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禍焦躁的聲音傳來:
“魔禍,你這該死的,滾一邊打去!”
不知何時,魔禍逃,陳鋒追,繞著銀城廢墟跑了幾圈,魔禍一直想控制陳鋒,無奈陳鋒的震蕩波會打亂魔禍的精神波,兩人相互膠著。
聽到尸禍的聲音,魔禍不由得恨恨的說道:
“老東西,這小真的很強,不次于你我,哼!”
此時,風漸起,沙狂暴,已經恢復了大漠該有的樣子。
一陣中度的風沙遇到人群,渦起小小的龍卷風,魔禍在異能者后方,站在一處凸起的石墻上,大口喘氣說道:
“好厲害的家伙,那本座就多費點力氣吧。”
說完,雙臂彎曲在胸腹,左右拉開,頓時,身體兩側衍化出分身影子。
影子一出現便是一個挨一個,瞬間向陳鋒包圍過去。
陳鋒心中警惕大作,周身魔禍的影子相距不過兩丈,同原身魔禍做著同步的姿勢。
不同的是,影子呈現半透明狀態,除了一雙眼睛猶如實質,身體卻像水波一般扭曲蕩漾。
隨著魔禍展開雙臂,一圈影子也齊齊展開臂膀,陳鋒以自己為中心,震蕩波像破開空間的低音悶雷,在陳鋒手中一圈圈擴散。
震蕩強行破開空氣,摩擦悶響,由強到弱,平行震開。
然而,這并未對周身的魔禍的影子造成多少影響,沒有震碎,也沒有震開,僅僅是隨著震蕩向后扭曲幾下,又恢復原樣。
魔禍冷笑,分身影子也齊齊冷笑,同聲說道:
“本座接受兩次異能洗禮,施展的手段,豈是你隨便一擊就能破掉的?
哦,也許你真的能破,因為你本身就不是常人啊,可憐的后生,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呢。
來,看著本座的眼睛,你為何那么痛恨異能者?事實真的像你記憶中的那樣嗎?”
“哈哈哈,小小少年,早就是異能者,殺了自己全家,然后忘記一切,拼命的追捕兇手異能者!
不如我先給你看看,免得你又忘記了。”
陳鋒一擊落空,本想閉著眼睛躲開魔禍的控制,哪料到,魔禍的聲音層層疊疊傳來,如魔音入耳,直貫大腦,這并未擾亂陳鋒的心神。然而,魔禍最后一句說出,卻動搖了他的心思,陳鋒不由得睜開眼睛。
記憶中的樣子?痛恨異能者,殺光天下異能者,這是自己的使命,也是不容置疑的精神動力,這半生,所有的作為,全部圍繞滅殺異能者而進行,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陳鋒每當想到家族覆滅,血流成河的地獄場景,即使身處夢魔中,都會渾身絞痛,心如刀割,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血海深仇,刻骨銘心。
但偶爾夢中,也會出現那樣一個場景,自己迷茫的站在親人尸首旁邊,雙手沾滿了鮮血,然后視線變得黑暗。
醒來后陳鋒也曾不斷思考過,若記憶中整個家族都慘死,并且是異能者所為,那夢中為何會出現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的場景。
記憶和夢境出現分叉,陳鋒便對魔禍帶著誘惑的話語勾引,無法堅守住心神。
就是這一瞬間的失神,魔禍的笑聲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直接破開陳鋒的腦海,原本有了裂痕的屏障,瞬間破碎。
記憶像天河倒灌,在陳鋒腦中沖擊著每一根神經,每一個記憶的碎片都被洗禮。
“啊……啊……”
陳鋒雙手扶著腦袋兩側,仰天嘶喊。
