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目光向下,落在十方的小腹上。
如今十方腹中的小東西雖然已經(jīng)開始胎動,但因為十方身材較為瘦削,所以他小腹尚且不太顯,再加上衣服并不貼身,一眼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樣。
但盡管如此,李熠還是被十方這話驚訝到了,一時之間仿佛有些沒太搞清楚狀況。
“他……他竟還會動嗎?”李熠脫口而出道。
十方失笑,開口道:“當然會動,若是不會動那豈不是麻煩了?”
李熠有些無措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局面。他雖對有孕一事并不是全然不知,可畢竟年輕,人生閱歷有限,再加上周圍的人也沒有太多孕育的經(jīng)歷,是以對于很多有孕的細節(jié),他都不了解。
皇后孕育三皇子和小公主的時候,李熠還太小。那時他對于自己未來的弟弟或妹妹并不感興趣,再加上皇帝生怕他淘氣沖撞了皇后,也不愿讓他在皇后面前晃悠。所以他錯過了唯一可以見證別人孕育過程的機會。
李熠盯著十方的肚子,那神情看起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震驚。
他抬手似乎是想在十方肚子上摸一下,但又覺得太過唐突,忙訕訕收了回來,一只手無意識在衣服的布料上搓了搓,看起來竟有些緊張。
“看起來……很小的樣子,怎么會動了?”李熠看向十方問道。
十方一手按在自己小腹上輕輕摸了摸,道:“也不小了,顏野說往后會長得越來越快,大概下個月就比較明顯了。”
“嗯。”李熠應了一聲,心中驟然生出了幾分激動的情緒。
他此前剛得知十方有孕的時候,連著激動了好一陣子,最近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些。他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準備,讓自己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確實要做父親了。
但他一直以為那真正“做父親”的體驗,估計要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才能切實的體會到,只因此前對他來說,那孩子一直在十方肚子里,連一個完整的人都還算不上。
可今日十方朝
他說孩子動了,那一刻李熠心中那“做父親”的體會,像是驟然被提前了一般。只因那小東西不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朝李熠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當然,李熠依舊是摸不著的。
念及此,他心中不由又生出了幾分黯然。
但相較于那份激動和喜悅,那黯然似乎又不值一提了。
“他動的時候……你疼嗎?”李熠關切地朝十方問道。
“倒是不疼。”十方忙道:“只是一開始有些不大習慣,被嚇到了。”
李熠聞言這才放心,開口道:“往后你走路的時候,讓他別動就是了。”
十方噗嗤一笑,頓覺得昔日里威風八面的李熠,如今渾身都冒著幾分傻氣。
“那你告訴他,讓他別亂動。”十方朝李熠道。
李熠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笑道:“我應該是管不住他的,太小了,也聽不懂道理。”
十方看向李熠,只見李熠眉目較之平時更多了幾分溫柔,眼底也帶著不加掩飾的喜悅。十方心道,尋常人初為人父,大概也都是他這副樣子吧?
此刻的李熠好像褪去了所有的身份和過往,和所有剛做了父親的人一樣,會問很傻的問題,也會說很傻的話。那一刻,十方心底突然生出了些許欣慰,很慶幸這一刻李熠能與他一起經(jīng)歷這一切。
不然,無論是對于他而言,還是對于李熠而言,都將是無法彌補的缺憾。
“他可千萬別像我一樣。”李熠突然開口道。
十方不解,問道:“為什么?”
李熠道:“我幼時父皇和父后都不喜歡我。”
十方一怔,不由擰了擰眉,有點心疼李熠這想法。
李熠見十方皺眉,卻誤會了十方的意思,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無論什么樣子,我都會喜歡他的……我只是不想他像我那么不懂事,到時候反倒叫你煩惱。”
十方很想安慰李熠,但他知道李熠什么都明白,他若多說什么反倒叫李熠不自在。
念及此十方轉(zhuǎn)移了話題,開口道:“說不定是個女孩。”
“兄長,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李熠問道。
十方想了想,開口道:“不能問這個問題,他會聽到的……”
十方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李熠聞言忙回過神來,開口找補道:“咱們的孩子,肯定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什么樣的我都喜歡。”
他說罷與十方對視,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自那之后,李熠突然意識到,他對于如何做好一個父親,知道的簡直太少了。
他原以為自己還有許多日子可以慢慢學,而今才發(fā)覺,他可能需要從這一刻,便開始做功課了。
那日之后,李熠吩咐了霍言聲去找些相關的醫(yī)書來給他看,可霍言聲翻遍了整個通遂的書肆,也沒找到太對口的書,只因大部分醫(yī)書的內(nèi)容都頗為繁雜,很少有人會專門為孕育一事寫一本醫(yī)書。
李熠翻了幾本,發(fā)覺里頭大多對有孕一事的描述都是草草帶過,并未詳細闡述。
最后沒辦法,他只能“紆尊降貴”地去找了顏野。
顏野素來喜歡跟他作對,見李熠來討教著實拿了一番架子。
最后才算是松了口,“大發(fā)慈悲”地朝李熠說了幾句。
“一般有孕之人前三個月是比較危險的時候,胎兒尚未成形,稍一不慎就容易滑胎。十方哥哥如今這孩子已經(jīng)穩(wěn)了,你倒也不必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反倒讓他覺得緊張。”顏野道:“不過也要克制一些,行/房的時候不能太放肆,仔細傷著他。”
顏野瞥了李熠一眼又道:“當然不做什么是更好的,但我估計你也忍不住。”
顏野對李熠和十方之間的事情,并不算特別清楚,再加上李熠又偶爾會有一些讓他誤會的舉動,是以他才會有此一說。
李熠聞言面色頓時有些復雜,心道你想得太多了,我連摸都摸不到,哪有機會想別的?
