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滬上總督官邸會議室內,十幾個官員正嚴肅地坐在會議桌前,神色復雜地看著僅剩的兩個空座。
一個是正中間的位子,毫無疑問,那是上官亮的位子。
另一個是上官亮左手邊的位子,是滬上都統(tǒng)杜云龍的位子。
十分鐘之后,上官亮走了進來,他剛一進來,看到自己邊上的位子還空著,眉頭便緊緊皺在一起。而會議室里的人立刻一言不發(fā)。
「杜云龍怎么還沒到?」
「剛與杜家聯(lián)系過,杜云龍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從部隊出發(fā)了,應該是在路上耽擱了?!?
半響,上官亮吁了口氣,接著說道:「那就等,直到他來為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會議室里的官員都紛紛疑惑起來。
以上官亮的性格,絕不會為了杜云龍而多等一秒鐘,今天竟然會為了他,與大家伙一起坐著等。
這可讓上官亮的秘書忙壞了。上官亮的反常表現,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于是連忙出去與杜云龍聯(lián)系,確認他到底在哪里。
又過了半個小時,杜云龍才在眾人焦急等待的目光中姍姍來遲。
只見他步履笨重地走進會議室,對著上官亮以及在座人等微微欠身,有氣無力地說道:「總督,眾位,實在抱歉,軍營距離這里實在太遠,路上又堵,耽擱了,還望見諒?!?
上官亮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說道:「都統(tǒng)啊,這么說就見外了,你身體不好,還親自來餐會,令人敬佩,來,快入座!」
眾人平素見慣了上官亮頤指氣使的模樣,何嘗見過他對誰這么謙遜過,饒是杜云龍與他平級,但在大家伙眼中,杜云龍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空氣中透著一股不尋常的詭異。
「今天把大家伙叫來,目的就是為了商議剿匪大計?!股瞎倭林比胫黝}道。
「昨日,匪徒劫持兩架客機,撞機了鉆石塔和一幢高樓,造成數千人傷亡的慘劇,這種令人發(fā)指的行徑,已經不是普通的歹徒,而是徹頭徹尾的匪徒!」
杜云龍聽完之后,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覺得總督說得對,這伙人就是匪,我作為滬上都統(tǒng),有保境安民之責,對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為此,我愿意接受一切處罰!」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面面相覷。
杜云龍竟然主動要求背鍋,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招不痛快嗎?
可上官亮卻也一反常態(tài),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說道:「都統(tǒng),此言差矣,這事不能怪你,這伙匪徒窮兇極惡且訓練有素,他們突然發(fā)動襲擊,換做是我,也沒有辦法阻止,所以,責任并不在你!」
聽到上官亮這話,杜云龍的眉頭皺了一下,又緩緩的舒展開來。作為與上官亮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人,他自然明白上官亮意思,他擺明了是想讓自己去給他當馬前卒,盡心竭力地去為他剿匪。
杜云龍將茶盞中的茶一口氣喝完,上官亮朝秘書勾了勾手,要幫他添水,被他伸手擋住了。
「我前列腺不好,喝水太多,上廁所不方便?!苟旁讫埿Φ馈?
上官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連上閃過一抹怪異的笑容,說道:「都統(tǒng)勤于軍務,也要多加注意身體?!?
「多謝總督關心,我還能撐得住?!?
「好,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都統(tǒng)的精神令人欽佩!」上官亮故作欽佩道,「如今滬上面臨匪徒威脅,我決意,即日起,整頓滬上武裝力量,加強練兵備戰(zhàn),并著手實行剿匪行動。這件事,就有勞都統(tǒng)您多費心?!?
在他的棋盤中,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算計在內。用借刀殺人之法更是運用的爐火純青。杜云龍手里的二十萬兵馬,雖
然一直由上官亮實際控制,但部隊中的高級將領,卻并不完全是他的人,這一次,正好可以借著剿匪的名義,讓杜云龍的勢力徹底洗掉。
上官亮對自己委以重任,這本就在杜云龍的意料之內,所以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那就是服從命令,不干正事,保存實力。
如果自己真的中了上官亮的圈套,當了這個急先鋒,那杜家和自己的命運就會朝著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局面發(fā)展。
「請總督放心,杜云龍一定殫精竭慮,絕不辜負總督期望!」
會議室里,上官亮正在敘述著他的剿匪大計,而李睿則駕車緩緩開到了靜遠公司樓下。
離開一個月,心里還真有些想念自己的新婚妻子,而原本談得好好的處置方案,卻突然變卦,這也使得李睿更著急的想見到他。
「請問,您找誰?」
到了公司前臺,可是時隔一個月,前臺的小姑娘就認不出李睿來了。當然,這里面也有穿著差異的因素,畢竟那個時候李睿穿的很普通,而今天的李睿卻是完全一副成功人士模樣,讓那個前臺小姑娘眼神中異彩連連,雙頰羞澀紅暈乍現。
表明了來意后,前臺小姑娘透露安總還在辦公室里。當然,電話聯(lián)系必不可少。
一通電話下來,小姑娘歉然的望向李睿,說道:「那個,安總說她不在?!?
