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甘石星帶來的變異,方圓百里無常人存在,除了死亡變成活死人,就是激發異能,成為異能者。
尸禍魔禍苦心準備,他們又一次的經過流星洗禮,恢復青春,異能也是翻倍增長,稍加感受,便了然,竟然可以將活人直接轉化。
活著的人被魔禍控制,毀滅意識,再由自己轉化,那效果可是比死人要強上百倍。
于是,面對這一批幸存者,尸禍便放下殺心,悄悄派了尸王去包圍。
一聲嘶吼,打亂了井然有序的隊伍,眾人循聲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皮膚黑亮的活死人跳躍著追來。
“吼……吼……”
尸王幾聲吼叫之下,銀城北側竟然奔來數百活死人,張牙舞爪,面目猙獰,讓人恐懼。
楊成帶領的百姓隊伍,頓時一陣騷亂。
“不要慌張!我們不再是普通人,大家將老幼保護起來,使出自己的能力,只要能攻擊,能造成傷害,就放手施展,全部,準備迎敵!”
楊成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務必要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頓時隊伍開始調整站位,不知道自己有了什么本事的人,也開始頻頻嘗試調出異能。
楊成呼吸加重,又對著鐵柱謹慎的說道:
“帶領老幼繼續走,不要停下。”
鐵柱睜大眼睛,張著嘴,猶豫了一下,而后目光堅定,帶著一絲決然說道:
“好!”
小刀那邊都被絆住,若不自救,還能怎樣。哪怕犧牲一些人,也好過全部覆滅。
此時,無一人有怨言,就是十一二歲的少年,也躍躍欲試,滿眼憧憬,也有著誓死一戰的勇氣。小家伙擎著一簇小火苗就往前走,不料,被一個婦人一巴掌呼在后腦勺,愣神間,婦人凜然教訓道:
“小孩家家的,滾到老幼那一堆去,往前湊什么湊。”
少年憤然回道:
“我不是孩子了,而且我有火,我可以……”
還未說完,便被鐵柱風一樣的掠走。
老人不管有什么樣的異能,都被保護起來。老人的智慧便是銀城的財富,而十三歲以下的孩童,便是銀城的希望。對此,大家心知肚明,毫無怨言的將安全留給他們。
鐵柱跑的比風還快,迅速將人集中,不由分說的帶著幾百個老幼向綠洲奔跑。而楊成,則帶領剩余的青壯,停下腳步,對著第一個沖上來的戰尸出擊。
一瞬間,各種異能五花八門涌出,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又對身體內的異能不熟練,只一個勁的揮灑自己的手段。
火球剛飛起,水幕便追上,水火頓時相互抵消,還未打到尸王,便化作白霧。
藤蔓由沙土中鉆出,凌亂的藤條,毫無目標,凌亂的飛舞著。
沙石飄起,不管是否打中,全部烏央著向戰尸方向堆去。
十幾個力量異能者,也是吶喊著,無畏沖了上去。
……
一陣凌亂的攻擊,讓尸王懊惱的停下了腳步,在一行人十丈前,原地胡亂拍打著,口中亂吼。
率先沖上前的力量異能者,握起拳頭對著尸王轟去,結果戰尸皮肉堅硬,異能者又不清楚戰尸的弱點,一擊打出,輕者手臂麻木,重者手骨開裂。
尸王受到攻擊,狂躁中揮打著雙臂,長長的指甲像鋒利的彎刀,落在人身上,頓時帶起血肉,留下幾條深可見骨的傷痕,皮肉外翻,甚是嚇人。
尸王對著眼前的活人,反手又是一揮,人便飛出去五丈有余。
楊成也是力量型異能,卻是比其他人要厲害的多,身為小刀的副手,不論身手和頭腦,都遠遠勝過旁人。
見此,當即喊道:
“后退!不能正面攻擊!”
就在眾人阻擋尸王的同時,北側幾百戰尸也追擊到了近前。
細看之下,楊成不由得大驚!
原以為是活死人,哪料到這根本就算不得人。
楊成和鐵柱被魔禍關押,并未見過人潮向波斯會館聚集時,跟在后面的戰尸。
此時一見,難免心驚,那些腐爛的尸體,部分隱約可見熟悉面容,竟是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楊成發現,那幾張熟悉的面孔,都是三年前瘟疫中喪生的百姓,卻詭異的沒有爛掉全部皮肉。
戰尸一上來便開始圍著百姓,見有老幼隊伍已經遠走,不管不顧的去追。
楊成心急的喊道:
“保護老幼撤離!”