但這話他自然不可能同顏野說,免得顏野幸災樂禍看他笑話。
而且他很喜歡顏野能有這樣的誤會,仿佛這樣的誤會可以稍稍抵消一些他心里的遺憾和求而不得。
“
往后孩子長得快了,他肚子也會被撐大,估計會不大舒服。”顏野道。
“那怎么辦?”李熠問道。
顏野隨口道:“我這幾日給他配點溫和的藥油,你每日早晚幫他抹在肚子上。”
“啊?”李熠有些為難地問道:“怎么抹?”
顏野道:“他怎么給你抹肩膀的你就怎么給他抹肚子,別使勁兒,輕點,多揉一會兒,盡量讓藥油多吸收一些,免得他回頭肚子不舒服。”
李熠聞言忙點了點頭,心中不由有些犯難。
只怕他朝十方提出這要求,十方會誤會自己別有用心。
但若是能借機摸摸十方的肚子,李熠還是很高興的。
大雪停了兩日之后,突然又開始下了起來。
不止是通遂城,這場雪幾乎覆蓋了通遂往北的整個大宴,以及大周的大部分國土。
大周王城里,這幾日因為大雪的緣故,連朝會都暫時免了。
不過即便免了朝會,百官中卻也有人未能偷得閑……
王城城西,有一戶姓胡的人家。
家主胡庸在朝中算是小有名望,不過這幾日他過得卻不怎么舒心。
只因他家主突然鬧起了鬼。
頭一日他發(fā)覺不對勁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做了噩夢,直到這“噩夢”接二連三糾纏,他才開始有些害怕了。
先是他自己聽到有人“喊冤”;然后便是府里有人說看到了鬼影,可早晨起來院子里的雪地卻平平整整,壓根就沒有人走動過的跡象;再然后便是灑掃的家丁在后院看到了血跡,那血跡蜿蜒著在地上劃出了某個奇怪的形狀……
這樣的怪事一連持續(xù)了數(shù)日,胡庸終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這日一早冒著大雪便去了城外香火最旺的寺廟,想燒柱香,再求個平安符護身。
然而他燒完了香,卻依舊覺得不太踏實。
直到在寺廟門口聽到兩個年輕人說話,他才恍然大悟。
那年輕人中一個穿著較為華貴的人道:“鬧鬼這事兒歸道士管?你咋不早說?”
“多求一家是一家,你若是不放心
,再去找個道士驅(qū)驅(qū)邪不就穩(wěn)妥了嗎?”另一人道。
胡庸聽在耳中,頓覺十分有道理。
“這位小兄弟,敢問這附近可有哪家道觀香火好”胡庸朝那年輕人問道。
年輕人瞥了他一眼,道:“燒香還是驅(qū)邪?你若是驅(qū)邪,我知道一個很靈的大師……”
年輕人見他感興趣,便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胡庸聞言大為震撼,忙拉著年輕人給他介紹大師。
于是,當日午后胡庸便去了城外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道觀。
那道觀原本已經(jīng)荒廢了,不知被什么人修繕了一番,似乎剛開張不久。
令胡庸意外的是,他竟在此處見到了好幾位自己的同僚,一問之下得知,對方也遇到了與自己相似的境遇。眾人七嘴八舌的一討論,發(fā)覺眾人的遭遇中,就連許多細節(jié)都很相似,甚至其中有幾個聲稱看到了“鬼”的人形容的那鬼的樣子都幾乎一樣。
眾人大驚,暗道這鬧鬼竟也扎堆?
還是說著鬼著實有大冤屈?