「呃,什么叫安總說她不在?」李睿直想笑,表面上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一手趴在了前臺和那小姑娘搭訕了起來。
忽而說了個笑話,惹得那小姑娘是羞紅了臉,低頭彎腰直笑。而李睿則是趁此機會,一溜煙的往里面跑去,連那小姑娘在后面叫喚也不理。
在一群靜遠員工的目瞪口呆注視下,一口氣跑上了樓,也懶得再敲門,一把直接擰開了安靜的辦公室門。
此時的安靜,正坐在電腦前工作,忽而聽得有人不敲門就直接擰開了辦公室門,微現惱怒,抬起頭剛想斥責時,卻是愣在了當場。
「林坤?」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是膽子大,自己已經說不在了,卻還是一口氣闖了進來。她哪里料到,前臺那小姑娘被他忽悠的早就將她出賣了。
不過,李睿今天的打扮倒是讓她眼睛一亮:淡米色的西服,給人舒心而休閑的感覺。
「安總,他……他突然就闖進來了?!骨芭_那小姑娘帶著兩名保安,也是飛快地趕到了這辦公室里,神情焦急的看著安靜。
而那兩名保安,則是虎視眈眈的盯著李睿,只要安靜命令一下,將立即對李睿采取行動。
安靜略微一猶豫,對那幾人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這客人我認識?!?
李睿對著那前臺小姑娘努了努嘴,輕笑了一下。繼而將門關好,慢慢踱步到了沙發(fā)旁,以相當舒適的方式半靠半躺在沙發(fā)上,呵呵笑道:「沒想到安靜姐這么無情,竟然騙我說不住公司。」
「林坤,你有事就直接說,沒事可以走了,我沒功夫和你在這里扯嘴皮子?!拱察o摘下了防輻射眼鏡,翹起了腿,環(huán)抱著雙手而別過了頭不肯多看他一眼。
「呃,安靜姐,你怎么這么跟自己老公說話???」李睿端正了坐姿,環(huán)顧而苦笑道,「總不至于一個月不見,你就見異思遷了吧?」
「對于不速之客,我向來是這種態(tài)度?!拱察o看著他那張臉,就忍不住想要把電腦拎起來砸向他腦袋的沖動。還好意思說老公呢,離開家一個月,半點音訊沒有不說,就連昨天回來了,也不來看自己,一想起來,心里就恨不得把他……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說著,李睿直接到了茶臺,打開咖啡機,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吹拂了一下,嘬了一口,閉目半晌后贊道:「果
然是咖啡中的極品,一個月沒喝了,還真想念啊?!?
安靜腦袋一暈,暗忖這家伙的臉皮果然不同尋常人。自己怎么就這么走了運,撞上了這么個極品的家伙,冷笑不迭道:「你咖啡也喝了,表明來意后可以離開了?!?
「我為什么要走,我老婆的公司,我還不能來了?」李睿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繼續(xù)像個沒事人般的喝著咖啡。
「噗!」安靜一口茶噴到了顯示器上,嘴角抽了好半晌后,才紅著臉站起身來,嗔怒的指著李睿,聲音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你真是個臭流氓。」
李睿踱到她辦公桌前,神色未變的抓住了她伸直了的手臂,低頭輕輕在她冰冷的小手上吻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這不是看氣氛僵硬,給你說個笑話解解悶么。」
安靜被他吻的嬌軀一顫,好似一股電流從手背上直竄到了全身,凌厲而冷冽的眼神此時一片迷離。
是啊,他們倆畢竟是領證結婚的合法夫妻,哪怕這是自己開的公司,李睿若是不愿意離開,難道自己真叫人把他趕走嗎?
李睿離開的這一個月里,安靜總會不自覺地拿他和自己記憶深處的丈夫互相比較。然而越是比較,卻越是讓安靜驚慌失措,他太神秘、太有魅力,也太危險,雖然跟他在一起很開心,但一旦離開他心中反而是一片空虛寂寞,這會使她愈發(fā)想念李睿那強壯的手臂,將自己像頭小綿羊一般的樓在懷里中踏實,安全的感覺。
「林坤,你真得太過分了?!拱察o紅著臉,甩開了他的手,惱羞成怒道:「別以為我們結了婚,你就可以肆意妄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給我滾,滾。」
安靜那嬌軀不住瑟瑟發(fā)抖,心中好一陣酸楚,若非強行壓抑控制住,眼淚說不定就要落了下來。
這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了,李?;貋砹耍且竽X一場不可,不然的話,這家伙,把自己當成什么人了?把自己當誠仁盡可夫的***了么?
李睿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安靜情緒這么激動,自己不過是開個玩笑,反應竟然如此之大。注視著她的眼睛,可以感受到她此時的傷心,難受,恐慌,憤怒,甚至是濃濃的失望。
李睿緩緩的收回有些僵硬的笑容,猶豫了一下,說道:「對不起安靜姐,剛才是我不好。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是個很要強的人,自尊心強的可怕,最怕受到人的白眼和歧視。所以,那時候的我,無論做什么是,都會盡我的全力做到最好。打架,我要成為最強的,讀書,我也要成為最好的,我信奉一條原則,那就是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但是,到了最近些年我才漸漸的明白,就算是再強十倍,百倍,終究不過還是一個人。只要還是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我突然感覺到很累,原來,一個人要是太要強了,真的會讓自己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