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有一道天雷,龍俊根本不會起疑那是要劈自己的,因為何柔的話真的將他雷的外焦里嫩。給他下藥是為了要孩子,多么可笑而又扯淡的理由。但這話從何柔口中說出,偏偏卻又那么讓人心生憐憫。丈夫與兒子死了,兄長又一個死一個廢,好似老天對她這位在世間出身最為尊貴的女子故意折磨一般。
相對沉默了許久,龍俊用手撥開了何柔的手臂,隨即起身盯著這位異想天開的女人,默然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等于我將關(guān)中的生死賭在你身上。若是你想嫁人也就罷了,我可以幫你尋覓良人,但你要是想從我這里借子,你想也不要想!”
對于龍俊的拒絕,何柔并不意外,甚至眉宇之間還帶著些許莫名的笑意,看的龍俊心里甚是不安。片刻之后,何柔用被子掩蓋住自己露出的春光,癡癡的笑道“你放心,只要我有了孩子,我今生都不會在打擾到你,生也好死也罷,皆與你無關(guān)。哪怕你給我囚禁到那未央宮中的冷宮之內(nèi),我也無畏?!?
面對油鹽不進(jìn)的何柔,龍俊一時氣急,雙手柱在何柔鬢角的兩側(cè),低頭盯著對方的瞳眸,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那我干脆給你找個兒子來行不?”
“隨便找個兒子?”何柔瞬間被龍俊這句話逗樂,眼瞧龍俊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何柔調(diào)皮的用秀發(fā)蹭著對方的鼻尖,戲謔道“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女人了,你給我隨便找來一個兒子,難道說你想當(dāng)那個便宜爹?”
“你!!”看著身下笑容不斷的何柔,龍俊心中勸告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沒必要跟一個神經(jīng)病一般見識。不過有句話何柔說得沒錯,如今她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于是龍俊自我安撫了兩句,身子一歪倒在何柔身旁,雙手置于腦后,瞅著房頂?shù)奶旎ò逭f道“這件事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想念劉辨,但他當(dāng)初既然做出決定讓你跟唐姬活下來,你倆就不要辜負(fù)他的好意,讓他死也不得安寧?!?
聽到龍俊的勸慰,何柔并沒有反應(yīng),甚至情緒上連一絲波動都未曾產(chǎn)生,不過從眼角低落的淚珠便可以得知何柔的內(nèi)心其實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待龍俊回過頭時,恰好對上了何柔的目光,本想說點什么,可此時龍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有些事對我來說過去就過去了,終歸我是從宮里出來的,很多時候不比你們在沙場上見到的生死少。他死了我不怪任何人,只能說我這個當(dāng)娘的沒照顧好他。至于董卓也好你也罷,都有著自己的理由,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報仇?!痹挼竭@里,何柔伸了一個懶腰,隨即將身子歪向龍俊,用手拄著枕頭,意味深長的笑道“可是報仇一事說著簡單,做起來卻又那么難,就像男人的承諾一般?!?
此時龍俊雖然聽出何柔的弦外之音,但實在不想再跟何柔兜圈子,尤其今日還有不少的政事沒有處理,遂直白的問道“你想得到什么承諾?先說好了,借子一事免談,其余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絕不反悔。不過前提你得給我解藥!”
“你確定?”何柔頓時來了精神,狹促的目光讓龍俊身體霎時間緊繃,滿腦子都在回想自己那句話說錯了。然還未等他想明白,何柔卻開口道“解藥一事你放心,我會給你的。對了,你還有事情要做吧?我累了,你先回去吧,總之這個承諾我記下了!”
說完何柔歪倒在一旁,不再言語。龍俊見狀,也未刨根問底,起身穿完衣服便離開了內(nèi)室。等龍俊離開,剛剛躺下的何柔,喃呢道“世人皆說知足常樂,可為什么我笑不出來呢?”
離開何柔住的府邸時,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見典韋已經(jīng)返回,龍俊也安心了不少,遂領(lǐng)著兩大護(hù)衛(wèi)頭子來到西城外的軍事學(xué)院建址??吹侥切╅e賦的匠人正在熱火朝天的干活,并不因為工作種類而心生怨恨,心中因何柔一事導(dǎo)致的陰霾,頓時消散了許多。
得知龍俊出現(xiàn),正在監(jiān)工的朱儁緊忙收拾了一下衣裝,趕到龍俊身邊。略顯佝僂脊背,疲憊的臉色,眼中卻是散發(fā)出陣陣精光。望著這位被自己欽點為院長的老人,龍俊心中生出無邊的敬意。于是緊忙迎上前去,扶起正在行禮的老人,勸慰道“如今您也算是一院之長,并非本侯的從屬,以后不必再行如此大禮?!?
“主公折煞老夫了,老話說的好,禮不可廢,制不可越,若都按照主公說得來做,恐怕這天下可就要亂套了!”