王城某處。
燕長生聽著暗衛(wèi)的匯報,在自己手里的名單上寫寫畫畫了半晌。
“看來這法子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啊!”金夕在一旁開口道。
“二十個人,十三個去燒了香,另有八個又去了道觀,不少了。”燕長生道。
陳遙風握筆沾了朱砂,在裁剪好的黃色符紙上畫著什么,隨口道:“這一出若是在咱們大宴京城鬧,你覺得朝中會有多少人信?”
燕長生想了想,道:“不好說,但肯定比他們少。“
“嗯。”陳遙風開口道:“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周皇帝沉迷巫術,連帶著文武百官也都是如此,倒也不讓人意外。”
金夕笑道:“咱們挑得都是干過虧心事的,怕鬼敲門也不奇怪。”
眾人聞言當即哈哈大笑……
大周王城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通遂。
李熠看了信之后,便將其當成笑話講給了十方。
“他們找人扮了個道士,去胡庸他們家里驅(qū)邪,說官員家里鬧鬼的原因,是大周王城冤魂太多……百官縱
容妖人禍國,這才惹了冤魂糾纏。”李熠忍著笑道。
十方開口道:“這話倒也不假,百官本就是納諫之責,大周皇帝沉迷巫術,百官卻聽之任之,確實有失責之嫌。”
“所以他們才心虛。”李熠道。
“這個會有用嗎?”十方開口問道。
李熠道:“就看有沒有人沉不住氣了?燕長生說,他們請的假道士驅(qū)邪的時候遞了話,說若是妖人不得懲治,冤魂散不去,便會一直糾纏不休。”
反正之前請的刺客都付過銀子了,不用白不用。
大不了夜夜去這些官員家里扮鬼唄……
就在大周這些官員正人人自危之際,城中接連傳出流言。
流言的內(nèi)容大都是圍繞著大周的國師展開的:
有人說國師數(shù)十年如一日,容貌絲毫不見老態(tài),是用活人練邪術續(xù)命得來的;
有人說國師表面上待皇帝忠心耿耿,實際上一直利用皇帝的信任在宮里殺人取樂:
還有人說宮里隔三差五死得不明不白的人,都是出自國師的手筆;
甚至還有人說,國師一直在試圖謀害皇帝……
反正流言說什么的都有,但無一例外都是圍繞著國師的。
短短幾日之內(nèi),大周這位神秘的國師,便被傳成了禍國的妖人……
“巧合”的是,關于國師的那些傳言,正好和百官家里鬧鬼時所傳出的“冤情”對應上了。這王城里若說哪里死了人會沒交代,大概也就只有宮里了。
畢竟百姓中如有人枉死,是一定會報官的。
可宮中死個人,卻太尋常了。
有好事者將這一傳言與前些時間周老爺子發(fā)瘋的事情聯(lián)系在了一起。
眾人這才紛紛驚覺,這些年來周家在宮里“不明不白”死了的子嗣,算起來那數(shù)量竟有些驚人。
怪不得周老爺子要指著國師發(fā)瘋!
原來也是受到了周家冤魂的“糾纏”。
在流言的推波助瀾之下,前些日子那些被“冤魂”糾纏的朝臣,終于有人按捺不住,遞了折子。
凡事只要有人開了頭,后頭便容易多了
。
畢竟有一就有二。
起初遞上去的折子,內(nèi)容還比較委婉,只是說民間流言四起,勸皇帝稍微給個態(tài)度安撫民心。后來見皇帝一直沒表態(tài),似乎也沒怎么維護國師,折子的內(nèi)容便漸漸嚴肅了許多。
一旦疑問和質(zhì)疑開始產(chǎn)生,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石子。
那漣漪即便能歸于平靜,可石子卻已經(jīng)落到了湖心里。
大周皇帝看著書案上摞成了小山一般的折子,心里終究是被那塊“小石子”膈應到了。
最讓他煩惱的是,眾人彈劾國師的這些事情,以及宮外的那些流言,實際上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矛頭并沒有指向他。
也正因如此,他不敢貿(mào)然維護國師。
況且……他心里如今對那位國師也不是完全沒有芥蒂的。
說好了的師門秘法,花了這么大代價,練了這么多年,結果呢?