痛!每一根腦神經都像要被撐爆一般,額頭青筋凸起,震蕩的能量在體內亂竄,服飾發絲被暴起的能量帶動,腳下像刮著颶風,吹向四周和天空。
爆鳴聲,自他而起,向四處波及,就如一塊石頭,打破了深潭的漣漪。
陳鋒這邊震蕩爆發,自他四周,魔禍的分身影子被沖擊破碎消失,臨近的大批活死人受到波及,強大的震蕩,頃刻間就成了無形的殺器,百個活死人,沒有刀劍入肉的聲響,沒有骨肉分家聲音,肉眼可見之下,被震蕩掠過之處,悄無聲息的化作塵埃。
沒有鮮血,沒有狼藉,只有空氣中的血腥氣味,證明了一場灰飛煙滅。
小刀、雪娘、張晚晴一邊也受到了波及,挨著陳鋒一側的活死人和異能者,促不及防下泯滅大片。
陳鋒像一個孤立爆發的殺神,大展神威,卻沒人能體會其中的痛苦。
記憶閘門一開,先是頭痛欲裂,而后異能不受控制,每當一個記憶片段流出,陳鋒的眼睛便紅上一分。
血,鋪天蓋地的血色,還有親人揪心無助的呼喚。
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像地獄爬出來的魔鬼,面無表情的游走在一個恢弘的大院。
只因玩鬧中被打倒,激發了體內嗜血的靈魂,徒手打斷了族兄的大腿,身旁兄弟尖叫著跑開。
然而男童看著沾滿腦漿和血液的雙手,忽然覺得那幾聲尖叫很吵,抬起頭循聲看去,聲音又濃烈幾分。
是誰在喊著魔鬼?是誰在尖叫呼救?
噪音,好多噪音,太吵鬧了。男童眼前景象早已失去原本的色彩,紅,只剩下一片血紅,所有的活物和死物,都是由紅色構成。
迷茫中帶著疑惑,卻又不知疑惑什么,本能的朝著噪音的源頭走去,要消滅噪音,那些物體好吵,越吵頭越疼。
男童在外人看來已經是雙眼血紅,蹙著眉頭走向了護院的大狗,狗在狂叫,即使這經常互動玩鬧的孩子走來,也本能的感到危險,叫的更加厲害,卻不敢去咬。
男童先是摸到狗頭,莫名的就知道這是發出聲音的地方,還未長大的小手,不知道只是輕輕觸摸,大狗嗚咽一聲,倒地抽搐。
還有聲音,還是很吵。男童小小的身體蘊含著非人的力量,追逐中不耐煩起來。
那些東西總是在動,不由得腳下加快速度,逮到一個扯壞一個,直到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然后再去追下一個。
進入瘋魔一般狀態的男童,對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視為噪音,對于他們喊些什么,都不去仔細琢磨。
他只知道消除。
一群高大的身影過來,打頭的人帶著懊悔和心疼,悲聲說道:
“我族為捕星司,專門滅殺為禍天下的異能者,卻族中誕生了一個異能者,殺!
快將少爺制住,不,將這個孽畜殺了!”
“老爺啊,不要啊,鋒兒還小,求你放過他,關起來,關起來就行啊。”
“爹,不要啊,鋒兒是您的孫子,還小啊,不要殺他!”
“都是你這個孽子,藏而不報,才有今天!”
“爹,爹,不要殺鋒兒啊!”
父母哭喊的求饒,使得男童將注意力集中過來,吵,比其他聲音都吵。
一步一步走去,盡管渾身是血,在女子眼中卻絲毫不見懼意。
女子以為男童聽懂了自己的話語,連忙迎向男童,張開懷抱喊道:
“鋒兒,快到娘這里來!”
不是誰的驚呼,帶著一聲絕望的怒喊:
“不!!”
女子保持著蹲下張開懷抱的姿勢,錯愕的看著一只小小的胳膊穿透自己胸腔,抓了一把血肉內臟,再緩緩抽出來,帶著不甘,倒地身亡。
弒母!
“我,小青,兒啊,你干了什么……”
父親也是跌倒,在陳鋒無意識的異能下,死亡!
弒父!
