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要面子的反派一般活不下去,只有把面子里子都丟光的屑才能繼續造作。
一如里梅,前腳剛與同伴共商大計,后腳就被迫翻檢垃圾。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認完美的計劃說出錯就出錯,吸過半妖血的跳蚤都死了個干凈。
只剩吸了人血的幾只帶回了一些“垃圾”,讓他不得不在殘渣中尋覓碎殼。
結果,他使遍了法子卻擠不出一滴能用的血。
里梅:……
血壓莫名高了起來,他捂著心口坐下,滿臉扭曲:“該死的半妖!”
這不知是第幾次在他身上鎩羽而歸!
“哦呀,別生氣嘛。”說話的尾音轉了轉,腦花道,“好歹犬山有跳蚤這事,讓另一只白犬大妖不再來了。”
西國的女王暫時對犬山失了興致,短期內不會干預他們的計劃,這目標算是達成了一半。
實際上,若非凌月的介入讓他們感到了壓力,他們做事還會更穩妥一些。
但,怕就怕大妖逐漸看重犬山。
連茍了三百年的無慘都能被一群狗刨出來虐死,他們可不敢拿僥幸作賭。
拖得越久變數越多,若是挨到犬夜叉成年,那就完蛋了。
“啊,不幸中的萬幸,但容器之血的提供者得更換了。”
腦花提出了一個可靠的建議:“為什么非得是犬妖呢?”笑道,“你別忘了,當今還有兩個六眼。一個開了領域,我們無從下手,但另一個可沒開領域吶。”
“六眼也只是人類。”
“長生種固然好,但也要有命拿血才對。”腦花把玩著長發,“六眼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容器,或許我們往繭中加入一些妖怪的血,就會生出一些特殊品種吧?”
里梅承認,是他想得狹隘了,同伴說得很有道理。
以六眼和妖怪的血造就替代品,想必能承受得住宿儺的毒性。
而以宿儺的強悍,一經接手那副身軀,就能把力量和天賦開發到極限吧?
“走吧。”里梅道,“啟程去所謂的蓬萊島。”
……
殺生丸不曾想會遇到父親的舊部。
舊部并非“家臣”,可以是父親麾下的兵卒,也能是蒙受過父親恩澤的小妖。
簡言之,家臣能在他殺生丸這里混個臉熟,但兵卒是誰,他壓根沒印象。
若非對方搬出了父親,或許在他們尾隨他的第一天就會被冥道斬殺。
這是兩個妖怪,實力只比雜碎強一點,但態度十分恭敬。
他們告知他,自從斗牙王死后,他們已尋覓了他整整十二年。
殺生丸:……
找他能找十二年,聽上去不怎么聰明的樣子。
“我是赤邪鬼。”黑發紫眸、臉上繪著紅紋的妖怪道,“是曾隨您父親斗牙王征討過豹貓的舊部。”
“我是鰭天。”綠色皮膚的高大妖怪道,“是曾隨大將征討過妖狐的舊部。”
殺生丸轉過身:“父親已死,你們別再跟著我。”
他要繼承父親的可不是這些舊部。
且,他身邊也不需要多余的隨從。
有資格追隨在他身邊的人至少得是犬夜叉的檔次,其余免談。
“請等等,殺生丸大人!”赤邪鬼道,“我們雖然實力不濟,但也決定去蓬萊島上消滅四斗神。”
四斗神與他何干,早被封印的東西罷了。
殺生丸抬步就走。
鰭天:“消滅四斗神是您父親的遺志!”
祭出這一句,殺生丸停下了腳步。他微微偏過頭,靜待下文。
“他們的封印并不完整,力量被藏于匣內,但本體還能在島上活動。”鰭天道,“只有殺死本體再毀掉封印,才能將他們全部誅滅。”
殺生丸:“你們可以走了。”
“大人!請……”
“在被砍之前滾。”殺生丸用最淡的語氣說著殺氣最重的話,“四斗神的命,我殺生丸收下了,敢插手就殺了你們。”
正好,磨練天生牙的冥道殘月破總需要一些祭品。
赤邪鬼和鰭天滾了嗎?
當然沒有。
作為能持之以恒找殺生丸十二年的妖,他們對白犬的忠心可見一斑。
就算看上去沒點妖樣,就差把“老實人”刻在腦門上,可妖怪一旦執著,真是死也會執下去。
他們保持著一個極遠的距離,悄悄綴在殺生丸身后。
對此,殺生丸僅是蹙眉,倒也沒回身砍妖。
只能說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才幾年而已,他便習慣了半妖在身后“噠噠噠”的腳步聲。
即使知道后頭的兩只妖怪與半妖不同,可他也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腳步聲太重了,那只半妖可沒這么吵……
而比起赤邪鬼和鰭天恨不得飛到蓬萊島的迫切,殺生丸的步行稱得上隨意。
就這般走走停停,偶爾滯留,仿佛對父親的遺志并不在乎似的。
見狀,赤邪鬼有些急切:“殺生丸大人是不是改了主意?”不然怎么走得這么慢?
