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聽后,狠狠震驚了下。
她連忙否認:“他是那個……”
話還未說完,就聽一旁的男人開口,詢問道:“掌柜的,你鋪子里最近有什么新款嗎?”
林嬌歪過頭,側目看向他。
和蕭慎徽認識這么久了,他一直恭而有禮,很少會打斷別人的話。
這還是第一次……
掌柜是何等識眼色之人。
聽見蕭慎徽的詢問,立刻笑著回應:“有!”
“兩位運氣好,昨日我兒子剛從京城里訂了一批貨進來,全部都是當下宮中最流行的款式。”
掌柜怕他們不信,立刻指著身后的柜子,說道:“您瞧一瞧,那些貨我還沒擺上來了。”
“我這就給二位拿去,請稍等片刻。”
蕭慎徽點點頭,謙遜道:“有勞了掌柜。”
“沒事……您二位坐,快坐。”
掌柜的先將蕭慎徽與林嬌引到一旁的位置上,看著他們坐下后,又招呼小伙計過來,端茶遞果盤。
“二位先坐,鄙人去去就來……”
說著,掌柜的風風火火地跑去后院。不一會兒,就抱著各種各樣的盒子回來。
他把禮盒一件一件地放在桌子上。
掌柜開口詢問:“這位公子,姑娘,你們這次是想選什么?手鐲,發簪,步搖,還是戒指?”
“又或是想選個什么的樣式?是給家里長輩選……”
說到這里,掌柜的眼神掃了一眼旁邊的林嬌,又接著說道:“還是給年輕的小姑娘選啊?”
蕭慎徽笑了笑:“自然給我身旁這位姑娘選。”
“掌柜的,適合年輕的,看上來又不會太素的款式都拿出來給這位姑娘看一看。”
“好勒。”
掌柜聞言臉上笑開了花。
把錦繡盒子一個個打開,擺放在林嬌的面前:“閨女,來看看,好好選一選。”
林嬌看了幾眼,隨手拿起一根比較素凈的金簪子,問道:“掌柜,這根多錢?”
掌柜:“這根叫玉花簪,……我和你爹打小就認識,給你便宜點,五十兩。”
說著,他伸出五根手指。
林嬌震驚:“五十兩?”
這么貴?
就這么細一根小簪子?
就要五十兩?
林嬌震驚之余,又撿起一根比較華麗的釵,問道:“那這根呢?”
掌柜再次回答:“哎呦,閨女,不得不說你這個眼力不錯,這根釵叫仙宮夜游金寶釵,這段時間最流行的款式。”
“一點也不貴,剛剛五百兩!”
“五百兩?”
林嬌視線落在手中的金釵上,沉吟了片刻,在心中思索著——
早晚他們林家是要從銅山鎮搬走的。
既然搬走,肯定要找個天高皇帝遠,環境又好,還得比較繁華,不能太偏僻的一個地方。
既然要搬,肯定需要費用。
她爹娘這些年攢了多少錢,林嬌不知道,但想一想,也不能有多少家底。
畢竟一家五口的吃穿用度,還有哥哥從小就讀書,這就是一大筆的支出,當然,還離不開原身的嬌生慣養。
林家從原身衣柜里的那些做工精細的衣衫,還有梳妝臺上的那些流光異彩,林莽滿目的首飾,就能看出家中大部分的銀錢全都花在了原身的身上。
林嬌微微嘆氣。
她之前手中有三四十兩的樣子,前幾天蕭慎徽給了她五百兩,又給了八萬里兩……
可這些能夠嗎?
她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掙錢的問題了?
蕭慎徽坐在她的身邊,一雙清眸落在她的臉龐上,見林嬌許久不曾開口,只是盯著手中的簪子和金釵。
他輕抿唇角,柔聲道:“嬌嬌,這些里有喜歡的嗎?沒有讓他再換一批。”
隨后,他又指著她手中的兩樣東西,輕聲解釋道:“這根金釵不錯,不過簪子就有些寡淡了,不適合你。”
“掌柜,你再選幾樣出來,一定要好的。”
掌柜的低頭:“行,沒問題。”
“要說啊,整個慶門縣就沒有一家金鋪有我家款式齊全的,就算開在縣里的,也比不上我這兒。”
“我兒子在京城里開金鋪,我可以這么說吧,我家的款式那都是京城里有什么,我們家就有什么……”
在掌柜一邊找首飾一邊介紹自家招牌的時候。
林嬌抿唇,歪頭輕聲問道:“王爺,若是在京城里買個宅院,得需要多少銀錢?”
