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我們還是喝酒吧。”我笑著對清云說,“我們難道不能輕松點嗎?”
“和你在一起,就不可能有輕松的時候。”他笑著說。
我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忙問:“為什么?”
他端起杯子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然后道:“我和你在一起,總是會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些事情卻總讓人驚訝、興奮。你說著能輕松得了嗎?”
我自己卻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忽然明白了,這是因為我已經把這一切當成了自然。我已經對這樣的東西習慣了。
“當你習慣了的時候就會淡然了。”我對他說,“就像那些醫生一樣,當他們長期面對自己身邊的生老病死,慢慢地就麻木了、冷淡了。”
“那些麻木、冷淡的人是當不了一個好醫生的。”清云看了我一眼,嚴肅地說。
我猛然一驚。他的話太正確了。
我如果要探尋靈魂的真正秘密,就一定要始終保持對這樣事情的好奇與敏感啊。
“看嘛,我們不是又不自覺地談到了這個事情上來了嗎?”他“呵呵”笑著對我說。我朝著他慚愧地一笑。
我們漫談著,慢慢地喝著酒,一直到天黑。
我這才體會到了酒這個東西的妙處——因為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有了一些醉意。這樣的感覺極了。
小酒館里面很清靜。老板也沒有來打攪我們。
但是隨著夜色的臨近,這里的寂靜慢慢地被打破了。因為忙碌一天后的人們總是要找地方吃飯、喝酒的。這個小店也6續地開始有人光顧了。
“走吧。時候差不多了。”我忽然有些厭煩起這種嘈雜起來。
“好,我們走!”清云隨即站起了身來。
我們互相已經不需要說明什么,我在前、他在后,我們默默地朝著長江岸邊走去。
到了一處淺灘邊。“這里?”我問他。
“你說這里就這里吧。”我忽然聽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轉身在他的肩上拍了幾下,道:“一定要小心,有什么地方不對的話一定要提示我。”
我的這句話仍然來自于我對鬼魂的不信任。我知道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弄明白,我那位同學的父親、那么老實忠厚的一位長者,他為什么會在我的面前撒謊。后來生的一些事情也讓我對鬼魂的善于撒謊心懷防范之心。
我和清云脫下鞋子、踏入到了長江水里。
這里比較僻靜。我朝周圍看了一下,現并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其實很多時候往往是自己覺得有人在乎自己的行為,其實這往往是一種錯覺。
“陳力華、陳力華!你在嗎?”我對著夜幕茫茫的長江輕聲呼喚。
然而,在我的耳中,除了江水拍岸的“啪啪”聲外,我并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
“我們從重慶坐船到這里都要很久呢,何況他呢?”我感覺到清云有些失望于是便安慰他道。
忽然,我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有些麻癢,似乎又東西在我的腳邊纏繞。
“咦?是什么東西?”我急忙彎腰、將手伸進江水中,不住地在自己的腳邊摸索。
“好像是條魚。它在我這邊!”清云在我身邊應聲道。
我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陳力華對我們所說的話。可是他并沒有讓我們去當他的替死鬼啊?
“抓起來看看。”我對清云說。
清云立即彎下腰去。我忽然聽到他的腳下傳來一陣翻騰的水聲,似乎那條魚還不小。
縣城的燈光照著江面,在水面的反射下我可以看見周圍的一切。當清云的手從江水中拔出來的時候,我現一條很大的魚在他的手中跳躍。
這么大的魚!這么大的魚居然這么容易地就被他從江水中抓了起來!這不能不讓我感到詫異。
難道它就是陳力華?這也太詭異了吧?
“陳力華?”我試著朝清云手上的那條魚叫了一聲。
猛然間,我現那條魚的嘴巴一張一合地不住地動著。
“你是陳力華?”我不禁驚訝地問。
清云滿臉吃驚地看著我,問:“你怎么會認為他就是陳力華呢?”
“我剛才叫它的時候它的嘴不說在動嗎?”我對他說。
“所以的魚都是這樣的啊?它的尾巴還在擺動呢。”清云卻失聲笑道,“要是這條魚是他的話,那么上天就對他太不公了。”
我頓時想到清云這話很是不錯。是啊,一個舍身救人的英雄,他已經在人世間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了,要是在幽冥中也遭遇到如此境遇的話,上天也確實不公了。
可是,這個世界有絕對的公正嗎?就在我們的身邊,那么多的好人不是也常常被命運作弄嗎?不是在老百姓中還有“好人命不長”的俗語嗎?
“把它放回去吧。”我對清云說,心想著條魚要真的是陳力華的話我們不是害了他嗎?
