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福說到這兒,抬手拍了拍身旁妻子的手,以作安慰。
他抬起眼睛,掃過在場的兩位官爺,繼續(xù)往下說:
“若是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呢?”
“今日還好,不幸當(dāng)中的萬幸,有王爺在身旁及時阻攔,可倘若下次發(fā)生,沒有人察覺怎么辦?”
林大福的一番話說完,飯桌上陷入一陣寂靜中。
蕭慎徽薄唇輕抿,清俊的面容上一片嚴(yán)肅。
林大福說的這些話,不無道理,有千日做賊的,沒有日夜防賊的,尤其還是面對太子那種屢教不改的人。
一旁的林清聽見這些話,也慢慢放下筷子,半瞇著桃花眸,摸索著下巴,許久后,開口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啊!”
林大福一雙圓眼睛瞪得老大。
聽聞此言,眼中瞬間亮起,急忙忙地問:“謝大人,怎么解決?”
謝安眉角微微挑起,笑得一臉痞樣:“很簡單,讓你家閨女嫁給我家王爺不就行了!”
蕭慎徽回過神,立刻蹙眉:“小侯爺,你胡說什么!”
謝安撇嘴,見男人面容陰沉,隱隱約約果然有了一些生氣,不過,謝安可不怕這些。
他揚(yáng)起一張紅潤的嘴:“王爺,我哪里胡說了!”
“伯父,伯母,聽小爺兒給您二位分析分析,我家王爺沒娶妻,身邊連個女的都沒有,向來是潔身自好,關(guān)于這點(diǎn),小爺兒可以用我的項上人頭做保證!”
謝安拿出三寸不爛之舌,勢必要當(dāng)一回媒婆。
他拍了拍手:“伯父,伯母,您們看,男未婚女未嫁,剛剛好,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他們夫妻不禁對視一眼。
林大福看向桌對面的謝安,黝黑的臉上異常嚴(yán)肅:“謝大人,俗話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這些外,婚嫁還要講究門當(dāng)戶對!”
“我們老林家祖上幾代都是屠戶出身的,我呢,更是粗人一個,雖說我娘子念過女子私塾,不僅把老林家的鋪?zhàn)诱疹櫟媚敲春茫€把幾個孩子養(yǎng)得各個有出息!”
“總之,無論王爺還是謝大人,你們?nèi)ノ覀冦~山鎮(zhèn)打聽打聽,就沒有一個人是不夸我的這三個孩子的!”
林大福伸手,指了指潘氏身旁的林嬌,說道:“就說我的這個寶貝女兒,這幾年媒婆都快要把我家門檻踏平了!可是哪一個都配不上嬌嬌!”
謝安接著回應(yīng):“伯父,您這話說的是一點(diǎn)沒錯!”
“這女子啊,就得高嫁,若是嫁給那些凡夫俗子,跟著一起種田插秧,就這林家小娘子細(xì)皮嫩肉的模樣,您還不得心疼死了!”
“所以,嫁給我家王爺剛剛好!您可以放一百個心……”
謝安此時心里非常有把握。
只要把王爺和林嬌湊在一起,那就沒人惦記他的純善了!
純善……
純善……
謝安將這個爛熟于心的名字再次一遍遍地輾轉(zhuǎn)在唇齒之間,沒錯,他與純善,王爺,和那個高莽夫……
他們四人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
彼此之間都有著深厚的情義,可是……不知從什么開始,他就覺得純善特別美,比仙女還美,任何時候都美……
可是……
人家純善根本不喜歡自己,總是不拿正眼看他……
謝安想到這兒,心里多了幾分失落,他明白,一直都明白,他們四人之間,雖然自己長得俊俏,但是和王爺一比,就差了一點(diǎn)意思。
沒王爺好看,還沒王爺有學(xué)識……
雜七雜八算下來,是個女人也肯定會選王爺為夫君的,至于他,不被那些姑娘指著鼻子罵一句痞子就不錯了。
謝安單手撐著下巴,暗地里唉聲嘆氣了幾遍,純善啊純善,他的純善何時能看一看他呢?
……
就在謝安以為自己快要撮合成一樁姻緣的時候,卻聽見林大福另外一番話。
林大福:“謝大人說的也沒錯,可是通過嚴(yán)祿芝這件事,我和他娘也想明白了。”
“不求兒女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平安就好,我家嬌嬌只要嫁給人品好,性格好的漢子就行,俗話說,什么樣的鍋配什么樣的蓋,我家閨女實(shí)在高攀不上。”
一開始謝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十分贊同地點(diǎn)頭:“嗯,您說的太對……”
話說了一半,他呆愣住,挑眉看向林大福:“什么?伯父,您說什么?”
謝安撩著衣擺,站起來:“合著您看不上我家王爺唄?”
隨后,他又將目光落在林嬌的身上,指著她問道:“林家小娘子,小爺兒問你,你覺得我家王爺這個人怎么樣?”
