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河中浮標一沉,猛然消失。李睿下意識地揚起釣桿往回往拉。
水下面不知是什么東西,勁挺大,直往水草里鉆。
李睿哪能讓它如愿,控制著釣桿,緩緩劃著小圈子,沒幾下,就把它忽悠到?jīng)]水草的中間區(qū)域,一只青黑色的老鱉,不情不愿的露出憨愚身影。
怪不得這么大力氣,鱉甲竟有小臉盆大,把它扯到岸邊后,用網(wǎng)兜把它舀上來。掂量一下,大概有十幾斤,在野生鱉里,算得上大個頭了。
龜村這名可不是白叫的,此地盛產(chǎn)野山鱉,當?shù)赜袀髡f,說是龜村乃是一只千年的王八精所化,保佑著這里的生靈,世代不受邪魔的侵擾。
都說幾十年的老鱉成精通人性,李睿一直覺得這是胡扯。不過一看到這只老鱉縮著脖子還露出乞求的神情,沒來由的一陣心軟。翻過來一細看,甲圓尾巴短,明顯是一只母鱉。
“難不成該產(chǎn)蛋了,還沒到產(chǎn)蛋季節(jié)啊?算了,這幾天補的太狠,都上火了,給你留條活路,走吧。”說著,李睿一揮手,把它扔進小池塘正中,嚇得兩條小金魚一陣逃躥。
重新把鉤放進河里,就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居然有六七個人,有男有女,有說有笑的往這邊走來。
“嗯?”李睿轉(zhuǎn)頭一看,竟然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年輕女人,膚白貌美,體態(tài)豐腴,氣質(zhì)絕佳,走在男人中間也不顯矮,就是表情有點嚴肅。穿著女式正裝,像是白領(lǐng)類的工作裝,但更正式更保守。至于她身后的幾個年齡稍大的人,就好認了,明顯是鎮(zhèn)上的官員。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紅著鼻頭,穿著白襯衫,不時向領(lǐng)頭的漂亮女子講解著什么。
這人李睿認得,匯川警驛的驛長劉向前。
警驛是縣警署的派出機構(gòu),一般是一個鎮(zhèn)設(shè)立一個警驛,也有的地方是一個警驛管轄數(shù)個小鎮(zhèn)。匯川警驛就是一個警驛管轄著附件五個小鎮(zhèn)。
“柳知事,龜村這個地方比較復雜,想要看清楚全貌沒有十天半月行不通。”
“是嗎,我看也沒什么不同嗎?”
“此地民風彪悍,歷史上多出盜匪,是本地五鎮(zhèn)最為難管理的地方。”
知事作為一縣之長,平常沒機會到這鄉(xiāng)野中來,但是既然來了,就不會只聽他的片面之詞。
因此這個姓柳的女知事,對劉向前的話始終半信半疑。
“柳知事,您慢點走,這條河比較湍急,有的地方只有一人多深,布滿暗礁,有的地方卻有幾丈深,水性強的壯年男子也不敢往深入潛。一些兇悍的大魚、水獺、帶毒的水蛇、大螞蟥等,這河里都有,上游河段還出現(xiàn)過水蟒。以前有省里的專家來考察過,說開辟水路不現(xiàn)實,不但花費高,還會破壞這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從那之后,水路就沒人再提過。修山路,花費大,前些年龜村還自發(fā)修過一條道兒,但是上面不撥款,如果水路可行,這里也不會窮成這樣。”
劉向前干了十幾年才熬到今天驛長的位置,對整個匯川鎮(zhèn)的地形非常熟悉。
走在最前面的漂亮女子用清脆柔和的聲音說道:“呵呵,我剛到匯川鎮(zhèn),對這里不熟,所以才多走走多看看。不管水路還是山路,在我上任期間,總得修通一條。要想富,先修路,這是幫農(nóng)民脫貧致富的前提基礎(chǔ)。咦?前面有人釣魚,我們?nèi)タ纯础!?
