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萬疆集團也正處于臺風風圈波及的外圍,正是暗流涌動的時候,李睿本想幫助蕭霄,妥善處理好公司內部的事情。
但時間不等人,他的計劃必須馬上進行,因此,他得暫時離開公司一段時間。
至于跟蕭霄請假以及解釋的問題,李睿倒不擔心。其一,靜遠外貿的事情成功解決,萬疆算是了了一件大事,請個假蕭霄不會難為他,其二,蕭霄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要去做什么,自然不會加以阻攔。
打過招呼,李睿便安心等待安靜的消息。
一周后,安靜打來電話,要他面談。
李睿二話沒說,直接到了安靜家里。
「安靜姐,有消息了?」
安靜指了指桌上的地圖,說道:「我給你標注了幾塊位子,你自己選。」
李睿瞅了一眼地圖,發現上面標注了許多圈,而這張地圖顯然與市面上的滬上行政區劃圖不一樣。
「這個地圖,好像跟市面上的不一樣?!?
安靜解釋道:「這是從別的地方買的,滬上市面上,買不到這種地圖,上面清楚地標注了滬上遠郊、近郊的各個社區。」
「原來如此?!?
「你先看看,選擇哪個?」
李睿指了指地圖上,位于南北公路北端,靠近公路與裂谷交匯點附近的一個區塊,說道:「我就選這兒!」
安靜皺眉道:「這里是楊汛橋社區,北片最大的近郊社區,林坤,你真要去那里?那邊環境可很不好。」
李睿笑道:「就選這里?!?
「好吧。」安靜無奈道:「不過,現在去辦廠是有難度的,近郊社區龍蛇復雜,而且有很多上官亮的眼線,貿然去,風險很大?!?
「那你有什么建議?」
「最好,能先去那里默默情況,一步一步來。」
「嗯,刺探軍情是有必要的,」李睿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幾天也正在考慮這件事,準備先請一個月的假,親自去郊區看看?!?
「一個月?這么久,你該不會是想去住那吧?」安靜詫異道。
李睿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就是要去住那?!?
「你剛不是說近郊社區很復雜嘛,那我就更得去親自看看了,我打算裝作城里逃難的人,找個部落安頓下來,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然后再做從長計議?!?
安靜思索道:「裝作逃難的人倒不是不可以,這些年,犯了法,為了躲避法律審判,或者別的其他原因,滬上逃難去往郊區的人也不少,不過,我擔心......」
「安靜姐,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啊,擔心我吃不了苦?」
安靜蹙眉道:「你是不知道,郊區環境真的很惡劣,尤其是部落,那比一般的農村還要苦得多,我是真擔心你!」
李睿笑道:「安靜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苦我要是都受不了,那我還談什么拯救天下蒼生呢?」
安靜知道勸不住他,便只好同意了他的想法。
第二天,安靜為李睿準備一套舊衣服,這要是走在滬上的大街上,那就跟乞丐差不多,但這卻是近郊人民最普遍的衣著。
為了演戲演全套,李睿還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然后,駕著車,一路飛馳,沿著南北公路開往位于北端的楊汛橋社區。
城里人要想去郊區,是暢通無阻的。
哪怕是逃犯,只有追兵,不會有攔路虎。那些郊區的管理者,很是歡迎成立的逃難者,因為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在增加勞動力。
沿途的風景,映入李睿的眼眸。
統治者為了展現滬上的國際都市形象,特地
把緩沖區設的很大,縱深足有十公里。而過了緩沖區,進入郊區,統治者為了不讓這里的臟亂的環境被世人看到,規定公路沿線的社區,必須遠離公路兩公里以上,并在公路兩邊種滿了林木,用以阻隔視線。
因此,沿途除了公路服務區之外,看不到人煙。
而那些從城里出來,去往別的地方,或者別的地方過來,路過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里過多的停留。
除了那些探秘者,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想要去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而這當然是不被允許的,一旦有外人進入,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來的時候,李睿也在籌謀,一個月之后,自己又該如何出去呢?
