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黑漆漆的倉庫里，一間由眾多木箱圍成的密室內(nèi)，一個人在微弱的煤油燈光下向幾十個黑衣人做著行動前的任務(wù)簡介。
“日升百貨商店，位于公共租界西北角的海防路，占地600余平，一共有兩層，一層為營業(yè)場所，二層為敵人所在位置。
根據(jù)可靠情報，敵人的數(shù)量大約為十人，武器裝備不詳，人員戰(zhàn)術(shù)水平不詳，所以都給我警醒點，千萬別掉以輕心。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按照命令我們將于兩小時后發(fā)起攻擊，建筑圖紙一會我會發(fā)下去，你們一定要將里面的內(nèi)容記牢。
進入百貨商店之后，不留一個活口，每具尸體都要補槍，整個行動時間要控制在五分鐘內(nèi)，再晚巡捕很可能會趕到。
最后提醒一句，此地東、北、西三個方向都距離華界不遠，任務(wù)完成，所有行動人員馬上撤進華界，聽到了嗎。”
“是。”
“您放心吧。”
“明白。”
黑衣人們紛紛低聲回令，以有心算無心，他們覺得這個任務(wù)不算太困難，而且行動地點離華界這么近，出了問題也容易補救。
“好，到時候大家分為三個小組，一是攻擊組二十人，二是支援組十五人，三是掩護組十人。”
先前說話之人將人員進行了分組，然后拿出一張地圖放在油燈底下，布置起每個小組的任務(wù)。
“一組從前門進入商店，負責主要的攻擊任務(wù)，進去后不用管一樓直接上二樓，實施火力突襲。
二組在后跟隨，你們要將目標所有的出入口控制住，不給對方掏逃跑的機會。
三組再更遠一點的地方集結(jié)，遇到敵人支援或者巡捕出現(xiàn)的情況負責阻擊，并保護車輛。
這次任務(w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要是讓我知道誰消極避戰(zhàn)，老子手里的槍可不留情面，下面?zhèn)鏖唸D紙，你們只有五分鐘。”
簡短的戰(zhàn)前會議結(jié)束后，黑衣人看過一張蓋有工部局圖章的圖紙，悄悄從倉庫離開，搭乘各種交通工具前往共公共租界。
凌晨三點五十分。
海防路兩邊躺滿了無處棲身的難民，忽然有人從睡夢中驚醒，抬手擦了擦眼角又豎起耳朵，似乎聽到了什么。
不多時，幾輛蓋著帆布的卡車從遠處緩緩開來，刺眼的車燈晃過人群，幾個難民擋住眼睛看了車隊一眼又趕緊低下腦袋，渾身顫抖。
只見車門兩側(cè)的踏板上各站了一個手提沖鋒槍的蒙面人，這個時候敢在租界公然持槍的不是漕幫人員，就是中日雙方的軍隊或特務(wù)。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難民們瑟瑟發(fā)抖，互相擠在一起蜷成一團，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暗暗祈禱老天爺保佑讓這些人快點離開。
但是也有列外，一個全由成年男性組成，很少跟外人交流的的難民團體就沒有太多害怕，小心觀察了一會后，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
“去報告山本少左，敵人出現(xiàn)了。”
“哈依。”
凌晨三點五十五分。
日升百貨商店門前異常安靜，兩輛卡車一左一右停在了路口，武裝人員一個個從車斗里跳下，順著道路兩側(cè)組成了戰(zhàn)斗隊形。
他們借助招牌、電線桿以及其他物品的掩護，一點點向著目標靠近，動作靈活，技戰(zhàn)術(shù)水平嫻熟，看樣子接受過嚴格的訓(xùn)練。
順利來到目標門口，最前面的兩名尖兵附耳貼著大門聽了聽，確定里面沒有動靜，這才從身側(cè)取下了鞏式手榴彈捆在門環(huán)上。
這種手榴彈由共縣兵工廠對德制M24手榴彈改良而成，更加適合中國人的手型和力量，以威力大著稱，裝藥50多克，炸開一扇小小的木門自然不在話下。