提到釣魚,年輕的女知事聲音有些興奮,這讓旁邊的幾位下屬一陣暗喜,看來已找到女知事的一個小愛好。
“知事,您慢點,路不平,草叢里別有蛙蛇之類的東西嚇著您。”知事助理緊跟柳知事身邊,一路小跑。
助理是個三十來歲的短發(fā)婦人,有白凈皮膚,跑動中,身段搖擺得讓人口干舌燥。
李睿早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見新的知事這么年輕,非常驚訝。
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柳知事靠近,忘了收回目光。
“喂,你不看浮標看什么呢?小心魚兒把餌吃光了再跑掉……呀,真的吃鉤了……”柳知事見慣了男人看自己的驚艷目光,大大方方的沖李睿開玩笑。
“啊……我……走神了……”李睿慌忙拉起漁桿,一沉之后,猛然一輕,魚鉤上空空如也,被人家說對了,魚兒脫鉤了。
知事助理打趣道:“別光顧著看美女跑了魚,拿出真本事,釣出幾條大魚讓柳知事高興一下。”
打趣了李睿一句,不留痕跡的拍了知事一記馬屁。而且,還不著痕跡的點出年輕美女的身份,提醒李睿別亂說話。
李睿哪會聽不出知事助理的意思,同時對這個美婦高看一眼,漂亮、潑辣、又非常聰明。
“魚跑了可不怪我,要怪就怪柳知事嘛。”
“啊?怪我?呵呵,你說不出讓人信服的理由,我可不輕饒。”柳知事來了興致,半蹲在李睿身旁,有和他平等對話的意思。
“古人形容美女,稱之為沉魚落雁。剛才那只魚一看到柳知事就沉了,現(xiàn)在有只雁……哦,有只水鳥快要落了……”李睿有意在美女面前賣弄,隨手一指河面上空飛過的魚鷹子。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那只飛得正歡實的水鳥,好像被什么東西一下子抓住了雙翅,在空中猛然一頓,啪的一聲,像秤砣般落到河里,濺起水花一片。落水后,又嗖的一聲,閃電般的,驚慌失措的重新飛上天空。
目瞪口呆,鴉雀無聲,柳知事一張粉臉瞬間緋紅,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怎么可能?它怎么會突然墜落的?”極度愕然的情況下,她居然忘了平時的官腔和威嚴,帶著幾分嬌膩的聲音,搖著李睿的胳膊問道。
“嘶……”這小娘們搖是左胳膊,扯動受傷處,疼得李睿一咧嘴。大汪和小汪看到主人疼痛,頓時爆發(fā)出強烈的護主念頭,汪汪幾聲,撲向柳知事,撕咬她的褲腿。
可是大汪和小汪太小了,自認為叫的兇狠,可是在別人聽來,卻極為可愛,肉嘟嘟的,捏一把都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啊。”李睿被美女知事?lián)u得心曠神怡,故作高深的淡然說道。
“呀,好可愛的狗狗……咳咳,嗯,這兩只狗很好玩,你養(yǎng)的嗎?”
女知事說話太萌了,和普通的女人沒有兩樣。
但助理一直干咳,提醒她注意身份,所以才換了腔調(diào),刻意威嚴古板。
“當然!這只是大汪,這只是小汪!”李睿聞著美女身上的體香,極為熱情的為她介紹道。
“大汪臥下!小汪,過來!”
果然,一只狗老老實實的臥在柳知事腳邊,另一只狗興奮的吐著舌頭,撲向李睿。
李睿得意的笑了笑,意思是說,看,我訓練的狗怎么樣?
這時,一個柳知事的一個手下挺著將軍肚,打著官腔說道:“小子,這兩只狗送給柳知事如何?”
李睿瞅了他一眼,沒搭理他,自顧自的給魚鉤上魚餌,然后慢吞吞的甩鉤下水。
最大的鄙夷就是無視,這比打臉還精彩。
“你……”那人十分惱怒,漲紅著臉就要發(fā)作。
“洪副知事,我可沒時間養(yǎng)狗,更不會奪人所愛。你呀,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整天跟小娃子似的,如此無禮?”柳知事顯然對這位副知事不滿,那個副字喊得特別響亮。
如果說李睿是打臉,這就是用腳踹臉了。
“我……這個……”洪副知事羞得無地自容,可是隨同人員沒一個開腔,更沒人給他臺階下。
看來,他是這里面最不招人待見的一個。能出現(xiàn)在今天的隊伍中,顯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美女知事借機訓斥洪副知事一頓,心情更加高興,主動伸出春蔥般的白嫩玉般,說道:“我是柳琴,匯川鎮(zhèn)的新知事,剛上任沒幾天。”
李睿見這美女知事沒官架子,而且還蘊藏著女孩子特有的可愛,忙握住她的小手,非常正經(jīng)的說道:“你好,我叫李睿,目前......待業(yè)。”
“為啥失業(yè)了?”柳琴對這個很感興趣,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李睿還沒回答,卻聽劉向前驚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龜村的那個高材生,外地來的,江門大學的嘛,算起來還是柳知事的小師弟。”
“你咋曉得?”
“你問我咋曉得?”劉向前冷哼一聲,挺直了腰板,說道:“我是驛長,十里八鄉(xiāng)哪個人的信息我不知道?”
“咋這么巧,真是柳知事的師弟?”知事助理也樂了,聽到李睿的身份,對他比剛才熱情多了。
柳琴美眸一亮,皺眉沉思道:“李睿……李睿……江門大學那個超過錄取分數(shù)線9分的牛人?”
“你咋曉得?”李睿驚訝的程度堪比發(fā)現(xiàn)了金礦,美女知事居然是江門大學師姐,還知道自己的事?除了這句話,他已不會說其它的了。
“哈哈,我快畢業(yè)那年,你剛進校,我們整個宿舍的女生都聽過你的名字。其中一個舍友還想泡你來著,說是改善下一代的基因,可惜你被人捷足先登了,她沒敢表白。”
“還有這事?”
李睿雖然是江門大學的超級學霸,但卻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江門大學這么有名。
“還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呢。小師弟,今天到你的地盤了,今天的午飯是不是給我們解決了?在飯桌上,我的記憶力或許更強。”柳琴打蛇隨棍上的本領(lǐng)非常強悍,已到潤物細無聲的宗師境界。
“師姐,你這是勒索加威脅吧?”有了共同話題,又師出同門,在心理上,關(guān)系更進一層,語氣也更加隨意。
“你看著辦吧。小楚,幫我搬塊石頭坐,今天我和小師弟耗上了。他釣不著魚,咱們就不走了。”她的意思是,今天中午要吃李睿釣的魚,哪也不去了。至于部下的安排,顯然不合她的心意,很明顯在借機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