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收回視線。
他轉(zhuǎn)身朝蕭慎徽那邊走去。
一邊走一邊翻動手腕,將掌心里裝有銅板的那只荷包,上上下下拋幾個來回。
“王爺——”
忽而,他話音微頓。
謝安立在原地,似乎想起了什么,腳步也因此戛然而止,那抹高挑纖瘦的身形猛地僵住。
他白凈俊俏的臉龐染上一抹慘綠。
剛剛被拋到半空中的荷包,從謝安僵直的手指邊劃過。
最后‘啪’的一聲,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聽見聲音的林嬌,下意識扭頭看向他。
只見,謝大人全身僵硬地站在那處,低頭盯著地上的荷包,一動也不動,眼神凝滯,臉色白得嚇人。
“謝大人?”
林嬌有些疑惑,輕聲喚他。
謝安聞聲,緩緩抬起頭,一雙墨色瞳孔依舊還在震顫。
他張了張嘴巴:“你驗(yàn)尸之后凈手了嗎?”
不用謝安問,林嬌只需看一眼他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就已經(jīng)猜出他剛剛想到了什么。
她壓下嘴角的笑。
原來這個謝大人竟然害怕這些……
林嬌存著心思,打算好好逗一逗謝安,便裝作沉思的樣子猶豫了片刻,回答得模棱兩可,含含糊糊。
“好像洗了,也好像沒洗,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她停頓了下,無所謂地?cái)[擺手:“謝大人,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沒必要這么講究!”
謝安每聽一句,臉色就慘白一些。
他望著自己的雙手,和地上的荷包,風(fēng)流倜儻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彎腰用指尖捏著荷包繩帶一丁點(diǎn)的位置。
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蕭慎徽的身邊,把荷包甩在他的面前,然后又跑到旁邊的魚缸前,把雙手放在里面,搓了搓。
這一套動作下來,干凈利落。
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林嬌:“……”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眼神幽幽:“謝大人,您不會找個下人過來服侍嘛?”
謝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除了孔青,王爺不喜看見旁人!”
提起蕭慎徽,林嬌怔了怔。
下意識偏過頭去看那位從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埋頭批閱公文的蕭慎徽,沒想到,他正抬眸看著她呢。
林嬌呼吸微滯。
蕭慎徽在此之前,的確是在批改近幾日堆積下來的公文,這些公文牽涉朝中之事眾多,其中因果錯綜復(fù)雜,干系甚大。
可不管任何時候,他批閱公文向來一目十行,。
而今日耳邊聽著林姑娘與小侯爺二人之間愜意痛快的調(diào)侃,他漸漸分了心神,提筆懸腕的那只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停下來。
當(dāng)他強(qiáng)迫命令自己凝神靜氣,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公文上,可下一刻,眼前就飛來一只荷包。
蕭慎徽見謝安那副做派,微微擰起眉頭。
腦海里忍不住想起傍晚時分,在馬車?yán)铮驗(yàn)樗芙^她碰過的鮮花餅,而情緒低落,郁郁寡歡。
所以……
蕭慎徽頗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林嬌,怕她那雙盛滿星光的明眸里露出一絲委屈。
顯然,他是白擔(dān)心了!
林姑娘不僅不委屈,臉上還有幾分興致。
蕭慎徽見她看過來,便收回目光,挪開眼前的那只荷包,繼續(xù)垂眸批閱公文。
只是這一次讀起來,晦澀艱難,猶如暗室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