這像一個開關,徹底逼瘋了大院的人,各個大小門全部落鎖,所有人開始瘋狂砍殺那個男童。
沒有戰斗力的老幼婦孺,只會絕望的哭嚎,成了男童最先下手的目標。
砸頭、斷喉都是利落的,那小手只是隨便一揮,但凡被殃及的物體都像被恐怖勁氣擊打過,殘破、碎裂。
奶娘懷抱著剛剛滿月的嬰兒,逃竄到柴房,嬰兒饑餓本能的哭鬧,引來男童毫不猶豫的殺手,扯過包裹就摔,奶娘驚嚇過度尖叫剛到一半,整個下顎連帶脖子皮肉,便活生生的被扯掉,脖頸處血液噴出三尺高。
院內高手云集,但面對一個非常人的異能者,即使是孩童,眾人也是極難近身。
無論力量還是敏捷,都遠遠不及,唯有家主能對上幾招。
然而,隨著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整個院子如修羅戰場,遍地血泊,一個個毫無章法的死去,誰又能想象得到,這些殺戮,僅僅出自一個男童之手。
上京的空氣中,就是夜晚,都充斥著各種聲音,男童殺光最后一個后,感受著雙手的粘膩,耳朵循著聲音,轉頭看看周圍,一片各種形狀的紅色世界,思索著哪里還在發出聲響。
然而,還未思考到要去哪個方向,脖頸一痛,盡管不如噪音來得難受,但還是讓自己陷入了黑暗。
再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世界變得清晰多彩起來,一個頭發斑白的男人,帶著和煦的微笑開口說道:
“我是你今后的師傅!”
銀城廢墟上,陳鋒思緒回籠,滿目痛苦,異能漸漸平靜,發絲落下,遮擋了眼神。
整個人詭異的平靜下來后,迷茫代替了悲傷和痛苦,頷首低語道:
“師傅,你騙我,原來我才是兇手,我多年捕殺異能者,追殺的滅門兇手,沒想到那個人是我,我……是異能者,還是個異能者后代,我是兇手……”
陳鋒的話語在此方空間,隨風散開,除了魔禍,無不驚訝。
魔禍妖嬈的笑道:
“呵呵呵呵……怎么樣?是不是很意外?當我在天降異象之前,無意在你腦中發現了這些時,我也很意外。
你竟然有被封存的記憶,并且還有篡改的一部分,捕星司真是殘龍臥虎啊。
沒想到,一個發誓要捕殺異能者的捕星司分司首領,自己本身就是異能者,還尋什么滅門仇人,你真是天下間的一個大笑話!哈哈哈哈……”
陳鋒獨立在一塊略微凹陷的廢墟上,聽著魔禍的話,雙眸迷亂,不由得呢喃道:
“對啊,真是天下間的大笑話,我……要殺了我自己嗎?”
無數廢墟殘骸,無數尸體遍地,鮮血流遍大地!
正是自己魂牽夢繞的霜冷夜!
發絲下漏出嘴角,邪異的勾起,像是在嘲笑自己,也嘲笑著這個世界。
“殺光異能者!”
無論是好,是壞,凡是異能者,都是殺掉,殺掉!
漸漸的陳鋒堅定起來,露出了一張剛毅的臉和一只血紅的眼睛!
紅色眼睛從來就被視為不詳,那是代表了嗜殺和邪惡的根源,紅的不見黑白,像一團鮮血,像一顆紅寶石嵌在眼眶中。
陳鋒右眼完全變色,好像人一分為二,像一人一魔分居兩側。
各霸一方。
陳鋒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殺光異能者!”
“殺光異能者!”
“都是我殺的,我是異能者,可是,那又如何?
我該死,但你們更該死,所有異能者都該死!”
在他目光所視之內,震蕩波發出,轟,戰尸爆炸!
魔禍被陳鋒的變化驚到了,推開貪婪吸收空氣中能量的人,向陳鋒看去,不由得莞爾一笑,說道:
“半人半魔,可怕的家伙,殺之!”