因為一個十方,幾乎要功虧一簣。
可他怨不著十方,他甚至都不認識十方。
他只能將這怨氣撒到近處的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這幾日大周皇帝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衰老。
“你覺得朕這幾年變化大嗎?”那日大周皇帝突然朝近侍問道。
近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憋了半晌沒答出話來,皇帝卻從銅鏡中,得到了那答案。
自那日之后,皇帝便沒再召見過國師。
只不過他也沒有追究對方什么,大概是依舊存了最后一線希望。
若是他現(xiàn)在處置了對方,也就意味著這些年的執(zhí)念,都成了泡影。
通遂,霍宅。
顏野那藥油終于配置好了,李熠拿到之后糾結了大半日,都沒朝十方提。
當晚,待十方沐浴完之后,李熠先是依著這幾日的習慣,幫十方的腳踝抹藥。
“已經(jīng)好了,今日都感覺不到疼了。”十方朝李熠道。
“那也不能大意,免得留下病根。”李熠坐在塌邊將十方的腳放在自己膝上,認真地幫十方抹藥。
李熠幾次欲言又止,十方看在眼里,很是納悶。
“是不
是大周又有消息傳過來了”十方問道。
“嗯。”李熠漫不經(jīng)心地道:“沒有什么進展,大周皇帝還在猶豫。”
十方擰了擰眉道:“這種事情若是不趁熱打鐵,只怕就沒機會了。”
“咱們在大周朝中沒有人,事情也只做到這一步了。”李熠道:“不過這一次若是行不通,大不了換個法子,你不必心急。”
這種時候,大周皇帝舉棋不定,只要有人推一把事情就成了。
推一把的這個人還必須是在朝中要有些分量的人。
偏偏這些年大周朝廷早已沒什么諍臣了,是以這一把遲遲沒人推出去。
“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選。”十方突然開口道。
“誰?”李熠抬眼看向十方,目光帶著詢問。
十方道:“你還記得寧如斯嗎?”
李熠一怔,恍然道:“寧如斯的父親,寧侯爺。”
“他在朝中應該算是有些分量的吧?”十方道。
“那自然。”李熠道:“可惜這會兒寧如斯在待產(chǎn),等他生了孩子做完月子,要等明年開春了。”
十方開口道:“當時穆聽不是說,寧侯爺與周回頗有交情嗎?若是我去……”
“不可能。”李熠打斷十方道:“且不說他與你父親……與周回那點交情可靠不可靠,就算他們是生死之交,我也不可能讓你這個時候去大周見他。”
萬一弄巧成拙,那后果李熠簡直不敢想。
十方聞言又道:“你前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就差這一步,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只怕就沒這么容易了。”
“此事沒得商量。”李熠道:“我寧可卑鄙一次,拿寧如斯的命去威脅他,也不可能讓你去冒險。”
“別說氣話。”十方道:“咱們拿不準他的脾性,好好談尚有可能,哪怕買賣不成仁義也在,一旦你威脅他,那后果就不好說了,說不定燕長生他們都會陷入危險。”
李熠方才那確實是氣話,但他顯然不可能考慮十方的提議。
“大周如今已經(jīng)一團亂麻,沒人會注意到我。你記不記得寧如斯
當初試圖綁走我的時候說過,他并未打算直接將我交給大周皇帝,只因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對我不利。”十方道。
李熠擰眉道:“他這話并不可信。”
“他沒必要騙咱們。”十方道:“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對我很客氣,若不念著侯爺與周回的舊情,他大可以直接讓穆聽將我打昏帶走。”
十方越說越覺得此事可行,只因燕長生他們在大周往返數(shù)次,已經(jīng)充分證明了此事并不算危險。況且李熠在大周王城還做了很周密的安排,他只是去見一面寧侯爺,若是不放心對方,完全可以見完了人當天就走,不用擔心對方反水。
十方并非沖動之人,也不可能拿自己去冒險。
他是真的覺得此事可行,才會如此堅持。
奈何李熠完全聽不進去。
“你當初自己不是也打算了要去大周走一趟的嗎?”十方問道。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可能讓你冒險。”李熠道:“兄長,此事別再提了。”
十方嘆了口氣,到底是不忍心看著機會就這么白白錯過。
眼看只要那么一哆嗦,事情就能結束了!
“你是大宴的儲君,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十方突然開口道:“若我去了大周,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發(fā)現(xiàn),但我懷著你的孩子,大周人不敢對我動手。”
李熠聞言一怔,也意識到了什么。
當初大周人先是確認了十方被玉牒除名的事情昭告天下,這才動手開始擄人,可見很不愿惹到大宴。哪怕必須得惹,也已經(jīng)盡量將影響降到了最低。
更重要的是,從前大周皇帝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十方,是為了完成他所謂的執(zhí)念。
可如今大周皇帝那美夢早已醒了大半,與國師之間也失了信任。
所以十方反倒不像從前那么危險了。
“那也不行。”李熠道。
哪怕十方有一絲危險,李熠也不可能接受。
十方一手覆在李熠手背上,李熠怔了一下,抬眼看向十方。
便聞十方又道:“若是有個萬一,你當即以太子的名義給大周下詔書,將這孩子的身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