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放下了二郎腿,聳肩輕笑道:「葉隊是想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名義將我逮捕么?」
接著他又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寒心了,這世界上還有沒有見義勇為了?」
葉文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盯著李睿,銳利的眼光似乎想看透他的內(nèi)心。
李睿很自然,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注視而產(chǎn)生半點心虛,依舊是悠閑的品著茶。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良久之后,葉文靖才沉聲道:「林坤,我要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睿緩緩抬起頭看,怔怔地看著她,從她的話中,已經(jīng)聽出了她已經(jīng)在懷疑自己。
摸著下巴,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我是誰?你這叫我如何回答啊,我的檔案上寫得清清楚楚。」
葉文靖眼神中有些失落,緩緩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攤平,放在了桌子上,挪到了李睿面前。
李睿掃了一眼,上面竟然是「李睿」的個人信息。
「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誰啊?」
「一個故人。」
「故人?你的故人我怎么會認識。」說著,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支。
「希望你說的是實話。」葉文靖并沒有在這方面多糾纏,拿過李睿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機,將那張紙點燃,放在煙缸里燒盡。
直看到火焰全部熄滅后,葉文靖才抬起頭來,那因為布滿血絲而略顯猩紅的眼眸如獵人般緊緊盯著李睿,問道:「那你是否可以告訴我,檔案中沒有記錄的那六年在什么地方?究竟在干什么,做過些什么事情?」
李睿抽著煙,笑道:「打工啊,不然還能干嗎?我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遵紀守法,安安分分的好公民。」
葉文靖虎身而起,憤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胸前衣襟,說道:「林坤,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你算什么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呃,頂多就是開車違章而已。」李睿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道:「你要說把這個也算進去,當(dāng)我沒說。」
葉文靖微微一愕,不由得想到,和李睿從認識到?jīng)_突,以至于發(fā)生了這么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那該死的違章停車造成的。葉文靖甚至有些后悔,若當(dāng)日對著李睿那違章停車睜一眼閉一眼,說不定就……
只見葉文靖臉色陰晴不定,時而羞怒,時而又舒緩,緩緩放開他的衣襟,繼續(xù)坐了回去,冷然望著李睿,聲音沙啞道:「既然你不愿意以朋友的方式和我交流,那么我就執(zhí)行公務(wù)了。最近幾日你們集團可是連連出事,我剛剛接到古浪區(qū)傳來的通報,在一處枯井里發(fā)現(xiàn)了兩名死者,其中一名已經(jīng)確定為是你們?nèi)f疆集團旗下萬疆商廈的一名經(jīng)理。」
說到此處,李睿卻是露出了愕然而吃驚的神色,半站起身來,身子緊繃道:「還有這樣的事?」
葉文靖沒有理李睿的話,繼續(xù)說道:「女的也是你們公司的一名普通職員。此外,一個多月以前,你們公司的蔡金標夫妻兩人,也是分別「自殺」,接連四條人命,你不要和我說是巧合!」
「你說的事情真的是太讓我意外了。」李睿皺眉道:「不行,我得通知蕭總,我們必須馬上做好善后措施,否則的話,公司會出現(xiàn)混亂。」
「站住。」葉文靖冷眼喝住了李睿,低沉道:「林坤,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蕭總那里我自然會去正式通知。現(xiàn)在,我有一些話要問你,先說說你和蔡金標的私交。」
李睿已經(jīng)知曉了葉文靖在疑心自己了,遂心中謹慎,表面卻是松弛的故意皺眉道:「和他的私交?嗯,怎么說呢,蔡金標是個做事嚴謹?shù)娜耍容^看不慣我的吊兒郎當(dāng),平常和他之間,也是不怎么說的上話。」
葉
文靖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你還算老實,和我同事之前調(diào)查的并無出入。」頓了一下,臉色又嚴肅了起來,「蔡金標死亡前,他撥打通過一個電話,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打電話給誰。」
「這件事情我也十分的納悶。」李睿苦笑不迭,聳肩無辜道:「這個蔡金標真是病得不輕,突然把我叫過去后,竟然告訴我在公司中,他唯一相信的人是我,要推薦我當(dāng)什么研發(fā)部主管,并且要我?guī)退{(diào)查內(nèi)鬼。真是可悲,這人因為工作和為人實在太過嚴謹壓抑,連個肯和他說得上話的朋友也沒有。」
