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霆和蘇豺羽對視一眼,“將她帶過來?!?
宸王府門前,裴瑗的車駕停靠在此。
自從上次中秋宮宴之后,她就再也沒能踏入宸王府大門一步,更別提見到顧雪霆本人了。
以往顧雪霆雖也待她冷漠,但好歹也會給她一分面子,不會讓她吃閉門羹,現(xiàn)在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不可抑制地感到心慌。
若是再無法踏入宸王府,怕是不久之后帝都中就會流傳出她為宸王所不喜的謠言了。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踏進(jìn)宸王府的門!
馬車內(nèi),裴瑗捏緊了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
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血玉,形狀是一朵奇特的花。
如果有從上界的人看到,定會認(rèn)出,這是生長在魔域的帝女花。
傳說這種花乃是由神帝之女的尸體所化,美麗妖艷無比,自帶魅惑效果,意志不堅定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被迷惑,繼而被吞得殘渣都不剩。
漸漸的,帝女花就傳出了無上兇名,為世人所忌憚。
裴瑗指甲摳著玉佩上的紋路,本以為這一次又會吃閉門羹,誰知侍女回來卻是告知她:“姑娘,王爺同意讓您進(jìn)去了?!?
裴瑗長舒一口氣,以最好的姿態(tài)優(yōu)雅地從馬車上下來,邁入府中。
小廝一路將她帶到了涼亭中。
見了顧雪霆,裴瑗視線就忍不住黏在了他身上,不過好歹時刻謹(jǐn)記著自己的身份,沒忘了向亭中的兩人行禮。
待她直起身,蘇豺羽就開口了:“裴姑娘這玉佩挺別致的,以前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不知裴姑娘可否解下來給我看看?”
他視線落在裴瑗腰間佩著的血玉上。
裴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想拒絕,這塊玉佩她自拿到手后就沒有離過身,更是從不允許別人觸碰,但若是拒絕了,未免顯得有點突兀,畢竟蘇豺羽只要要求看一看而已。
她朝顧雪霆看去,卻見他的目光落在一只小鳥身上,壓根兒就沒注意她。
只得將玉佩解下來遞過去:“還請?zhí)K公子小心些,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是嗎?”蘇豺羽語氣輕飄飄的,帶著幾分玩味。
裴瑗被他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自在,好像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蘇豺羽看過后,卻沒有將玉佩還給她,而是放進(jìn)了小滿的小籃子里,“小滿,這可是你主人的玉佩,現(xiàn)在找回來了,你可得給你主人看好了,別再被壞人偷走了?!?
小滿叫了兩聲,似在應(yīng)和,小爪子還真的將玉佩扒拉到身下藏起來了。
那一瞬間,裴瑗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慌,悚然變色:“蘇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那玉佩分明是我的!”
蘇豺羽“嘖”了一聲:“你的?把別人的東西據(jù)為己有,時間久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成了這東西的主人了?”
裴瑗眼前一黑,“你,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雪霆哥,你快讓他把玉佩還給我。”
若非小籃子就在顧雪霆的手邊,她真控制不住要直接上手搶了。
顧雪霆終于賞給了她一個眼神,只是那眼神如萬年寒冰,凍得她靈魂都開始顫抖。
“玉佩的真正主人,我已經(jīng)找到了,四年前的那個人,是她,而非你。裴七,你若老實交代事情的經(jīng)過,我還可以讓你繼續(xù)當(dāng)裴家的小姐,不然——
“裴七姑娘前往開元寺上香,結(jié)果路遇土匪,香消玉殞,這個結(jié)局,你覺得如何?”
這話如同晴天一個霹靂,炸的裴瑗腦海轟鳴,臉色慘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而顧雪霆的那番話,更是讓她如墜冰窖。
他如此輕描淡寫地就安排了她必死的結(jié)局!
以往她只當(dāng)他冷漠不好接近,如今才知道,他是如何的冷血狠辣,說要她的命就當(dāng)真毫不留情!
就算她是冒充的,難道這四年她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嗎?就沒有在他心里留下哪怕一絲痕跡?
裴瑗不甘心地從他臉上一寸寸巡視過去,看見的卻只有冷漠!
她垂下眸子,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牙齒咬著口腔內(nèi)壁的軟-肉,以免沖動之下不顧一切地將滿腔的恨意宣泄出來。
她拼命冷靜下來,反復(fù)咀嚼著剛才兩人的話。
顯然,顧雪霆已經(jīng)知道四年前的人不是她了,他怎么知道的?明明他并不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而后來黑袍人更是將痕跡都清理干凈了,就連沈意知那個賤人也都拋尸到江里去了。
明明不該泄露才對,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而他又知道了多少?
裴瑗心里抓狂,然而此刻顧雪霆和蘇豺羽兩個虎視眈眈,她知道如果不吐露些什么的話,迎接自己的就只有慘死的下場了!
好,他不是想知道四年前的事嗎?她就告訴他!
“四年前,我進(jìn)京投奔親戚,恰巧和沈姑娘在同一艘船上,我們兩個一見如故,很是談得來?!?
蘇豺羽輕嗤一聲,顯然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裴瑗沒做理會,“途中船在林城停留了一天,進(jìn)行物資補給,我和沈姑娘覺得船里悶,就打算進(jìn)城逛一逛。街上人實在多,后來我們就被沖散了。不過我們約定好要在碼頭匯合,到了傍晚還不見她回來,我很是擔(dān)心,就和丫鬟分頭去找她。
“結(jié)果我不知不覺就迷了路,走到了一片林子里,看見了躺在那里的……王爺,我上前查看,結(jié)果他突然醒了過來,一雙眼睛竟是血紅的,我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就跑?;厝ズ蟛虐l(fā)現(xiàn)佩在腰間的玉佩不見了,我想回去找,可是船已經(jīng)開了?!?
裴瑗心中忐忑至極,抬眸看了顧雪霆一眼,見他擱在桌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顯然心情并不平靜。
“當(dāng)天,沈姑娘病倒了,發(fā)起了高燒,我去看她,聽見她一直在說胡話。當(dāng)時我還囑咐她的丫鬟要好好照顧她,誰知第二天,就聽說了她跳水自盡一事,她的丫鬟自責(zé)沒有照顧好她,也跟著跳水了?!?
顧雪霆突然問:“她的丫鬟叫什么?”
“輕鸞。”裴瑗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顧雪霆道:“繼續(xù)。”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說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