布置好破門武器，尖兵們將一根鋼絲繩扣在手榴彈尾部的拉火繩上，準備后退至安全位置拉響引爆，接著再沖進去大開殺戒。
“叮~叮~叮~”
就在這時，厚重的門板后響起幾聲清脆的金屬脆響。
在場的武裝人員對這個聲音都不陌生，那是手雷安全栓與地面的碰撞聲，尖兵頓時張大嘴巴，眼中露出一絲恐懼，試圖轉(zhuǎn)身逃離。
可惜太遲了，沖擊波飛速穿過窗戶，帶著玻璃碎片撞在一排武裝人員的身上，打出了一個個血洞。
巨大的氣浪迎面撲來，讓他們的面部肌肉變形，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時間似乎在此刻停滯。
在生命的最后幾秒鐘，眾人略帶不甘的瞄向百貨商店，隨即童孔中的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
“轟隆~~~”
緊隨而來的數(shù)聲爆炸，徹底打破了海防路的安靜，周圍的電燈泡在同一時間碎裂。
幾具冒著白煙的尸體摔在了地上，猶如破碎的洋娃娃，而他們身上的武器早就成了一團扭曲的廢鐵。
不等武裝人員反應(yīng)過來，日升百貨商店對面建筑的二樓木窗砰的一聲打開，兩挺留式機銃瘋狂開火。
7.7mm毫米機槍彈以每分鐘600發(fā)的速度掃過街道，沒有任何物體能抵擋如此威力的攻擊，剛剛被手雷炸得人仰馬翻的武裝人員面對襲擊毫無還手之力。
純銅彈殼落在水泥地面上，發(fā)出叮鈴鐺啷的節(jié)奏。
兩個蒙面人蜷縮在一個看似堅固的水泥臺基后，等頭頂?shù)幕鹕嗵蝮逻^后，無力的癱倒在原地，這么近的距離，重機槍的恐怖火力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現(xiàn)。
面對兇勐的掃射，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勐然起身，提起一挺原裝的瑞士啟拉利機槍開槍還擊，只是彈匣內(nèi)25發(fā)彈剛打出了兩發(fā)便被打成了篩子。
槍聲、痛苦的呻（和諧）吟、絕望的嘶吼，組成了一曲讓人恐懼的樂章。
山本就這樣站在窗口，無視穿梭的子彈，微笑的看著這一切。
深海計劃成功了，很快，他就可以親眼看到左重。
這根扎在帝國手上的毒刺終于被拔除，中國人的情報機關(guān)將面臨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敗。
東京方面的嘉獎，晉升令甚至勛章似乎近在眼前，山本不由得心潮澎湃，勐地一揮手，下達了加強進攻的命令。
就在日本人在日升百貨商店門口展開一場屠(防和諧）殺的同時，遠處馬路上的難民聽到密集的槍聲一哄而散，向著遠離槍聲的方向跑去。
人群中卻有一幫人卻逆著人流沖著事發(fā)現(xiàn)場趕來，人數(shù)有將近百人，手上端著三十五年式海軍步槍及其他武器，矮著身子快速靠近交火處。
這些人正是大川內(nèi)伝七派來支援山本的兩支陸戰(zhàn)隊小隊，先前他們隱藏在難民當中，此刻從外圍對襲擊者發(fā)動了致命一擊。
在外圍警戒的掩護組剛準備去支援同伴，就被身后的突襲打得丟盔棄甲，二十五對一百，又是倉促應(yīng)戰(zhàn)，結(jié)果可想而知。
二十分鐘后槍聲徹底停止，日軍將一具具尸體拖到空地上，整整齊齊擺放了一長熘，一人清點完人數(shù)跑到山本面前立正低頭。
“少左，一共45人，死亡41人，重傷2人，輕傷2人。”
“走，去看看我們的朋友吧。”
山本微微一笑，邁步來幾個被反綁在地上的俘虜面前，伸手摘掉一人臉上的面罩，語氣森然的問了一個問題。
“左重在哪里？我只問一次。”
對方似乎被嚇傻了，一臉茫然沒有回答。
“好，不愧是特務(wù)處。”
看見俘虜不說話，山本笑著夸獎了一句，然后突然拔槍對準此人頭部扣動扳機，俘虜后腦噴出一道血箭，重重倒在地上。
打死一人后，他再次冷聲詢問其他人：“我再問一遍，左重在哪里，只要愿意配合，大日本帝國絕對不會虧待.........”
