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思考了下,又道:“爹,女兒覺得他應該是出家人吧,就是……”
“就是那種俗家弟子,早上去大田村的路上,他還看金剛經呢!”
林大福點點頭:“那這個王爺不錯!”
林嬌忍不住繼續夸張蕭慎徽:“王爺模樣俊秀,機智聰明又謙遜有禮,這一路上一直對我說,跟著他辛苦了,有勞了,多謝了,總之很多很多遍。”
“和其他高高在上的官員不一樣,不會把女兒的付出當成理所應當,也不會認為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
林大福憨厚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錯不錯!這女子就得和男子一樣上書堂,出門見識過世面后,才不會被那些小家子氣的男子騙走了。”
“瞧瞧你娘,就是上過學堂,會打算盤會記賬,咱家的肉鋪才能在你娘嫁進來之后生意蒸蒸日上,你娘又識文斷字,把你們兄妹三人養育的這么好,你爹這輩子能夠娶到你娘,真的是老林家祖上冒青煙了?!?
林嬌笑起來:“爹,您也很厲害,配得上我娘!”
正在這時,潘氏從灶房里出來,將瓢里的泔水潑在樹下:“行了,女兒忙了一夜,你還拉著她說個沒完沒了的。”
林大福連忙上前:“娘子,我來幫你!”
潘氏站在灶房門口,叉腰擋在夫君的面前,仰面笑道:“你幫什么,一夜沒睡了,趕緊睡覺去!明天鋪子里的生意可不能說扔下就扔下!”
林大福憨憨一笑。
他望著妻子的眉眼,臉上寫滿了柔情,抬起粗糙寬厚的大手,撫上妻子的臉。
潘氏的臉在男子的大手下,襯得越發小巧秀氣。
她嘖了一聲,瞪自家夫君一眼,眼角眉梢風情萬種:“女兒還在這兒呢!”
林大福愛惜地揉揉她的臉:“娘子,那我先去瞇一會兒!”
“趕緊去吧,飯好了叫你?!迸耸仙ひ魷厝?。
林大福點頭:“嗯……”
他轉身往堂屋里走,經過女兒身邊的時候,抬頭搓了把女兒的頭發,操著粗嗓子說道:“爹去睡一覺,你也趕緊洗漱完去休息?!?
林嬌乖巧地應了一聲。
她回首看著林大福進了屋,轉身來到潘氏身邊,雙手攀上她的胳膊:“娘,我爹怎么一宿沒睡???”
潘氏拉著女兒回到灶房:“你爹啊,從你們走后一直守在門口,盼著你們平安回來?!?
她說著就嘆了一聲:“嬌嬌,都怪娘和你爹沒本事,不能保護我們的寶貝女兒,能做的也就呆在家里時時刻刻祈求你們能夠平安脫險。”
林嬌聽見她這么說,不禁靠在潘氏的身上,用小臉蹭了蹭,輕哄道:“娘,你和爹才不是沒本事?!?
“爹說的對,你們把我們兄妹三人養育成人,就是最大本事,還有身為女子也要上學堂見世面,爹還說,娘就是這樣的女子,娶了你是他這輩子的福氣?!?
潘氏聽聞,風韻猶存的臉龐上笑出花:“別看你爹是個大老粗,可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當年你娘就是被他這張嘴哄得暈頭轉向的……”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語氣變換了下,又道:“不過嬌嬌,這嫁人呢,可千萬不能只看對方嘴甜不甜,你爹啊好就好在他講理,人品不錯?!?
“嬌嬌以后要嫁人了,可不能只選那種會說話,沒啥屁本事的男人,曉得不?”
林嬌怔了怔。
腦海里首先想起來的就是嚴祿芝。
那個渣男不就只會油腔滑調,甜言蜜語,一點跟人品靠邊的事都不干,相比之下……
林嬌思緒中忽然閃過蕭慎徽那張清冷的容貌。
相比之下,他的那張嘴就顯得笨了點,只會說一些客套話,不過總比那些油嘴滑舌的人強。
林嬌收起想法,垂下眼眸裝作害羞:“娘,我這還沒想著要嫁人呢?!?
潘氏手里的動作微頓,扭過頭看她:“哎呦,不嫁人可不行,我女兒得嫁個好小伙子,沒事,嬌嬌,以后有娘和你爹給你把關。”
“……”
林嬌坐在灶臺前,不知該回應什么話。
她真的不想嫁人。
如果以后蕭慎徽身邊缺仵作,并且林家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她就想跟著他們一起四處辦案查案。
這樣的生活才是真正屬于她的生活。
提起女兒終身大事,潘氏的話匣子就打開了,她感嘆道:“以前娘就希望嬌嬌能找個當官,這樣的日子過得舒坦,娘也放心?!?
“可是自從有了縣令公子這事……娘算是看明白了,那些當官的沒幾個是好樣的,以后啊咱們家就找個平常人家的女婿就成,對了嬌嬌,娘和你商量個事……”
林嬌抬起臉,問:“什么事啊娘?”
潘氏放下勺子,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蹲在女兒身邊,神秘兮兮地說:“娘昨晚想了想,等你哥鄉試考完,宴請他那些同窗來家里,到時候你偷偷瞧瞧……”
“娘……”
林嬌想都不想就要拒絕。
潘氏問道:“嬌嬌不想看?”
林嬌點點頭:“現在還不想,要不等到一切都穩妥了再說我的婚事?”
潘氏咬著唇瓣,想了想:“也行。”
她起身,重新回到案板前,繼續說道:“嬌嬌還小,這事還不急?!?
說不提就不提。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潘氏都沒有再提起親事。
林嬌坐在灶臺前,幫忙拉著風箱燒火,無意當中提起了大田村里盧氏的那個小孫女大丫。
潘氏一邊做著菜,一邊也跟女兒說著,那小丫頭太苦了。
小小年紀又那么懂事……
林嬌仰起頭:“娘,為何你和爹就對女兒這么偏疼呢?”
潘氏手腳麻利,從油罐子里挖出來整整一勺子的豬油,放在滾燙的油鍋里,隨后又把切好的土豆塊扔進去。
她一邊翻炒著一邊回應:“傻嬌嬌,怎么說是偏疼呢,你們兄妹三人都是娘肚子里的一塊肉,娘都疼!”
林嬌抿了抿唇,說道:“不是啊,如果我不是做了爹娘的女兒,沒準我就會和大丫一樣,吃不飽穿不好,還會被打!爹娘從來都沒打過我,把我當做官家小姐似的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