從剛才起,就一直沒說話的林嬌,正倚在椅背上,一張白皙的臉龐上滿是無聊。
她聽見謝安這么問她,便撩起濃密的眼睫,看了他一眼:“……”
她沒說話,沉默著。
謝安一雙漂亮的桃花眸瞪得老大,扯開椅子,打算跑到林嬌的面前,理論理論。
可剛邁出腳,就被一旁的男人開口叫住了。
蕭慎徽沉聲道:“小侯爺,別胡鬧了!”
“王爺,我……”
謝安當(dāng)扭頭接觸到男人那抹極冷的眼神后,嘀嘀咕咕了幾句,乖乖坐下來,不再說什么。
蕭慎徽眼眸深沉,語氣尤為嚴(yán)肅,道:“伯父,伯母,林姑娘,男女婚嫁不能兒戲。”
“退一萬步來講,無論林姑娘身在何處,以后又會與他結(jié)成連理,本王都會對她的安全負(fù)責(zé)。”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本王會盡快解決好嚴(yán)祿芝與太子的事情,只要林姑娘做本王一天的仵作,這輩子就是本王的人……”
蕭慎徽語氣微頓,薄唇抿了抿,繼續(xù)往下說:“伯父伯母,本王已經(jīng)吃飽了,前衙還有一些事情待處理,本王先走一步!”
說著,男人頎長的身形站起來,周身冰冷的氣場直接散開,讓房間里的溫度瞬間下降。
他的嘴角又揚(yáng)起一抹和藹的弧度:“伯父,伯母,這段時間林姑娘一直跟著本王東奔西跑,現(xiàn)在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一家人都沒能好好聚在一起說說話。”
“今日你們便好好聚一聚,本王就不叨擾了,還有,孔青已經(jīng)為大家準(zhǔn)備了廂房,今晚就住在這里便好。”
“若是有什么不便,本王就在前衙,隨時都可以找我,告辭了各位!”
蕭慎徽說完這些話,抬手微微頷首見禮后,抬腳朝著門口走去。
經(jīng)過謝安的身后,沉聲喊道:“小侯爺,隨本王來……”
“啊……?”
謝安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又低頭盯著自己面前的飯碗,小聲嘀咕道:“小爺兒還沒吃飽呢……”
已經(jīng)走到門口外面的蕭慎徽再次沉聲喊道:“小侯爺!”
這次話語里像夾了冰一樣……
謝安:“……”
他縮了縮肩膀,打了個激靈,沒辦法,只好站起來,笑著和林家人打招呼:“各位,慢慢吃!”
謝安轉(zhuǎn)身離開飯桌,同時,在心里卻低聲嘀咕著,慘了,又要被王爺訓(xùn)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大步去追蕭慎徽。
轉(zhuǎn)眼之間,偌大的偏廳只剩下林家的五口人坐在飯桌上面面相覷。
過去了好半天后,林三才吶吶道:“王爺吃飽了么?他碗里的飯一點(diǎn)都沒動啊……”
飯桌對面的林嬌聽見弟弟說的話,不由得將視線從門口挪到蕭慎徽之前坐的位置上。
他碗里的飯果真是一口都沒有動……
林嬌抬手摸了摸耳垂,心里有些煩躁,便一把操起手邊的筷子,想要夾一口面前的菜,可誰知……
手里的筷子竟然‘咔嚓’一聲斷開了!
林嬌:“……”
聽見聲音的林家人看過來,眨了眨眼睛,顯然還沒回過神,上一次嬌嬌手中的筷子被她折斷還是在很久之前……
潘氏連忙起身,問道:“嬌嬌,傷到手沒?”
林嬌呆愣,她垂眸眼眸,一直盯著自己的右手看,好半天后,才緩緩張開手,看向掌心已經(jīng)一分為二的筷子。
方才……
她好像根本沒有用力,為何還會……?
難道說,她的神力又回來了?
這是為什么?
林嬌眉頭輕蹙,繼續(xù)低著頭,看向自己的手,下一刻,她又撿起一根筷子,兩根手指稍微用了一點(diǎn)力。
那根筷子應(yīng)聲而斷!
林嬌眼底劃過一抹震驚:“……!”
她的神力真的回來了,這到底是因?yàn)槭裁丛颍瑢?dǎo)致在蕭印的面前,根本用不出神力?
林嬌腦袋里亂七八糟,根本想不出答案來,她咬了下唇瓣……
直到手背上多了一抹溫?zé)幔抛屗咳换厣瘢暰€落在了潘氏身上:“娘……”
潘氏彎腰,仔細(xì)檢查了一下閨女的手,輕聲問道:“手有沒有受傷?”
林嬌搖頭:“沒有……”
潘氏這才放心,牽著女兒的手,緩緩坐下來,輕聲說道:“嬌嬌,你是娘的女兒,一舉一動娘都了解。”
“從兩位官爺走了之后,你就心不在焉的,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娘的面和家人的面說清楚了,你是不是中意方才那兩位的其中一個啊?”
林嬌怔愣一下:“……”
潘氏見女兒茫然的小模樣,溫柔一笑,抬手憐惜地摸摸她的臉,又說道:“你若是真有喜歡的,別怕,跟我們說。”
“不過,娘倒是覺得,那位謝大人倒是不錯,長得白凈,能說會道又機(jī)靈,這樣的人啊走到哪里都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