鰭天搖頭,大抵是老實人的直覺,他難得聰明了一回:“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
“你忘了嗎?小妖怪們都說,殺生丸大人是帶著他的弟弟一起游歷。”鰭天道,“可是直到今天,我們依然沒見過他的弟弟。”
“或許,他是希望能和親兄弟一起去完成父親的遺志吧?”
這就說得通了。
無論是父親的遺志還是領地,總該與自己的兄弟一并守護才是。
他在等待他的親兄弟,可惜對方沒有到來。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殺生丸忽而化作一道白芒,循著記憶中的方向飛掠,很快找到了蓬萊島的位置。
在他身后,兩只妖怪忙不迭地跟上,卻在半空中被他一鞭子抽了下去。
“再有下次就殺了你們。”實打實的殺氣,不摻一點水分。
倆妖怪面面相覷,直覺對方生氣了。
可是,之前跟得不都好好的嗎?怎么突然發了火呢?
“還要跟嗎?”
“跟……吧。”
憨妖永遠是憨妖。
……
紅蓮之蓬萊島,在很久以前是安置半妖的地方。
他們的數量不多,也伴隨著死亡和孤寂。可比起被妖怪和人類兩邊排斥的生活,留在島嶼上更適合半妖。
至少,這里沒有沖他們惡語相向的人,也沒有想要吃他們進補的妖。
遺憾的是,四斗神的降臨讓此地的平和化為焦土。半妖們失去了家園,并流落到更遠的荒島上。
之后,斗牙王封印了四斗神,讓部分半妖得以回歸家園。可由于封印并不完整,島嶼上依然有著他們不可踏入的禁區——
四斗神的本體可以活動的地方。
半妖們陸續離開了島嶼,更是在有邪術士出沒時逃得更遠了。
一晃數月,這方世界變得格外死寂,只剩下禁區常傳來妖力波動,像是在進行著什么事。
是夜。
無星無月,海風腥咸。
島嶼禁區的詭異山峰之中,海水交匯的腥臭陰森之處,一個形似心臟的巨大肉繭懸空架在經絡組織的交接點,像是會呼吸似的一鼓一縮,正醞釀著人形的怪物。
它即將成形了,融合著一個六眼的血液,以及龍羅提供的妖血。
四斗神之首·龍羅背負雙刀,坐于山石之上,他饒有興趣地俯瞰著下方的兩名邪術士,問道:“那份人類的血出于誰?”
即使不算多,可血液中蘊含的咒力很強大,真是讓妖嗅過一次就上癮,恨不得立刻吃了對方。
“五條一族的術士。”里梅的臉色很蒼白,像是傷得不輕的樣子,“他們很棘手,哪怕只是個十四歲的臭小子……”也讓他吃了大虧。
他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傷到五條流,取走了對方的血。
倒不是對方極強,而是他先后換了好多副軀體,實力已縮水不少。要不是還能開領域,他絕不會親自對上五條流。
可偏偏,五條流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初見時,對方仿佛是五條家難得的“正常人”。不料開打后,對方越流血越興奮,越受傷越瘋狂。
干架到最后,五條流已是重傷。
結果,他徹底拋卻人的理智,以本能驟發一擊,直接貫穿他的肺葉,強行打斷他開啟領域的術式!
那一秒,里梅毛骨悚然。
他感覺只差一線,這名六眼就要突破桎梏、開啟領域了。
所幸,他逃了出來。
“嚯,看來十四歲的小孩子讓你吃了虧。”龍羅咧嘴一笑,“人類就是人類,就算是術士也是弱者。”
里梅笑道:“吾等自然比不得龍羅大人。”
“但弱小也有好處,不需要我多加防備。”龍羅自傲道,“人類,你說過拿到替代品之后會替我們解開封印。”
“是。”
等拿到替代品,他會在第一時間將僅有的兩根手指喂給它。而等“它”變成宿儺大人,就是四斗神的死期。
解開封印?
真是做夢。
一旁的腦花不作聲,比起里梅對容器的專注,他顯然更在乎之前被“繭”吐出來的完成體“十六夜”。
人類可比容器要好制造多了,且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眼見邪術士的眼神總往人偶身上溜,龍羅張狂大笑:“不過是個女人,喜歡就帶走!就算你想在這里抱,我也無所謂。”
腦花笑道:“好。”
他走上前去,抓起人偶的長發——手起刀落,斬下頭顱!
血水四濺,龍羅一愣之下更是愉悅非常:“哈哈哈!”他很興奮,“你們倒是有趣,真對我胃口!”
腦花把人偶的頭顱放進匣子里,咧嘴一笑:“那我先走一步了。”
他離開了。
沒多久,他又回來了。
這次,腦花的臉色極其陰沉:“里梅,出事了。”
里梅直覺不對。
腦花傳來噩耗:“殺生丸來了。”
里梅:……
你·說·什·么?
誰來了,來了誰?
殺生丸!
該死!他特么去哪不好,為什么要來這個島?是他們的不妖壁帶得不夠多,還是氣味換得不徹底,他究竟是路過還是有目的?
血壓又開始高了,里梅捂住心口深呼吸:“走!”
快帶著繭跑路,離這只狗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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