“我們是特工總部的人啊，左重跟我等沒有關(guān)系。”
不等他說完，另一個輕傷的俘虜趕緊跪在地上，一邊叩頭，一邊大聲喊道。
“納尼！
？？”
山本聞言一陣眩暈，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lǐng)：“八嘎，你們分明是特務(wù)處的成員，為什么不承認，作為國府的情報精銳，難道連承認自己身份的勇氣都沒有嗎。”
“冤枉啊，我說的是真的，徐處長晚上來了電話，命令新來的情報科長率領(lǐng)我們襲擊一個地下黨的據(jù)點，要求對里面的人格殺勿論。
他剛剛被你們打死了，尸體就在那，我可以指給諸位看，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俘虜哭著解釋道。
特工總部，徐恩增，電話。
電光火石間，山本想到了一個可能，立刻瞪大雙眼沖著手下喊道。
“快！快！去蓉城路！趕緊去紀云清的府邸！”
說完他便飛奔到車上，其他人員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沒有猶豫也跳上車，多輛汽車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以最高速度在租界公路上狂飆。
一盞盞路燈快速閃過山本發(fā)黑的臉，這位情報部精銳心中一片冰涼，原本以為通過紀云清、常余慶、龍五設(shè)下一個陷阱就可以除掉左重。
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太過樂觀了，對方比想象的還要難對付，竟然發(fā)現(xiàn)了百貨商店有問題，反手將特工總部當成替死鬼用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快，再快！”
想到這，即使司機已經(jīng)把油門踩到了油箱，山本依然不斷催促，蓉城路距離海防路不算遠，他們說不定還有機會。
紀府有那么多的保鏢和護衛(wèi)，別墅建筑又堅固，室內(nèi)結(jié)構(gòu)復(fù)雜，特務(wù)處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打不下來，對，一定是這樣。
他望著手表心急如焚，心里將所有能想到的所有神靈都祈禱了一遍，希望紀云清的那些手下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
經(jīng)過十多分鐘的高速行駛，汽車沖入蓉城路，望著街角已經(jīng)變成一片火海的紀府，山本精神恍忽兩眼無神呢喃道。
“八嘎........”
時間回到凌晨三點三十分。
通亨酒樓的辦公室里，左重和歸有光在臺燈下圍著一張建造藍圖小聲交流著什么。
“副處長，常余慶真的在紀府？”
大光頭似乎有點不相信，撓了撓腦袋疑惑道：“我們盯了目標這么長時間，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跡象。”
“真的沒有嗎？”
左重聽完反問了一句，拿著鋼筆點了點圖紙：“你的眼線是廚娘吧，還被限制不允許去紀府其它地方，這樣一個人，紀云清為什么要派人監(jiān)視？
如果發(fā)現(xiàn)對方跟咱們合作，她恐怕早就死了，現(xiàn)在沒有死，這說明什么，說明紀云清害怕別人通過她發(fā)現(xiàn)某些事情，想要限制她與外人交流。
一個廚娘能接觸的信息，無非是每天買了什么菜，做了什么菜，準備了幾份餐具，餐余又剩下了多少，我問問你，從這些可以分析出什么呢？”
“紀府的人數(shù)！”
歸有光恍然大悟，這跟他通過生活垃圾分析百貨商店里的人數(shù)一一樣了，只不過一個是假的，一個是真的。
“對。”
左重坐到凳子上，翹起了二郎腿：“紀云清不想讓人知道他家中的人數(shù)，只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一個見不得人的人在他家中。
綜合前期搜集的情報，常余慶這家伙從東北回到滬上，很可能一直藏在紀府，就沒有出去過。
這兩個茍漢奸住在一起，自然不用外出聯(lián)絡(luò)，所有行動命令利用電臺由日本人轉(zhuǎn)達，紀云清那么多徒子徒孫，咱們不可能全都監(jiān)視。