見朱儁如此堅持,龍俊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而后隨同朱儁視察了一遍工程的各項進(jìn)度,軍事學(xué)院雖是剛剛開啟的工程,但因為軍機(jī)署的全力支持,所需的材料如今已經(jīng)一一備齊,就差破土動工,正式搭建地基。
回去的路上,龍俊對朱儁說道“需要什么就跟軍機(jī)署提,怎么說您也算是從軍機(jī)署退下來的人,奉孝他們總不至于怠慢您老。不過有件事你要注意一下,這些匠人并非全部都是泥瓦匠,若是有人提出什么要求,您酌情辦理,畢竟將來關(guān)中的發(fā)展離不開這些人?!?
“還請主公放心,這件事我曉得,事前文若曾跟我說過這幫人的安排?!睂τ谲姍C(jī)署的安排,朱儁心中自是了然,這群匠人關(guān)乎的可不僅僅是關(guān)中的發(fā)展,其中還牽扯著科學(xué)院那邊的研究。事實上自科學(xué)院成立至今,軍機(jī)署內(nèi)也沒有幾人完全明白科學(xué)院到底有什么用途,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軍機(jī)署內(nèi)諸人對這個科學(xué)院滿是反感。
返回到城中之時,天色已然漆黑。不過每當(dāng)龍俊想到這離奇的一天,心中便多了一層憂慮,唐姬忽然出現(xiàn)在侯府,他不信府中幾女心中沒有疑慮。再加上龍俊昨夜是后半夜回到府中,哪怕有鄒芙的佐證,也未必能瞞得過劉綾等人。
好似看出龍俊心中的憂慮似的,許褚挑著眉毛說道“主公其實這件事也不難解釋,您就跟幾位主母說,是您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唄,相信主母們也會理解你的!有句話怎么說來的,人非神仙,誰能無過,對吧!”
聞言,龍俊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這話說出去府中那個女人會信?一次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也就罷了,那第二次怎么說?唐姬為何會被送到侯府?他要是敢這么說,恐怕劉綾會一腳將他送進(jìn)宮中當(dāng)總管。
一路上三人磨磨蹭蹭的,但終究還是要回到侯府。望著門口的匾額,龍俊瞅了一眼許褚與典韋,隨后深呼一口氣,好似悍然赴死一般,踏進(jìn)府內(nèi)。等他來到前廳,原以為會跟上回出征一般受到眾女的冷落,未曾想他剛進(jìn)入廳內(nèi),幾女便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搞的龍俊心里有些發(fā)毛,尤甚于今日他在何柔面前。
但有句話說的好,實話實說牢底坐穿,九假一真回家過年。于是龍俊緊忙露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容,跟幾女一一擁抱,直至開飯,幾女臉上的笑容也未見消失。有感情況有些古怪,龍俊遂求助似的看向程氏,希望她能幫忙解釋解釋。可今日的程氏也有些奇怪,對于龍俊的求助,她絲毫沒有反應(yīng),在淺嘗了幾口飯菜之后,便起身離去,弄的龍俊心中越發(fā)迷惑。
深怕眾女整出什么幺蛾子,龍俊快速扒干凈碗里的飯后,隨口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前廳,而后龍俊撇開兩大侍衛(wèi)頭子,孤身一人來到程氏的小院內(nèi),詢問今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誰知母子二人剛一見面,程氏便拿出了許久未用的竹條,扔到龍俊腳前,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是你自己來,還是為娘幫你?”
眼前這一幕可把龍俊嚇了個夠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偏偏就怕老娘的竹條,上次六女一事要不是因為他補(bǔ)救及時,恐怕他早就完蛋了。遂滿臉惶恐道“我又咋惹您了?我到現(xiàn)在連發(fā)生什么都不知道,您就要對我動手,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好,那我問你,今日被送回府的唐姬是怎么回事?府中幾女你至今一個未碰,別人在你這個年紀(jì),孩子都滿地跑了,你不碰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往府里帶回女子,還是皇帝的女人,咋地?你是不是想上天?”指著龍俊的鼻尖質(zhì)問兩句,隨后程氏好似想到了什么,嘴唇顫抖著問道“你...你招惹了太后?”
不愧是親娘,霎時間便想通了一切,望著臉色古怪的龍俊,程氏深吸一口氣,情緒反倒平靜了下來,閉目沉思后,程氏平靜的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昨日我去探視她們之時,被何柔下了藥!因此發(fā)生了關(guān)系,之所以將唐姬引進(jìn)府中,是怕此事泄露出去!”話到這里,龍俊撿起地上的竹條遞到程氏手中,苦笑道“其實說心里話,直至此刻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此事,之前在府外我就怕眾女會瞎想,卻沒想到她們沒發(fā)現(xiàn),反倒被娘親你發(fā)現(xiàn)了?!?
“她們不是沒發(fā)現(xiàn),是不想去深思這其中的關(guān)系,否則你這件事根本瞞不??!”說著程氏將手中的竹條扔到一旁,對龍俊勸道“這件事你還是不要告訴她們?yōu)楹茫渌龓着簿土T了,綾兒畢竟跟何氏有姑嫂的關(guān)系在其中,哪怕她在神經(jīng)大條,心里也會有個疙瘩。娘的意思是,你最好趁現(xiàn)在不忙,趕緊與她們同房,消除她們心中的哪一點隔閡?!?
“娘親的意思是....懷孕生子?”邊說龍俊還邊在自己的肚子上畫圓。
“廢話,女子只有在有了孩子以后,才會真正的定心。”
“孩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