隨著魔禍一聲令下,蓬萊界的異能者,都已經在魔禍的控制下,奔著陳鋒沖了上去。
魔禍本身戰力大半在控制他人的能力上,有活人,才有可用的武力。
自己身體素質算得上高手,卻沒有實質的攻擊,因此,不得不指揮異能者出手。
陳鋒魔化,握著左拳,每擊出一下,都像旱天悶雷,震蕩波凝成隱形的拳頭,直接轟擊在活死人身上,再由活死人身上炸開,激蕩出隱形波浪,像投出一顆小型悶雷彈。
異能攻擊活死人,已經滿足不了陳鋒內心的殺意,待魔禍一聲令下,幾十個異能者沖上來,陳鋒干脆扎入人群。
所有異能者,都得死!
左側傳來各種異能攻擊的破風聲,而右邊,只覺極度喧鬧,所有聲音化作刺耳的噪音,使得陳鋒右側額頭青筋突跳。
左手異能攻擊不停,右手卻是直奔異能者身軀。
眼看抓到對方脖子,一扇土墻平地拔起,即將阻擋右手的攻擊,陳鋒左手收回,對著土墻就是一擊震蕩波。
“嘩啦……”
土墻瞬間化為沙土,就是墻后面的異能者,都被震的口吐鮮血。
這還不夠,右手攻勢繼續,對著剛剛鎖定的異能者脖子,就是狠狠一抓。
頓時,異能者鮮血還未吐完,便被捏碎脖子,一陣嘎啦的骨頭碎響,讓陳鋒越加難以壓制嗜血舉動。
陳鋒剛一甩開尸體,一道風刃對著右手砍來,而腳下,土刺也同時鉆出。
陳鋒猛地一跺腳,震蕩由腳下發出,土刺碎裂,地面黃沙震出一尺高的灰塵,這一跺腳,又借力跳躍而起,像一只大鵬鳥,張開雙臂,撲向正在準備異能攻擊的兩人。
雙手同時伸出,一手震蕩發出,無堅不摧,瞬間收割兩人性命。
“給我上!一起上!都在這看什么?非得我控制你們上?”
諸多蓬萊異能者,聽到魔禍下令,當即一百多人又撲了上去。
能保持清明,又有誰想糊涂的死去,連逃命都不會的傀儡,除了魔禍主動解除控制,那這一生也別想有自己的思想。
小刀、雪娘、張晚晴一直注意著陳鋒的情況,見活死人身后,又有大批的異能者奔著陳鋒涌去,小刀不由得擔心的說道:
“陳大哥恐怕撐不住,異能者比活死人強十幾倍,我們邊打邊去支援。”
張晚晴哼了一哼,說道:
“大家又不聾不瞎,陳鋒現在明顯不對勁,讓他一個人去殺好了,對異能者那么嫉惡如仇,誰知道發起瘋來,會不會連我們也攻擊。”
雪娘卻是對著陳鋒方向,揮出一條冰雪之路,轉頭對著小刀說道: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小刀滿足一笑,對著變成冰雕的活死人,射出白芒,逐一擊碎,張晚晴見此,泄氣的說道:
“真是服了你們兩個,走吧!”
火鞭繼小刀出招后,在冰路上暴漲,左右開弓,保證路面暢通。
兩側活死人不斷被擊飛,小刀看著張晚晴的舉動,感激的輕聲說道:
“謝謝。”
張晚晴不屑的回道:
“口頭的感謝就免了,你親我一下可好?”
張晚晴的大膽話語,嚇得小刀腳下一滑,跳躍而來的活死人,自己攻擊才放出一半,被突然間打斷,頓時整個手臂被反噬的一陣發麻,皮膚隱隱滲血。
還好只是普通攻擊,小刀又羞又痛,整個俊逸的臉,被憋得通紅。
雪娘驚呼,連忙扶起小刀,闊達的沒去在乎張晚晴的打趣。
張晚晴卻是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繼續開路。
片刻,三人強行在活死人和異能者戰圈中,辟出一條散發著寒氣的冰路。
越到陳鋒近前,異能者攻擊越是猛烈,但凡天地間有的元素,都在這方空間飛舞。
每一類異能者都能感受,陳鋒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