到了目的地附近,李睿把車丟在了公路邊。然后獨自步行。
翻過一道鐵絲網,終于到了楊汛橋社區。
不過,現在他所處的地方還是社區的外圍,是以農業生產為主的部落地帶。
部落和部落之間,有泥土夯起來的矮墻,看得出來,這里是被網格化管理的。
矮墻上插著一塊木板,一面寫道:楊農2號部落;另一面寫著:楊林3號部落。
李睿沒有多想,隨便選了一面,進到了2號部落。
雖然稱為部落,但與外界的農村看上去很類似。有山,有河,有田,有莊家,有農民。
不過,這里也與農村并不完全一致。
這里的農戶,依然稱作居民。生產所得,大部分是要交公的,這其中,大頭由城市無償收取,小頭則由社區收取,只有小部分才是屬于自己的。
李睿正躊躇該怎么混進部落,恰巧,迎面走來了一個小姑娘。
眼前的少女約莫十八九歲,臉蛋飽滿圓潤,肌膚勝雪,兩頰暈紅。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腰間綁著一個竹簍,竹簍里還有一把柴刀,將她的細腰束得纖纖一握。
李睿靈機一動,一屁股坐到地上,埋頭嘆息。
那小姑娘路過他身旁,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便加快腳步走開。
李睿本以為她就此離去,卻不想,過了一會兒,她又折返回來,問道:「你,你是誰啊,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哦,我,我叫林坤,我是逃難來的,跑累了,歇會兒!」
「逃難的?」小姑娘思索片刻,說道:「這么說,你是城里來的嘍?」
李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少女微微一笑,說道:「咱們這兒經常有逃難的來,有的一去不回,但也有的后來又回去了,你別灰心,只要你有信心,總會有翻身的一天。」
李睿抬頭一看,之間一雙鹿眼流轉靈動,彎彎的細眉與她的小臉很是相襯。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勝卻盛夏的清風與晚間的明月。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從不騙人。」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猶豫了一下,顯是對陌生人還有一些警惕,但她見李睿也不是什么兇神惡煞之徒,便說道:「我叫陸雨菲,是老陸家的女兒?!?
「陸雨菲,謝謝你,如果將來我能翻身,我一定會來好好謝謝你的鼓勵!」
「大哥哥,你還沒吃飯吧,我家就在那邊,去我家吃口飯再走吧?!龟懹攴菩Φ?。
李睿點了點頭,摸著肚子說道:「確實沒吃飯,真的可以去你家嗎,不會造成麻煩吧?」
「你放心吧,我爸平時就教育我,雖然咱們部落人很窮,但是還是要有愛心,遇到困難,該幫忙還是要幫一下的。」
李睿心頭涌起感動,便跟著陸雨菲往她
家走去。
到了她家門口,李睿卻猶豫了。
只見他們家就住在一個破舊老宅里,院門已經搖搖欲墜,屋頂的瓦片也都七零八落。
院子里,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在劈柴,身旁還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在幫忙生火做飯。
看到陸雨菲進來,那年輕婦人招呼道:「雨菲,今天怎么這么早,藥都采完了?」
這時,那年輕婦人才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便出來問道:「雨菲,他是......」
「哦,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逃難的,他說他還沒吃飯,所以......」陸雨菲小聲道,看得出來,他們家也已算是家徒四壁,帶一個人來吃飯,就多一張嘴巴,就要消耗一份糧食。
年輕婦人沒說話,而是看向了里面的老婦人。
老婦人放下手里的活,慢悠悠地走到李睿面前,打量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年輕人,進來吧,吃完熱乎的再走吧?!?
李睿點了點頭,隨她進屋。
老婦人先是進到里屋,過了一會兒,屋里走出一個老者,拄著一根竹杖,一雙眼睛暗淡卻充滿威嚴。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問道。
「林坤?!?
「打哪來?」
「滬上?!?
「要去哪?」
「還沒想好,能逃到哪算哪?」
「天底下這么大,到哪是個頭啊。」老者喟然道:「別逃了,就留這兒吧?!?
李睿愣了一下,問道:「留這兒?」
老者咳嗽一聲,說道:「我家一共五口人,幾年前,我兒子犯了事被抓進監獄,就只剩下我們四個。我腿瘸了,種地不利索了,家里沒個壯勞力,你若愿意,就留下來。」
「陸大叔,您就不擔心我......」
「逃難的人,我見過不少,你身上,沒有戾氣,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估险咛撊鯚o力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今生能夠走進我家門,就說明咱們有緣。與其亡命天涯,不過找個地方住下來,自食其力?!?
李睿點了點頭,說道:「承蒙大叔不嫌棄,林坤感激不盡?!?
「太好了!」這時,陸雨菲高興地跳了起來,「林坤哥哥,我爸同意你住下來了。我終于又有哥哥了!」
李睿心頭一動,看來這個陸雨菲是把自己當做她那進監獄的哥哥了。
而另一旁的年輕婦人,則紅著臉,低下了頭,全程沒有說話。
這也不怪她,畢竟家里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而她作為這個家里的兒媳婦,且是老公還不在家里的兒媳婦,自然心里隔音。
「小林啊,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倆個老的,加上葉蘭和雨菲,就靠幾畝薄田生活?!龟懩刚f道:「哦,對了,還有后山的幾畝林地,以及靠采藥,增加一點收入。」
「是的小林哥哥,我經常去后山采藥,采完就賣給村里的許達卡?!龟懹攴聘胶偷溃改阌锌盏脑?,就幫我去采藥吧。」
李睿一聽,這個地方還能種采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這里的土壤污染已經很嚴重了,不光是重金屬超標,就連突然中含有的有毒物質都是爆表的。
但同時李睿也很奇怪,這里污染這么嚴重,那城里為什么還有收購這里的農作物呢?
正疑惑間,陸雨菲拉了他一下,「小林哥哥?你怎么了?」
「哦哦,我沒事,行,我一會兒就去采藥,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哦?!?
就這樣,李睿在楊農2號部落扎下了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