蕭慎徽怔了怔,反問著:“京城那么大,你是想在城外買還是在街里買?”
“那王爺呢?你是住在街里還是宮中?”
蕭慎徽笑道:“我自然住在王府,位于京城南門坊間,那個地方也是整個京城就繁華的地方。”
林嬌好奇地問:“那……那里的房價怎么樣?”
男人輕聲回答:“價值千金。”
說完,男人又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就是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得下南門那邊的宅邸。
林嬌蹙眉:“這么貴啊……”
蕭慎徽見她問了這么多問題,有些不解:“嬌嬌是想搬去京城?”
林嬌搖搖頭:“沒有啊,就是從來沒去過,問一問。”
說話間,掌柜又抱著幾盒,重新回來。
放在桌子上,一一打開,放在了林嬌的面前。
蕭慎徽隨手拿起一個金冠,端在面前來細細打量,片刻后,他問道:“這個多少銀錢?”
掌柜笑著道:“這位公子,好眼力啊,這頂金冠叫鸞鳥戲牡丹,除了它,還有一個步搖,一個金釵,一對耳環,它們是一套。”
說著,他將這幾樣東西全部擺在一起。
掌柜彎下腰,小聲說道:“這位公子,老夫瞧您五官深邃,眼里含光,衣著又是這般金貴,相比是做大官的吧。”
“不瞞您說,你若是只買這一頂金冠,那得一千五百兩,不過…把這一套買了,只需要二千兩!”
蕭慎徽笑了笑,沒說話。
掌柜見男人只是笑,還以為他有些猶豫,便連忙說:“公子,別看一下子讓您拿兩千兩出來,可您看看,有這么多樣呢……”
蕭慎徽揚唇道:“掌柜的,這些全都裝起來吧,還有剛才的那枝金釵,對了……還有這個。”
他抬手,從桌子上挑出一對百福金鐲。
掌柜看了一眼,語氣特別實在地說道:“公子,這對鐲子太老氣了,還得選這只。”
“都包起來吧,方才那對百福鐲要包好看一點,我要送長輩。”
“好勒。”
林嬌在一旁發呆:“……”
她眨眨眼睛,湊到蕭慎徽的身邊,低聲說道:“王爺,我不能再收你的東西了!”
蕭慎徽眼神極其無辜:“可我想送嬌嬌這些。”
林嬌抿唇:“為什么啊?”
她頓了頓,又往下說:“說到底,我與王爺也只是碰面之交而已,我做我的仵作,王爺還是王爺。”
“用不了多久,王爺就會回京城去,我還是林家的女兒,想來之后也沒機會再見面,您送我這些東西,太貴重,太不合時宜了。”
蕭慎徽眼眸深深,望著她。
沉默許久。
他才喃喃道:“本王以為……你最近心情不好,收到這些,心情會好一點,因為……”
“本王還不知何物能讓你嬉怡……”
林嬌聽聞此言,挺括地腰身松懈下來,嗓結滾動,輕聲道:“王爺,我很開心。”
“這根簪子我收下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能要。”
她一邊說,一邊從桌子上隨意扒拉出一根素簪,插在頭頂上,然后站起來:“王爺,還有事嗎?”
“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家了!”
蕭慎徽坐在那處,身后的陽光灑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男人五官立體,豐神俊貌,一雙黑眸里蘊藏著乾坤。
而此時的他,一張臉上的情緒卻明滅不定。
讓人看不真切。
許久許久后,他薄唇輕啟,淺笑道:“本王……已無事,林姑娘回吧。”
林嬌望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
想要說些什么,但始終都沒說出口,最后干凈利落地轉身離開金鋪。
等到掌柜帶著包好的首飾回來時,見只剩下蕭慎徽一個人時,腳步微頓,他開口詢問:“公子,林家那丫頭呢?”
