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頓了一瞬。
秦民生等人的心又吊了起來。
砰砰砰……
幾乎快要跳出胸口。
這批機器事關重要，關系著廠里以后的發展。
能引進來，第一棉紡織廠的名頭就保住了。
要是被其他人廠得去，那……
心里緊張的要死，秦民生幾個廠里的領導緊緊地盯著顧瀛舟，只等他一句回答。
顧瀛舟慢慢抬起眼，眉眼清俊。
渾身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沉穩。
他喝了一口茶水，散去嘴里的味道。
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可以把這批機器賣給你們，而且不會漫天要價。
但是，技術問題就需要你們自己攻克了。
畢竟是新引進的最新機器，使用說明能不能看懂都是個問題，你們確定要嗎？
確定的話，今天就可以簽合同。”
機器不是問題，會不會用才是關鍵！
秦民生等廠里領導早就想明白了，一定要拿下這批機器。
一聽顧瀛舟松口了。
他們連忙點頭，“要，當然要！”
“我們廠里有專業的技術人才，慢慢搞技術問題早晚會解決。”
“還要謝謝顧技術員的慷慨幫忙與信任，您放心，第一棉紡織廠絕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廠里的領導感激涕零，一個比一個說話好聽。
顧瀛舟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笑了笑。
“不敢當！您幾位都是我的前輩，以后還要仰仗各位。”
把機器讓給秦民生，他也不是完全沒私心。
在場的各位都是老狐貍了，誰能聽不出顧瀛舟口中的言外之意呢。
秦民生當即表態，鄭重道：
“好說好說！顧技術員要是有事直說就是，能幫我們絕不推辭。”
不怕他找，就怕他什么都不求。
別看顧技術員年齡不大，但他可聽說這個年輕人勢力大著呢。
據說跟軍方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要不也搞不到國外的東西啊。
能跟這樣有本事的人搭上關系，是他們廠的運氣好。
至于他提醒的機器使用說明可能沒人能看懂的問題，慢慢找唄，總能找到能人。
大不了多等等就是了。
機會不可失。
要是錯過這次革新的機會，沒準兒得后悔終身呢。
包房里氣氛越來越好。
飯堂外。
秦素卿拉著林棠來到紅燒肉的窗口。
打菜的是個微胖的嬸子，看見秦素卿，一副熟稔的樣子。
“秦同志回來了，一份紅燒肉是吧？你來的可巧，今兒的紅燒肉好吃得很。”
秦素卿看著玻璃窗里散發著熱氣的紅燒肉，喉嚨輕動了一下。
她有段日子沒吃了。
“對，我要一份紅燒肉……”
說完后，想起身邊的林棠，她眨著漂亮的眼睛。
“棠棠，你也要一份吧，胖嬸兒做的紅燒肉真的很好吃。
也就是現在人還沒來多少，等人都來了，一會兒就賣完了。”
胖嬸兒聽到秦素卿夸贊的話，高興的不行。
一時間，手都不抖了。
給她打了比平常能多出好幾塊肉的一勺。
“秦同志說話真好聽，你旁邊的小姑娘是新來的同志嗎？我好像沒咋見過。”胖嬸兒好奇道。
這么標致的姑娘，要是見過，她肯定不會忘。
林棠上前一步，笑道：“胖嬸兒好，我是廣播站的林棠，今天剛來的。
您做的紅燒肉真香，我要一份，麻煩了。”
她彎眸一笑，眼底好似浸洇著星光。
胖嬸兒心里直念叨著乖乖。
這閨女長得也忒好了。
這一笑，她這個老大媽都覺得眼睛被閃了一下。
所幸還記著正事。
胖嬸兒很快回神，給林棠也盛了滿滿一勺。
務必讓新來的同志感受到他們這第一大廠的大方和闊氣。
林棠買了一人份紅燒肉，酸辣土豆絲，又要了一小碗米飯，一份湯，只花了一毛二。
兩人買了飯，剛坐下。
一群活力四射的工人就來了。
沒一會兒，寬敞的飯堂變得吵鬧起來。
秦素卿一邊吃著飯，一邊說，“棠棠，我等會兒帶你到處轉轉吧。
廠里大著呢，有一些地方你肯定沒去過。”
林棠咽下嘴里的飯，點點頭道：“我都可以，不過你中午不用休息嗎？”
“不用，我們又不是下苦力的，沒那么困。”
再累能有廠房里做著機械工作的工人累？
林棠當然沒有什么不愿意的，就應了。
吃完飯，兩人把餐具放回去，去廠里到處轉悠了。
她們先去了廠房，入眼的是一排排高高的房子。
秦素卿說道：“這是廠房……”
再往里走。
她指著一片三層小樓房，“這是廠里的宿舍，里面住的都是工人，六個人一間……”
這是前幾批進廠、對廠里做出較大貢獻的先進個人的福利房。
現在想申請住宿舍已經很難了，因為房子不夠啊。
最后，秦素卿帶著林棠停在了一處看著很氣派的獨立房前。
棕色大門，令人景仰的臺階。
瞧著不是一般的闊氣。
“這里是做什么的？”林棠好奇問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好奇的。”秦素卿高興地笑了，然后說道：“……廠里的工人都把這里叫匯演大廳。”
“匯演大廳？難不成是搞活動的？”林棠挑了挑眉。
秦素卿沒想到她一下就猜出來了，問道：“那你知道是搞什么活動的？”
“逢年過節搞一搞慶祝活動，或者廠里有什么好事，辦一辦文藝演出，對嗎？”林棠淡淡道。
不管是什么，后世都玩兒爛了。
不過，她沒想到這年頭的棉紡織廠都有文藝活動了。
該說不愧是國營一廠嗎？
秦素卿嗯了一聲，“確實是這樣。”
說著，她探身向林棠，小聲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月底的端午節好像要辦個慶祝活動，到時候你可以請家里人過來玩玩兒。”
聽說不止有文藝演出，還有別的什么好事。
她爸沒有完全告訴自己。
林棠臉上一喜，也高興了起來。
確實是好事。
大隊一年到頭都沒什么娛樂活動，爹娘他們的日子過得也是乏味極了。
要是能過來看看，想必家人都愿意的吧。
“我趕上了，到時候剛好帶我爹娘他們過來看看。”林棠笑著說道。
她有點兒想家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