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明開始懷疑,是不是女孩子長大了,就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越來越搞不懂芝芝的腦回路了,總覺得她有時候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無端讓人不高興。
張霖同學(xué)有相似的困惑。夜晚,宿管巡視過后,他躡手躡腳地下床,跑進了衛(wèi)生間,手捂著手機,軟語哄道“榕榕,我不是這個意思,不不,我只是剛好沒看到你發(fā)的消息……”
片哥忍不住笑出聲“當(dāng)孫子呢。”
“榕榕,我不是這個意思。”上鋪的男生掐著嗓子,似模似樣地模仿著張霖的口吻,嚇得大家雞皮疙瘩層出不窮,紛紛道“別說了,好惡心。”
“哈哈哈。”模仿的人捂在被子里,悶悶笑了起來。
十五分鐘后,哄完女朋友的張霖出來,滿頭是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剛剛跑完八百米。
“唉,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女生在想什么。”他靠在門板上,由衷感慨。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又有個男生說,“你要是懂就有鬼了。”
張霖懟回去“我不懂,難道你懂?”
對方翻過身,指著自己說“我不懂,但我知道有人懂。”
“誰啊?”
“我們的班長大人。”
“對對。”片哥火上澆油,“我們班上的女生,哪個看見班長不是臉上帶笑?哎喲,我要是有這本事……班長大人,你要不教我們兩招?”
莊家明關(guān)掉手電筒,說“我也不懂。”停頓了下,督促他們,“別講話了,睡覺。”
片哥哼哼“小氣。”
“不,我作證,他真不懂。”韓琮在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出賣了朋友,“每次關(guān)知之朝他發(fā)脾氣,他都要問我‘我怎么又惹到她了’,慘!”
“你們青梅竹馬,不是應(yīng)該更了解嗎?還需要問別人?”其他人都沒有青梅,對這種傳說中的c十分好奇。
莊家明沉默了會兒,說“女生的想法很奇怪。”
男生們雙手雙腳贊同,七嘴八舌地議論“一下子生氣一下子高興,有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就翻臉了,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們了。”
“就是啊,明明什么也沒說,突然就兇巴巴的。”
“最過分的是,我們都認(rèn)錯了,她們還要說‘不你沒錯’,沒錯生個屁的氣?”張霖憋不住,幽幽道出戀愛的心酸,“錯了不對,沒錯也不對,到底要我怎么樣啊?!”
也有人充當(dāng)戀愛專家,語重心長地說“你不懂,女生要的不是你認(rèn)錯,是你的態(tài)度,懂嗎?態(tài)度!”
“不懂啊。”
“那我給你總結(jié)一下,就是是你的錯,你要認(rèn),不是你的錯,你也要認(rèn)。”
“為什么?”
“因為你讓你女朋友生氣了,這就是你最大的錯!”
男生們齊齊“啊”了一聲。
莊家明聽著不舒服,反問“錯誤不分男女,為什么沒錯也要認(rèn)?”
“班長,咱們是男人,男人就要讓著女人。”感情專家裝模作樣地教訓(xùn)了一句,然后抖出老底,“我爸就是這么和我說的。”
大家“……”原來你爹是個妻管嚴(yán)。
對方繼續(xù)賣弄不知從哪里看來的戀愛經(jīng)驗“記住,女朋友做什么都是對的,就算不對,參照前面那句話。”
張霖聞言坐起,朝著室友的方向抱拳“閣下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
室友摸著不存在的胡須,假裝世外高人,一臉慈祥地說“孺子可教也。”
旁觀者憋不住笑起來。
然后……“砰砰!”值班的宿管老頭用手電筒敲了敲窗戶,明黃色的光束照進室內(nèi),冷冰冰地問“睡覺!”
