠。
兩杠架一梁,梁下還懸著棺。
四人邊走邊哭邊撒紙錢。
劉江臉色難看異常。
他出來是找對方的。
但,絕不是現在。
現在?
他避之不及!
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棺木,又看了看身后重新裝填彈藥的丁邪。
前者心狠手辣,不講道義。
后者素有俠名,是個好人。
劉江略微猶豫后,直接向后,嘴里高喊——
“丁兄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