頓時一行人開始尾隨撤退,但凡有跑來的戰尸,立即群起攻之。
尸王收到尸禍的命令只是包圍,并未下殺令,因此戰尸即使同生人擦肩而過,也只能忍著腥臭的口水怒吼,像是驅趕一般。
百姓則不管不顧的攻擊,待每人出招幾次后,便摸到了各自異能使用的方式。
一個女子,信手一揮,兩條藤蔓精準的破地而生,帶著鞭聲,迅速將一個戰尸勒住。
藤蔓越收越緊,戰尸力氣常人無法比擬,可撐壞一條,就馬上補上一條,扭曲著將戰尸勒的骨骼錯位,腐肉擠出,尸水外溢。
施展異能的年輕女子,累的滿頭汗水也不能將戰尸勒死,便一咬牙,操控著藤蔓開始亂抽亂刺。
不經意間刺破戰尸背后,一聲吱叫后,戰尸徹底化作尸骸,停止掙扎軟軟倒地。
楊成早在女子控制住戰尸時候,就開始保護女子,那一聲不算細小的吱叫聲并未逃過他的耳朵,戰尸倒地,楊成也看清了那致命一擊,在背后。
女子見此,興奮的呼喊道:
“我殺了它,我殺了它!”
殺雞尚且猶豫,但面對一系列的變故后,眾人早已忘卻恐懼,殺了一個怪物,竟興奮難以言表。
卻不知,這方死了一個戰尸,尸王立馬感應出來,四肢著地,如奔馬一般,一個彈跳躍來。
對著興奮的女子就是一爪,女子身體一頓,還來不及思考,低頭便看見一只長著烏黑指甲的手掌,穿透胸腔,那代表生命的心臟還在手掌上跳動。
楊成的速度遠不及尸王,眼看女子被擊殺,紅了眼睛,怒吼道:
“殺了它!”
話畢,一馬當先的沖了上去,對著尸王背后蓄力就是一擊。
強橫的力量型異能者,一擊至少萬斤,戰尸盡管骨肉堅硬如鐵,但腳下踩的是黃沙,被楊成一拳擊飛。
阻擋其余戰尸的百姓,眼下也熟悉了技能,不在一味的阻擋,得到楊成一喊,頓時對著臨近的戰尸就撲了上去。
一人殺不死,那就兩人,兩人不行就三人。
石頭打不死就火燒,火燒不死就刮風刀,若再不行就徒手拆肉卸骨……
楊成一擊后,尸王飛出十幾丈,幾十人緊接著圍上前去攻擊。
此時,尸王四肢活動明顯僵硬,遲緩了許多。楊成冷靜下來一想,頓時眼睛一亮,異能透視眼之下,尸王背后那詭異的蟲子,早就暴露無余。
楊成興奮,卻努力保持鎮靜,用最大的力氣,最大的聲音喊道:
“攻擊它們背后,背后那蟲子,才是命門!”
幾百人對上幾百戰尸,數量還要勝過戰尸,除去非攻擊類型的異能者,每人都能抓到一個半個加以阻攔打殺。
只是,異能強弱、類型不同,戰斗也是勝負難定。
但有一點大家都清楚,不能死,死了若是再爬起來就不再是自己了。
那比死了還可怕。
所以,只能不拍死的去拼命。
但搏命中難免有死亡。
楊成帶領幾十人圍攻尸王,其余人則對抗余下的戰尸,不知是哪個漢子喊了一句:
“我死后不要全尸!”
這一句猶如觸動了開關,誰也不想再爬起來,像個傀儡怪物一樣,迷失心智,去攻擊自己的同胞。
“放火的!老子死了就給我當場火葬,老子先謝謝了!”
“對!我也要火葬,一把火燒干凈了最好。”
“還有我!”
“還有我!”