“這魚拿回去燉了下酒倒是不錯。”清云極不情愿地說道。
我忽然感到有些惡心。
“對不起,我忽然忘記了你不吃魚的。”清云忽然醒悟了過來、急忙對我說。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難道他在最近有過拉別人下水的事情?”我喃喃地自語道。
“難說。”我感覺清云的聲音有些冷。
“不!”我搖頭說,“一個舍身救人的人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或許是他知道了董明現在對他的態度呢。”清云說,“陳力華氏在水中死的,他的親人一定會在水邊祭祀他的。這樣他就很容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要知道他早就應該知道了吧?這事情可不是現在才有的。”我直搖頭。
清云淡淡地說:“也有可能是他的親人在這兩天才在江邊說出來呢?”
我不再說話。我對這樣的猜測不感興趣。
我們在江邊不斷地呼喚他的名字一直到午夜。但是他的鬼魂一直沒有來。
“以后還有機會。”我知道清云很失望,不住地安慰他道。
“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緣分。”清云嘆息道。
我知道清云一直最渴望的就是“能夠看見”。但是現在他失去了這樣的機會。
上次我在船上時我阻止了他。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決定是否正確。我看著清云現在失落的樣子,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回去吧。已經午夜了。”我拉了拉清云的手,說。
隨后我們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地回到了住處。
“不會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一直沉默的清云在我準備睡覺的那一刻忽然對我說。
“為什么?”我現自從我認識他以來還沒有看見過他像現在這樣激動過。
“我只是這樣感覺罷了。那條魚絕對不會是他。”他繼續說。
“是我!”猛然間,我現在我們房間的中央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上滿是水滴。不一會兒,我現地上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了。
是他!陳力華!
“怎么回事情?”我失聲地問。
“什么?你說什么?”清云非常好奇地看著我。
“我朝房間的中央一指,道:“他來了。陳力華!你看,地上好濕的一片啊。”
清云茫然地看著我所指的地方,卻不住地搖頭。
他看不見。他連地上的那些水漬也看不見!
“我今天害了一個人!其實那天我本來是想害你的那位朋友的。因為我聽到母親在江邊訴說董明家里對我的態度后我就一直很憤怒了。那天的事情失敗后我后來又找了一個人,一個可以看見我的人,于是我就去引誘了他落了水。可是我卻忽然變成了一條魚,就是被你們抓住的那條魚。然而我卻被你們放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在你們把我放回到水里的那一瞬間,我又變回到了現在的樣子。”這時候我聽到陳力華在那里對我說。他的語很快。
原來是這樣。
“難道我們釋放了你,你就不會被人吃掉了?”我問他,卻忽然覺自己的用詞有些不當。
“也許是吧?”他卻毫不在意地說,“叫你那位朋友過來拉住我的手吧。
“那你當時為什么不直接引誘我?”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因為你和龍族有關系。”他淡淡地對我說,“你是淹不死的。”
“我和龍族有什么關系?你快說!”我忽然激動了起來。
“快叫你的朋友把手伸給我吧,不然我可就回不到水里面去了。你看我身上的水要干了。”他卻不再與我談這個問題。
“你快告訴我!我和龍族是什么關系?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龍嗎?”我著急地問他。
“你已經看見了我。那么還有什么東西部可以存在呢?”他仍然淡淡地說,“我已經不能再堅持了。我要離開了。謝謝你們救了我!”
“我們明天再到江邊來找你,可以嗎?”我急忙問他。
“明天你們就找不到我了。”他回答。我看見他的身影正在慢慢的淡化。
我忽然現自己太過于自私了。
“你等等!”我朝著他大叫道。
他的身形再次清楚地顯現。
我急忙過去拉過清云的手、然后把他的手引到陳力華的手里。但是我的另外一只手卻立即緊緊地拉住清云不放。
“我看見了,我看見你了!”清云忽然驚聲叫了起來。
“你還在懷疑我。嗨!這也是我自作自受!”我聽到陳力華嘆息道,但是卻隨即現他變成了一團白霧,緩緩地飄走了。
“難道從此以后我就可以看見了?”清云卻一直站在那里,極度地興奮。
“也許是吧。”我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心想也許你看得見那些東西還不一定是好事情呢。
“走!我們上鬼城山上去看看。”他卻興致勃勃地對我說。
“現在?上山?”我大吃一驚。
“我要去看看鬼城究竟有沒有鬼!”他忽然意氣風地說。
我頓時覺得他的這個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了。我想起他那些陪著我的日子。
“走吧。”我有些無奈地應承道。
“但是,晚上鬼城已經關門了啊。”我說,因為我忽然想到這是一個旅游景點。
“我可以帶你進去。”他興致勃勃地看著我說。
我忽然想起來了:他是會武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