想要隱藏聯(lián)絡(luò)渠道有兩種方法，要么加強保密，要么混淆視聽，漕幫的人不是職業(yè)情報人員，考慮到這點，第二種就成了最佳選擇。
而且，姓紀的對三大白相人之一的張老板有救命提攜之恩，鬼子知道咱們會投鼠忌器，所以在滬上還有什么地方比紀府更加安全呢。”
他說到這，瞇了瞇眼睛，那天在云客來旅館開會，當聽到歸有光和宋明浩都發(fā)現(xiàn)龍五有問題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奇怪。
龍五這個人，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虹口機場事件說明會。
第二次出現(xiàn)是在特務(wù)處破壞日軍據(jù)點的現(xiàn)場，龍五的公司是目標之一，同時還跟徐恩增打得火熱。
第三次出現(xiàn)是歸有光制造電路短路，利用紀府中的可疑人員順藤摸瓜找到了電材商店，又以此找到了龍五名下一個不怎么管理，人數(shù)有問題的百貨商店。
其中第二件事情的前半部分可以看做是巧合，畢竟日本人不可能提前知道特務(wù)處的行動，否則不會任由那么多據(jù)點被破壞。
但只要特務(wù)處盯住和深入調(diào)查龍五的背景，還是可以發(fā)現(xiàn)對方和徐恩增關(guān)系匪淺，那么他們可以得出那些結(jié)論呢。
一，龍五和徐恩增關(guān)系很好。
二，龍五和日本人有染。
三，徐恩增可能跟日本人有勾結(jié)。
另外，龍五的漢奸師傅常余慶回到滬上，瞞不過其他人，國府肯定會找這家伙算賬。
再聯(lián)系第三件事，很容易讓人想到，常余慶極有可能就躲在自己徒弟的百貨商店里。
如此一來，特務(wù)處就有了兩個必須襲擊百貨商店的理由，即鏟除漢奸常余慶，順便找到徐恩增通敵的證據(jù)打擊特工總部。
聽上去順理成章，一切都非常正常，但在情報活動中，一切正常就代表著不正常。
左重根本不相信會有這么好的事，這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這日本人設(shè)下的一個陷阱。
他相信，哪怕歸有光沒有制造短路，敵人也會想辦法讓他們注意到那個可疑的電材商店，最后引出百貨商店。
也正是因為確定了這一點，他才將注意力放回了紀云清身上，推斷出常余慶真正的藏身之地。
至于鬼子這一系列的動作，目的只有一個——殺掉自己。
日本人想殺他，左重知道，如果身份調(diào)換，鬼子當中有個多次破壞國府行動的高級情報人員，他也會想盡辦法殺之后快。
不過他怎么都沒想到，日本人會下這么大的血本，不惜放棄坐實國府挑起戰(zhàn)爭的機會，只為殺一個小小的上校和副處長。
莫非天蝗知道二二六的事了？
也不知道雍仁親王在深宮大院中，會不會偶爾想起大明湖畔的岡本重信，可惜啊，自己創(chuàng)造了那么好的機會，對方?jīng)]抓住，這能怪誰呢。
左重感慨了一會看了看手表，抬頭看向歸有光：“四點鐘準時行動，到時候徐恩增的手下會去攻擊誘餌，這邊的行動很安全。”
“是，副處長。”
歸有光聽完樂了：“特工總部這回也算是為抗日做貢獻了，咱們的軍功章有他們的一半啊，回頭我多燒點紙錢，就當是感謝了。”
“不必，我已向局本部發(fā)報，言明徐處長得知海防路有一日軍據(jù)點，主動派人去圍剿，我不答應(yīng)他都不行。
局座聞之十分感動，正要為他向領(lǐng)袖請功，并在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內(nèi)部宣傳這種大無畏的精神。”
左重澹笑著為這件事定了性，什么讓一處當替死鬼，根本不存在，分明是徐恩增自告奮勇，自己總不能攔著人家送死，不對，立功吧。
兩人談完，時間差不多到了凌晨三點五十分。
歸有光最后清理了一遍店鋪，這處花了不少經(jīng)費置辦的監(jiān)視點在行動后就會廢棄，雖然可惜，但必須這么做。
日本人不是傻子，一旦目標人物死亡，一定會對周邊住戶進行調(diào)查，不走就等著被抓吧，對方懷疑一個人可不需要證據(jù)。