「他為什么會說唯一信任的是你?」葉文靖又是緊逼著問道。
「雖然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但細細想來,應(yīng)該是為了那件事情。」李睿說著,將蔡金標老婆前來撒潑鬧事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隨即卻是點煙笑了起來,「我相信你來之前,已經(jīng)查過我的一些資料了。我本身就是蕭霄的丈夫,哪怕當(dāng)個總經(jīng)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誰稀罕當(dāng)這個破主管。還有,文婧你也知道我的脾氣秉姓,最煩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我還是喜歡每天上下班,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當(dāng)我的小職員,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你是警察,不用說你也知道,滬上最近不太平,所以我不希望公司出現(xiàn)什么混亂,更不希望我身邊的人受到傷害,尤其是我在乎的人,如果有人膽敢傷害他們的話,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李睿說的有理有據(jù),而且?guī)缀鯖]有半點是在撒謊,和葉文靖同事調(diào)查整合起來的資料幾乎完全吻合。其所作所為,也和他那慵懶和漫不經(jīng)心的人生態(tài)度差不多,心下對李睿的疑慮消散大半。尤其是李睿不經(jīng)意間叫她文靖,一時間,不覺對李睿放緩了冷冰冰的表情,捧起了咖啡,輕輕嘬了一口,疲憊的眼神中有些迷離,憔悴的俏臉輕輕浮上一抹紅暈。顯然李睿那句不希望身邊所在乎的人受到傷害,讓她想到了李睿昨天不惜以身犯險在最危急關(guān)頭沖進即將爆炸的大廈救自己,不惜在童車爆炸的時候,緊緊將自己壓在身下,用寬闊的身體將自己完全遮擋住。又是想到了何沐陽毫不猶豫的幫自己擋住了那顆子彈,又是想到了昨晚在何沐陽家待了一夜,陪著他那新婚妻子整整哭了一夜。
想著想著,葉文靖的眼角又是止不住的涌出了淚水,雙眸一片茫然。
李睿知道她現(xiàn)在一定是想到了昨天犧牲的那些同事。這種感覺,自己也有過,一直到今日,都未曾恢復(fù)過來。正所謂同病相憐,心下略有惻然,輕輕抽了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
葉文靖有些慌亂的接過紙巾,飛快地擦了擦眼淚,止住了哭泣,很快恢復(fù)到了工作狀態(tài),正了正神色,但聲音柔和了許多,說道:「林坤,蔡金標夫妻的死亡相當(dāng)?shù)孽柢E,我現(xiàn)在在懷疑是不是有人針對你們?nèi)f疆集團下黑手。當(dāng)然,關(guān)于這點我們警署會立案偵查的,如果有什么情況,及時向我通報,千萬別私下解決。」
「我了解。如果我有情報,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李睿淡淡的抽著煙說道。
誰料到葉文靖原本略顯柔和的神色又是漸漸僵硬冰冷了起來,聲音撕裂般的沙啞聲傳來:「好了,公事已經(jīng)解決完畢了。我知道,我欠著你一條命,本不應(yīng)該逼著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我是必須要做的。」
「啊,什么?」
「我以私人身份求你告訴我,那個鬼面男在臨死之前,究竟和你說些什么?」
李睿從她語氣一變就知道,她又是準備舊事重提,心下頓時一凜。
心下輕輕一嘆,搖了搖頭,沉聲道:「文靖,你忘了這件事情吧,別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李睿唏噓道:「那些歹徒的實力你也看見了,其幕后指使人隱藏的很深,也很強,遠
遠不是你能夠找到,并且有機會報仇的。」
「我不管,只要你告訴我,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豁出去自己的姓命,我也要替何沐陽報仇。」葉文靖的語氣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猛然站起身來,走到李睿身邊,對他虎視眈眈,頗有一副若是你不肯說。我就要動手的架勢。
「昨天的襲擊事件跟爆炸案是一起的,是歹徒策劃好的聲東擊西,一想想,劫持飛機撞擊鉆石塔,這種事情能是你一個小警察能管的嗎?往大了說,這是國家之戰(zhàn),往小了說,這是豪強利益沖突,但無論咋么樣,都不是你能管的。」
「我不管這些,我就想知道,是誰?」
李睿已經(jīng)不肯再解釋,依舊是神色淡然的抽著煙。
「你說不說?」葉文靖全身發(fā)抖,雙拳緊緊捏在了一起,猶如一頭即將擇人而噬的母獅子。
「文靖,我是真的不知道。」
話音剛落,李睿的額頭開始冒起了冷汗,葉文靖又開始發(fā)威了,這下倒是沒拔槍沒抬腿的,而是舉起了一個單人沙發(fā),目光憤怒的盯著李睿。
而李睿抹了把冷汗,依舊是緊緊閉上了嘴,目光迎著她那猶如噴著火焰的眼神。
「喂喂,你干什么?」遠處的服務(wù)員一見到某人竟然舉起沙發(fā)想砸人,急忙叫喝了起來,往這邊跑來。
他那一叫,也是把正在開會中的蕭霄等人也驚動了,紛紛往這邊跑來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