“……”
死無全尸,灰飛煙滅,在這一刻成了最后的心愿。
火異能者不在少數,燒不死戰尸,就算一個火球拍過去,也只能燒毀皮肉,剩下黑漆漆的骨架,背上尸蟲依舊穩穩如跗骨之蛆,撐著戰尸行動。
然而,火異能此時卻成了同胞最后的期望,期望那一把火能將自己徹底毀滅。
見到此情此景,楊成眼中淚花轉動,久久不落。
一次次出手轟擊,又一次次鉚足力氣,無奈,尸王即使行動僵硬了一些,那身銅皮鐵骨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破防。
尸王吼叫著向尸禍傳遞信息,片刻之后,戰尸不再一味的驅趕包圍,而是對著一行人徹底下了殺手。
頓時間,異能者百姓一個接一個喪命。
一個風型異能者,被活生生扯掉了一條臂膀,血流不止,原本自己攻擊就微弱,此時自是等死的情況,最后看一眼同胞,忍著劇痛喊道:
“放火!”
隨后,用盡力氣揮出最后的一絲風刃,斬掉了自己的頭顱,不甘于自裁,還要再放一把火。
當頭顱落下那一刻,也看見火光吞噬自己的身軀,這才安詳的閉上了雙眼。
親人,在一千多幸存者中,那是奢侈的存在。一個十六七歲姑娘,眼睜睜看著哥哥負傷、自裁、被火吞噬,悲傷瞬間彌漫全身。
“哥!!”
一聲尖銳的吶喊,激蕩出更加醇厚的土之力量,一瞬間整個區域的塵土,夾帶著細沙,咆哮著沖向戰尸,似一雙無形的大手,用力擠壓。
沙土沖擊之下,尸蟲被擠破,戰尸骨肉當即軟綿,被沖擊成碎塊,黏在沙土中。
兩個戰尸圍著一個五官柔和的書生,書生手中黑氣繚繞,若是小刀在場,便會一眼看出,那是不屬于人間的鬼氣,鬼禍便是這種異能的獲得者。
死氣像一股股青煙墨水,冉冉落地,目標明確的纏上兩個戰尸。
同是操控死物,一主肉,一主魂。
戰尸無魂,青年不能控制,但尸蟲卻有簡單意識。
鬼氣盤踞在尸蟲上,讓原本黑紅的尸蟲,變得鮮紅似喝醉了酒,戰尸也隨之行動緩慢。
書生盡管臉色蒼白,還是仗著膽子上前。
待戰尸徹底不動的時候,顫抖著手拔下束發木簪,對著尸蟲猛刺。
沒有吱叫,沒有異動,青年面無表情的的將兩只尸蟲刺爛,直到戰尸軟軟倒地,臉上、身上,滿是黑紅粘稠的血液尸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卻掩蓋不住心中的憤恨。
這時候,一股水流從天而降,洗刷干凈。青年回過神,對著水異能者感激一笑,轉而又加入戰場。
戰尸身形靈活,一個婦人發出靈刺,但每次瞄準戰尸背后,都被其靈活的躲避,眼看戰尸越來越近,那黑亮的利爪即將觸到鼻尖,死亡就在眼前,可側方立馬沖出一個中年漢子。
“轟!”