蕭慎徽眼眸微沉,語氣帶著一絲落寞:“她走了……”
“那這些東西送哪去?”
男人聞言抬眸,視線落在掌柜手中的繡盒上,好半天才回應:“送去她家吧,若是她不收……”
下面的話,蕭慎徽沒說出口。
掌柜站在原地,微微挑眉:“……”
怎么東西都買了,還有不收的?
蕭慎徽卻緩緩站起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將身后的陽光如數阻擋住。
他輕聲道:“方才,嬌嬌從這里拿了一根簪子,這是銀錢,不必找了。”
說罷,男人扔下幾張銀票,轉身離開。
掌柜連忙上前,看了一眼,是一張三千兩的銀票,他趕緊喊道:“公子?公子?”
蕭慎徽停都沒停一下。
出了金鋪,直接上了馬車,門簾落下的同時,馬車里傳來一聲沉重地嗓音:“回衙門!”
……
林嬌從金鋪里出來,順著街邊往家走。
她走了幾步遠后,忽然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著,她這是發什么瘋啊!
蕭慎徽也是好意,自己怎么和他鬧僵了呢!
說到底他是個王爺,若是觸犯到了他,估計還未等到半年后,他們林家人就得腦袋落地。
靖國公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蕭慎徽!
他想要誰的命,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林嬌啊林嬌,什么時候變得這般任性!
她一邊想著,一邊狠狠地蹙著眉頭,抬手拔掉發間的那根金簪子,放在眼前仔細地端詳。
老物件就是好。
一根簪子就那么重,若是那頂金冠戴在頭上又什么樣啊?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身后有一些異樣,林嬌腳步微頓,猛地回頭,看向后面。
結果,身后什么都沒有。
巷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陽光都被兩側的墻壁遮擋住,顯得有些黑壓壓的。
有些偏僻……
林嬌皺起眉頭,拎起裙擺加快腳步,趕緊往家里走去。
剛走出幾步遠,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林嬌倏地停下腳步,提高警惕。
她冷聲問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男人盯著她,一句話不發。
就在這時,林嬌的身后也不知從哪里又飛出來一名黑衣男人,堵住她的去路。
林嬌咬牙,將手中的簪子調轉了個兒,尖銳的地方沖向外面。
她冷笑道:“有本事就上來比劃比劃,看看是你們厲害還是我!”
左右她有一身神力。
誰也無法靠近她的周身……
大不了就拼死一戰!
然而,就在林嬌話音落下的瞬間,從巷子的另一側傳來一聲狂妄的笑:“哈哈哈哈,有趣!”
“果然沒讓本殿下失望……”
林嬌聽見這個聲音,胸膛里的心臟猛地抽搐起來,一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狠狠地皺了下眉。
這是原身在害怕?影響到了她的身軀……
這是誰?
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原身這么害怕?
林嬌回眸,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錦服的男人從巷子口踏步而來,身前的紙扇輕輕搖晃。
上面寫著‘濟世’二字。
林嬌的一雙凌厲視線,一瞬間落在男人的左腳上——
他走起路來微跛,身穿白衣,頭戴玉冠……這是太子蕭印。
上一世中,如魔鬼一般的男人!
林嬌狠狠咬起后槽牙,瞇起眼睛:“是你?”
蕭印來到她的近前,唇角輕抿,嗓音慵懶,說不出來的儒雅:“本殿下這次果然沒白來青州一趟,竟然發現如此尤物。”
說著,便伸出手,朝著姑娘的臉頰抹去。
林嬌后撤一步,沉聲道:“請太子慎重!”
“哦?”蕭印狹長的眼尾微調,臉上揚起笑意:“你知道本殿下是誰?有趣。”
“我就說么,為何他蕭慎徽急匆匆從西南來到青州,原來是為了這般絕色的女子……”
話音落下,蕭印又探過身子,微微閉起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隨即,眼眸微睜,慢悠悠道:“你好香啊!”
林嬌垂在身側的手收緊,沉聲道:“太子,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
蕭印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幾下,沒有耐性地朝身旁揮了揮手。
方才兩個黑衣人見此,立刻上前,一把抓住林嬌的雙臂,用力地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