確認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左重和歸有光換上夜行衣，套上只漏了兩只眼睛和嘴巴的頭套，大步走進了飯店大堂。
此時店內(nèi)燈光全部關(guān)閉，借著透過窗靈的路燈燈光，能看到十幾個特務(wù)正在檢查武器，桌面上放滿了手榴彈和閃光彈。
值得注意的是，原本閃耀著寒光的槍支以及眾人的面部、紐扣全被涂上了黑色染料，這是為了防止在行動中發(fā)出反光被敵人發(fā)現(xiàn)。
此外，如手榴彈彈體這些容易發(fā)生碰撞的地方，特務(wù)們也都用膠帶做了隔絕，以免產(chǎn)生噪音，事關(guān)生死，所有細節(jié)都大意不得。
經(jīng)過這些年的訓(xùn)練和實戰(zhàn)，特務(wù)處的精銳行動人員已然有了后世準軍事特種部隊的幾分風采。
當然只是形似，跟真正的特種部隊還差得很遠，不過對付幾個沒見過世面的保鏢和漕幫混混足夠了。
“對時。”
“三，二，一，三點五十八分。”
左重抬起手表輕聲報出時間，在場的人低頭對時，發(fā)現(xiàn)沒有誤差后互相點了點頭，然后自動分成兩支行動小組，分列在酒樓大門兩側(cè)。
外面的公路上，一輛滬上最常見的雷諾廂式郵政車冒著黑煙靠近紀府，突突突的引擎聲引來了紀府門前四名保鏢的主意。
當發(fā)現(xiàn)是郵政車后，保鏢慢慢放松了警惕，卻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對方，幾人能被紀云清派到門口守衛(wèi)，就是因為謹慎。
作為紀府的第一道防線，他們槍法可以不準，搏擊可以不強，但必須時刻警惕，為內(nèi)部的警衛(wèi)人員爭取防御和反擊時間。
就在開到斜對面時，貨車車頭突然一頓稍稍停了幾秒鐘，似乎是熄火了，不等保鏢上前查看，貨車再次轟隆隆發(fā)動，慢悠悠的開了過去。
“破車，嚇農(nóng)一跳。”
一個警衛(wèi)低聲罵了一句，把懷中的手槍放回，正想繼續(xù)觀察時被另外一人撞了撞肩膀，順著對方目光看去，一個女人向著這邊走來。
這大半夜的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女人太過奇怪，滬上的治安還沒好到這個地步，幾人立刻警覺起來。
就在他們將注意力移開的時候，廂式郵政車依然不緊不慢的行駛著，駕駛座上的司機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眼睛瞄向后視鏡。
只見貨車的另一側(cè)，兩隊特務(wù)踩著小碎步，后者的手搭在前者的肩膀上，借助車輛的遮擋，在悄無聲息中接近戒備森嚴的目標。
看到行動順利，司機松了一口氣，眼睛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保鏢，很自然的把手搭在車窗上，心中估算著時間，伸出三根手指開始倒計時。
“三！”
“二！”
“一！”
排在其中一列隊伍最前方的左重，盯著司機的手指開始默數(shù)，當對方的手握成拳頭的一瞬間，右手立刻用力往下一揮。
幾乎是同一時間，八名特務(wù)處最精銳的行動人員猶如勐虎下山，繞過卡車腳下一使勁，分別撲向了四個近在遲尺的保鏢。
即使以二對一，特務(wù)們依然不敢大意，兩人小組中的一人用帶有指虎的拳頭第一時間擊碎了保鏢的喉部，讓對方無法發(fā)聲預(yù)警。
緊接著第二人使用蒙（和諧）古跤法鎖住目標的手腳，防止對方掏出武器，得手后又用臂彎牢牢勒住目標脖子，使其窒息而亡。
僅僅幾秒鐘功夫，四個攜有武器的武裝保鏢就被徹底解除了戰(zhàn)斗力，倒在地上翻起了白眼，身體無意識扭動進行最后的掙扎。
“嗬~嗬~”
靜靜聽著四個保鏢發(fā)出的詭異聲響，左重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一點點失去生命跡象，又摸了摸鼻息后對著歸有光微微點點頭。
歸有光也不啰嗦，拍了拍兩名特務(wù)的肩膀比劃了一個手勢，這兩人立刻走到墻邊半蹲，雙手交叉置于膝蓋之上搭起了人梯。
看到手下準備好，他一個助跑踩在對方的手上一使勁，借力躍上墻頭跳進了院子里，片刻之后，包鐵的紀府大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