所有人噤若寒蟬,一秒躺倒。
情感講座被迫提前結(jié)束。
莊家明躺在床上,又想起剛才的事。假如是他做錯了,他肯定會道歉并且改正,但如果沒錯,難道因為是女朋友,就變得沒錯了嗎?真是莫名其妙。
再說了,女生也不是都這么不講道理吧。芝芝偶爾會鬧脾氣,可錯了也會乖乖道歉,從來不會這么無理取鬧。
……等等,他在想什么?
接下來幾天是期末考。
這關(guān)系到大家暑假生活的質(zhì)量,每個人都很上心,熄燈后的夜聊也改成了打著手電背單詞。
當(dāng)然,不包括莊家明。別人臨時抱佛腳,他卻像沒事發(fā)生,一熄燈就閉眼養(yǎng)神,過了十幾分鐘就睡著了。
室友們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羨慕嫉妒恨——為什么老天給了他這樣的臉,還要給個這么聰明的腦子呢?就不能劫富濟貧一下嗎?
上蒼不公啊!
期末考的三天,說長很長,說短又是眨眼的事。
高一的學(xué)生很快結(jié)束了高一的歲月,回宿舍打包行李。高二要分班,宿舍也要重新分過,因此住在一起一年的小伙伴們,或許明年就不會再住一個寢室了。
甚至,因為一中只要求高一的新生住校,高二起可以走讀,有的人已經(jīng)選擇不再住宿。
程婉意就是其中之一。
她和芝芝說,原本母親就不贊同她住學(xué)校,覺得不方便也不衛(wèi)生,但一中非常強勢,要求學(xué)生們至少嘗試一年的集體生活,她才會和那么多人一起住。
“大家住在一起雖然熱鬧,但是不太方便。”程婉意對集體生活的感受很復(fù)雜,既覺得新鮮有趣,也覺得麻煩鬧騰,但總得來說,還是松了口氣——以后再也不需要和人搶廁所和水龍頭了。
其他人卻在依依惜別。
比如農(nóng)村出身的劉心怡。她剛開學(xué)的時候比較自卑,和室友相處有些敏感,怕她們看到自己便宜的肥皂,洗到褪色的內(nèi)褲,遮遮掩掩,小心翼翼,以至于大家都覺得她小家子氣,不肯和她交朋友。
但是,有一天楊榕榕扭了腳,下樓一瘸一拐不方便的時候,是她主動站出來,把同學(xué)背下了三樓。
她生得瘦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背人的。楊榕榕心驚膽戰(zhàn),唯恐自己掉下來,誰想劉心怡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把她背下了樓,還笑著說“我在家也幫忙干活的,你這點分量不算什么。”
今時今日的農(nóng)村,當(dāng)然已經(jīng)現(xiàn)代化了很多,可工作量放在那里,不是普通在家嬌養(yǎng)的妹子能比的。
接下來幾天的早上,她都等著楊榕榕洗漱完,將她背到樓下才去晨跑。
在一個班一個寢室,生活基本重合,就算家境不同,也不愁沒有話聊。一來二去,她們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可是,劉心怡和芝芝上次的問題一樣,逐漸跟不上實驗班的節(jié)奏,幾次考試的名次都在一百開外,恐怕無緣高二的實驗班。
楊榕榕比較嬌氣,這會兒眼眶都紅了。劉心怡安慰她“我們只是分開上課,平時還和以前一樣。”
“嗯啊。”楊榕榕點點頭,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和以前一樣。”
芝芝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收拾鋪蓋。年輕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友誼地久天長》,后來才知道,《童話》里都是騙人的,最終都是《老男孩》“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漸行漸遠(yuǎn)……”
多少人畢業(yè)一別,再也未見。
兵荒馬亂的搬行李回家后,暑假就正式開始了。
莊家明暫時還沒想過開學(xué)后要和青梅分開的事,他在猶豫另一件事。這件事他想了好幾天,想要問一問芝芝的意見——他越來越習(xí)慣向她征求意見了。
“什么?你要在家做飯?”芝芝聽完竹馬的想法,頗有些意外,“為什么呀?”
