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等人覺得也是，動了動僵硬的肩膀，重新支棱起來。
一行人再次去了公安局。
他們被安排在角落，兩個公安帶著人和東西離開。
不知他們向上面匯報了什么，整個公安局一下忙碌開。
堪稱人仰馬翻。
一時間沒有人理會林棠等人。
縣里出現臥底，茲事體大，他們不敢不慎重。
林志誠看到里面那么多穿綠色公安制服的人，小身板都僵住了。
到此時，他哪會兒不知道他見義勇為……為出麻煩了。
抓著林棠的手微微用力，神情微有些警惕。
想到小姑姑他們要被自己連累的……手拉手被關進密不透風的、里面爬滿老鼠的屋子里，林志誠又怕又自責。
“小姑姑，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亂幫人的。”他一臉后悔。
不后悔自己做好事，后悔的是他考慮不周。
林棠發現大侄子臉上寫滿了懊悔，小身板還堅挺地微微擋住她，眼睛如小狼崽一樣地掃視廳里的人。
按住林志誠的肩膀，讓他坐在自己身側。
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林志誠小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林志誠見小姑姑表情認真，肩背挺得筆直。
“啥，啥事？”他緊張地問道。
林棠鄭重道：“幫助別人并沒有錯。”
“愿意幫助別人，這說明你是個見義勇為，把社會正義放在心上的好少年，這是好事啊。
我和家里人都為你感到驕傲，你不信問問你爹和你愛國堂叔他們……”
警察局氣氛非常緊張，讓一眾大人的心都高高懸起。
林志誠渾身筋都繃著，正是自信缺失的時候。
聽到小姑姑的話，看向林青山等人。
林青山點了下頭，捏捏兒子的后頸子，讓他放輕松。
溫聲道：“對，你這么勇敢，爹為你感到驕傲。”
父親在每個孩子心里都是座大山。
被心中大山夸了，林志誠咧開嘴笑起來。
嘴巴子剛咧開，林棠幽幽道：“別急著樂，還有但是呢……”
嘎？
林志誠笑容逐漸消失。
“……但啥是？”他問道。
林棠并沒看在林志誠是她親侄子的份兒上就嘴下留情。
“你要做好人好事可以，但是想過你幾歲沒有？”
“想過你要是出事家里人會怎么樣了沒有？這些你要是都沒想過，不是莽撞，就是自私。”
她笑瞇瞇的，吐出的話卻像軟刀子，扎在林志誠的心上。
就這還不夠，林棠還在繼續。
“你想過你沒按時回家，大家有多著急嗎……”
林志誠腦袋越來越低。
到最后小身板都快彎成九十度了。
林棠看他像是真的認錯了，眼底閃過笑意。
“知道錯了嗎？”
林志誠抬頭，頭都要點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不干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小姑姑你信我。”
林棠也深諳給個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
說完道理，表情恢復平日的溫柔。
“我當然信你啊。”
你要是敢冒失搞事，我有的是辦法教訓你。
看在林志誠是第一次搞出事的份兒上，后面的話林棠沒說。
相信經此一遭，他心里應該會有點兒數。
時間悄無聲息一閃而過，久到雙山大隊的幾個漢子已經在打瞌睡了，也沒人給個論斷。
林志誠還好，好歹家里人在身邊，倒也沒怕。
那個叫圓圓的小姑娘縮在角落，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也不出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警局門口，似乎在等什么人來接她。
林棠上了一天班，這會兒連飯都沒吃，又餓又渴又困，坐在那里閉目養神。
聽到小丫頭念經一般的嗚咽聲，無奈的閉了閉眼。
從兜里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到叫圓圓的小丫頭手里。
“別哭了，嗓子哭啞了也沒水喝，先吃塊兒糖吧，實在不行睡一會兒。”
老實說，她現在嗓子都快冒煙兒了，特別后悔之前跟大侄子講道理。
講什么道理啊，就該回去一頓捶好吧。
圓圓用那帶著小奶窩的小白手接下糖，忍住哭音，認真道：“等我爸爸來接我，我還你一顆糖。”
說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棠，等著她回答。
好似不被答應，她就不吃糖一樣。
林棠沒想到小丫頭這么有原則，點了下頭，“好。”
圓圓像是放心了，剝了奶糖，吃進嘴里，眼睛微彎。
林志誠見她終于不哭了，長舒一口氣。
有啥好哭的？他小姑姑不是在嗎？
不會有事的！
林棠可不知道大侄子對她信心滿滿，坐冷板凳好一會兒了，不夸張的說，她腰都酸了。
不過，國家安全面前，個人感受不重要。
……等就等吧！
又過了一會兒，能拿事的公安沒來，顧瀛舟倒是出現在警局門口。
林青山輕喊閉目養神的林棠，“棠棠，瀛舟來了。”
顧瀛舟走過來，看著小姑娘小小一只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眼神心疼。
對警局的辦事效率服氣了。
屁大點兒事，半天拿不定主意，好歹先做完筆錄，讓群眾們先回去吧。
做事怎能如此教條？看來內部改革勢在必行了，也是時候跟上面提一提了。
“你怎么來了？”林棠揉揉空蕩蕩的胃，沒什么精神地問道。
顧瀛舟回答，“……有點兒事。”
他一得知棠棠被留在警局的消息，安頓好孔方任就趕過來了。
見小姑娘唇色發白，男人高大的身體半蹲，擔心道：“你不舒服？”
林棠下意識叫屈，“我又困又餓又渴。”
顧瀛舟心疼不已，薄唇緊抿。
“你等一下，我去找人。”
這里就是這么為群眾服務的？
他眉眼間壓著沉沉的怒意。
林棠跟自己對象毫不客氣，拉住顧瀛舟的衣角。
“我哥他們也要。”
她之前不是沒提過要水，可她哥幾個看著一眾公安忙的腳不沾地，愣是拉住她說再等等，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忍到現在。
顧瀛舟頷首，“等我一下。”
隨后轉身離開。
兩分鐘后。
一個很精神的公安端了幾杯茶水，帶了一些吃的過來，放在林棠等人面前。
“……抱歉，讓同志們久等了。”
他鄭重道歉，并說明緣由。
“事情突然且事關重大，領導們要開會協調，怠慢同志們了，我代表警局對你們表示歉意。”
道完歉，他敬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