大力撞擊后,戰尸直接飛出。
戰尸摔在地上還想努力爬起,婦人趁機凝聚靈刺,凌空筆直插下,尸蟲一聲吱叫死去,戰尸瞬間被釘在地上,一動不動,徹底死亡。
婦人剛要感謝,不料中年漢子為救他人,自己還未緩過神,一下子被另一只戰尸撲倒,腥臭的口器張開,都能看見脊骨,像一條死亡的階梯。
戰尸對著中年漢子脖頸咬去,漢子自知難免一死,劇痛之間,便死死抱住戰尸,想徒手摳挖其后背,此時,一條藤蔓趁機破土竄出,直插戰尸裸露的背后。
一插到底,一人一尸,交疊了無生息。
一把火落下,燒去了死不瞑目的靈魂,也化去了甘愿赴死英雄的軀體。
火從來就不曾斷過,除了燒戰尸,葬同胞,還有喪命前一刻,燃燒自己。
誓死不給敵人留下一具尸體。
誓死,不成為活死人,去屠戮同胞。
這是每個人的心愿,也是信念。
這心愿如鐵,這信念如鋼,讓軟弱的人變得堅強,讓堅定的人變得兇悍。
這就是,銀城的百姓。
這就是,小刀發誓要守護的人。
一城,一些人。
吶喊、爆炸、轟鳴……
在人尸戰團中此起彼伏,本就差不多夷為平地的銀城,無論站在哪里,一眼便可望見戰況的激烈,各種異能爆出的色彩,像天堂和地獄的交界線,有正義的高呼,也有死亡的決絕。
小刀扛著穆赫塔爾和活死人的攻擊,不敢移動去救人,更不能放任尸禍出手,否則那將是更大的災難。
雪娘和張晚晴聯手,牽制了一部分活死人,陳鋒閉著眼,追逐魔禍。
一時間,重要人物都在相互牽制,小刀看著尸禍囂張的模樣,即使變得年輕,也是滿身尸氣,一身尸臭,透著腐爛的氣味。
想到雙親死于尸禍制造的瘟疫,眼中更是殺氣凝聚,欲除之而后快。
奮力一擊,雙臂張開,一道白芒帶著電光由胸前噴出,猶如一條手臂粗的光柱,直射穆赫塔爾,刺眼的光芒掩蓋了穆赫塔爾的身形,附近被白芒掃到的活死人頓時化作飛灰,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不見。
強一點的活死人,身體也是七零八落,再戰不能。
一條白芒掃射出去,由粗變細,沿途空間塵埃飄蕩,一擊過后,至少殲滅百余。
小刀額頭流下一滴汗水,定定的望著前方。
風沙恢復,吹開了空氣中的塵埃,小刀背著風沙,瞇起眼,鎖住尸禍。
運起快刀法中的身法,向著尸禍掠去,風也不及小刀的速度的千分之一,原本倒吹飛起的發絲,瞬間歸攏到腦后,那殘影還留在原地,小刀身軀已經奔出十丈。
尸禍瞳孔一縮,見到不妙,立馬橫踹開身邊的活死人,借力飛出,還未落地,只見一團白芒在剛剛呆過的地方爆開、四射。
白芒穿過身軀,幾十個活死人瞬間被穿透,肢體散落一地。
尸禍站在另一具活死人的肩膀,不屑的笑道:
“呵呵呵……就這點異能?還真不夠看的,老夫懶得和你玩,等魔禍回來,再一起收拾你,現在嘛,為了讓你小子不寂寞,老夫就給你找個人,陪你好好玩玩。”
小刀極少動怒,但面對眼前的家毀城滅,那枉死都不得安生的數千百姓,這幾日的怒氣,是一次勝過一次,早就爆棚了。
從君子如玉,到血雨洗禮,眉目間染上了濃重的戾氣。
泥人也有土性。
何況,這是各種仇恨的凝聚。
小刀失去了寶刀青岳鋒,但現在,他的身體成為異能的載體,自己便是武器,剛一站定,面對又補充上來的活死人,毫不畏懼的雙手擰斷兩個活死人的脖子。
又將異能匯聚手心,抓著失去頭顱還舞動四肢的尸體,猛然按下。
兩道白芒,從手掌爆出,“嘭嘭!”
兩個尸體頓時爆開,炸得支離破碎,一層細小的白芒游弋在小刀周身,那破碎的臟污,未沾身分毫。
血雨飛落間,小刀望著站在活死人頭上的尸禍,冷聲說道:
“邪魔外道,你還能找到人來?你身邊哪個能稱作是人?不過一群披著破碎人皮的怪物罷了。”
尸禍頓時大笑,別有深意的指著一處,說道:
“你自己看,如果你不認為他是人,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哈哈哈哈哈……
出來吧,我的夜叉將軍!”
隨后,一聲嗚鳴,像洞穴中傳來的野獸應和,附近活死人立馬閃開一條路,人群深處,一個蓬頭赤裸上身的男性走來,凌亂的頭發遮擋了面容,上身披甲,帶著一枚護心鏡,四周鏈條將護心鏡捆綁在左胸。
露出的皮膚,沒有傷口,不是灰白,但也沒有戰尸般金屬的光澤,那是正常人的古銅色。
小刀從一開始的謹慎,到莫名的心跳加速,最后變得有些狂亂。
那臉,那眼……
都是如此熟悉!
直到風沙拂過,吹開那人凌亂的頭發,小刀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喊出聲: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