“我去奶奶那里吃飯,她肯定會給我做很多菜。”莊家明無奈地說,“我不想她太累。而且,如果家里有飯吃,我爸就不用吃單位的食堂了。”
莊鳴暉以前也沒這么忙,午飯沒辦法,晚飯一定會盡力回家吃,以便和妻子兒子多相處一些時間。妻子死后,他想替兒子多掙些家底,這才經(jīng)常加班熬夜。
芝芝懂了,但她不建議“做飯很難的,每天買菜不說,洗菜、切菜、做飯、洗碗,超級麻煩。”
“反正是暑假,沒什么事做。”莊家明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下了好些菜譜,研讀過后發(fā)現(xiàn)沒自己想的那么難,“我本來想讓奶奶教我,但估計她不肯。”
莊奶奶是個保守的老人家,堅信男人不該進廚房,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家孫子學(xué)燒菜做飯。所以說歸說,莊家明還沒想好怎么和爺爺奶奶開口說。
“我要是說,想給我爸每天送飯,你覺得他們會答應(yīng)嗎?”他問。
芝芝“……肯定不會。”
莊家明嘆了口氣,他也這么想。
芝芝在槍斃他的念頭和鼓勵他之間猶豫了半天,最后想想他早晚要出國,鍛煉出一手好廚藝也不錯,便仗義道“那這樣吧,你別和他們說,自己偷偷做,做好了再給他們看。他們看到你能做到,說不定就松口了。”
大人對孩子獨立的態(tài)度很復(fù)雜,一方面覺得他們什么都做不好,有種不信任感,另一方面,等到孩子真的獨立了,他們又會覺得失落難過。
這種時候,行動永遠(yuǎn)比言語來得有說服力。
莊家明采取了青梅的建議,決定從明天開始,試著自己做一頓飯。
芝芝指點他“最開始難度不要太高,從番茄炒蛋和紅燒排骨開始吧。”
莊家明點了點頭。
他行動力強,計劃好今天做的事,不會拖延到明天。隔日一早,他就早早起來,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菜,又按照菜譜里列的清單,去超市里買好了調(diào)味料。
芝芝八點多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出門回來,還給她帶了早飯。
她“……”這種人考不上藤校,世界上就沒人能考了。
“吃吧。”少年把豆?jié){油條放在她家桌上,淡定地說,“吃完過來幫我的忙。”
芝芝“幫啥?”
“就……幫我念菜單?”莊家明初次嘗試做飯,心里沒底,下意識地想她在旁邊作陪。
芝芝松了口氣“行。”
幸虧沒叫她幫忙燒菜,以為她會燒烤就會做飯,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獨自生活的人,誰耐煩自己開火,下班回家累成條狗,當(dāng)然是選擇叫外賣吃。
她會燒烤,會做三明治和沙拉,會手磨咖啡,但是燒菜么……呵,老阿姨也有沒來得及學(xué)會的事兒啊。
作者有話要說開坑的時候,我以為這只是一篇二十萬出頭的小甜餅,結(jié)果寫著寫著,快50章了,才剛剛寫到高一結(jié)束……回憶一開始,忽然就剎不住車:3」∠
好了,這個暑假,我一定爭取有一定的感情進展,芝芝現(xiàn)在的確還是重生前的想法,但是慢慢會改變的——有讀者覺得,芝芝太過在意過去,比較煩,有的讀者又覺得,知道了未來,就不該對家明有想法,e,你們的想法都有道理。所以不要急,慢慢看,我會盡量處理好這個問題的,時間還長呢(還有兩年要瞎編呢)。
家明是個很體貼細(xì)心的男生,對男生女生都很好的,但對人好歸對人好,原則性很強,所以他戀愛反而不會什么事都順著女朋友。回憶下,故事開頭,他對芝芝也是這樣,有問題就會指出來說她,接受不了會和他吵架的……談戀愛,三觀正不正不重要,合不合才是關(guān)鍵啊(咦我這個母胎lo好像很有經(jīng)驗?zāi)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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