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閣的性質,有點像是會所,提供正經的看表演、喝茶、按摩的服務項目,同時,打點不可描述的擦邊球,想發生點什么也是可以的。
比起堂而皇之賣肉的妓院,這種“白樓”無疑更受女修們的歡迎。小姐妹們聚會,喝茶過于單調,一邊看表演一邊享受spa可有趣多了。對于男修而言,披著遮羞布的白樓女子,亦比風塵味重的妓-女多了些情趣。
綜上所述,白樓這種地方,名門大派的弟子會去,普通修士也會去,男人會去,女人也會去,于是……是非極多。
今兒也不能例外。
芙蓉閣上了新排演的節目,一群青春靚麗的少年少女,系著輕紗,在水中翻飛跳躍,晶瑩的水花掩映著年輕鮮活的身軀,肌膚若隱若現,頭發卻沾水不濕,迎風飄動。純情的看了,覺得像芙蓉出水,賞心悅目,不和諧的擠眉弄眼,心說鴛鴦戲水當如是。
然而,最妙的并非表演者,在中央的大型池子上方,一圈藍色琉璃做的鯉魚燈旋轉,恍照得四壁藍盈盈的,時而有鯨魚、水母、魚兒的影子晃過,恍若置身海底。
連文茜這樣以為煙花之地必多腌臜的人,都刮目相看。
蔡娥言語犀利:“這些年你肯定就往深山老林里鉆了吧?現在青樓里的姑娘,比大家閨秀還像樣呢。”
文茜:“……”
等到開場的少年少女退下,池子里游來幾只水母樣的妖獸,齊齊噴水,幾道水柱交織在一起,一朵精美的流水蓮花便徐徐盛開。
花心之中,鉆出了一個妙齡女子。
她全身上下裹嚴嚴實實的,但那層衣料非比尋常,極薄且極貼身,穿在身上就好像第二層皮膚一樣,因此,雖不透肉,卻將女子的身材勾勒曲線畢露,細節處亦十分明顯。
而敢穿著這一身衣服出來獻藝,那女子的身材自然沒得挑,胸部圓潤挺翹,雙腿筆直修長,絕對是個尤物。
表演還未結束。
女子抱著胸,腰肢不斷扭擺,香肩、鎖骨、后背……雪白的肌膚一點點自薄衣中掙脫出來,她的表情痛苦又歡愉。
同樣的,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看著,腦補出的是極度不和諧的場景,但像文茜,說的卻是:“這是蛇在蛻皮,跳得真好。”
蔡娥道:“跳得再好,也是賣笑的。”
一語中的。
蛻皮舞跳完后,陸續就有雅間里的客人邀請她單獨表演了——這公開表演只是打打擦邊球,有情趣而不下流,單獨表演么……呵呵!
不過,照理說,修士不缺女人,為著個舞姬,犯不著起什么爭執。
問題在于,表演的女子還是處子。在修真界,貞潔這種東西,觀念上不太重要,實質上很重要,元陰、元陽皆屬于大補之物,鼎爐這種東西,不能第一個吃,吃了也白吃。
這不,爭起來了。
頭一個來歷不凡,自報家門,稱乃是白沙島三公子,用詞文雅客氣:“請姑娘入雅閣一敘。”
蔡娥在旁邊充當臨時解說:“我們萬水閣有七大群島,白沙群島最大,人也最多。他們家老三人稱含笑公子,長得人模狗樣。這次和汀蘭的婚事,就他們家跳得最歡。”
萬水閣各島的地位,就相當于沖霄宗的各峰,歸元門的茜的臉色難堪至極,“這是什么意思?”
蔡娥也沉著臉:“這是挑釁。”
文茜眉頭蹙攏,想動手又頓住了,一時踟躕。蔡娥察覺,低聲道:“一介舞姬,算不得什么……唉!”
柳葉山君的那句“不肯服侍我一個妖修”,已經把什么都說明白了,他就是在挑釁人修。可是,南洲人、妖和諧共處的局面來之不易,最近的風聲也不太對,為著一個舞姬爭執,名不正言不順。
何況,堂而皇之鬧開來,指不定是個坑,等著他們人修往里跳呢。
柳葉山君猶且不滿足:“如此,一人一半,皆大歡喜。”聲音含笑,話中卻透著股冷颼颼的寒意。
文茜怒火上涌,心想自己是北洲的人,又和妖族結了大仇,虱子多了不癢,再多一個何妨,遂道:“你別出面,我去。”
蔡娥大驚,一把扯住她:“沒那么簡單。”
文茜正欲說話,有位仁兄行動力比她更強,當下“啪”砸了杯子:“媽的,喜你個屁!老子是來尋樂子,不是來找晦氣的!”
對方一腳踹碎窗戶,大模大樣問:“你這個掃興的家伙,給老子滾出來!”
不得不說,世道很奇怪。一個修士為舞姬的死找事,大多數人會覺得有病,但如果變成你掃了我的興致,我不高興要找你麻煩,那就是人之常情了。
出面的這位老兄看著魯莽,實則心里門清。他也不是陌生人,勁裝名劍,北斗堂楊意是也。
文茜一看是他,立即坐了回去,靜觀其變。
“閣下何人?”柳葉山君倒也不怵,冷笑著反問,“你叫我出來我就出來,拿我當你家牲畜?”
楊意一副嫌棄的表情:“別倒貼老子。”
“你!”柳葉山君被激怒,“好好好,我來領教領教你們人修的本事。”
話音未落,兩道綠色的光芒沖著楊意而去。他橫劍格擋,一步不退,反而道:“你這家伙是不是腦子有病,老子都沒報門派,你就恨不得告訴我祖宗十八代?咋的,真要倒貼我啊?”
“看你猖狂到幾時。”柳葉山君破窗而出,袖中探出的不是手臂,而是兩把高高舉起的翠色鐮刀。
文茜怔住:“螳螂。”
“你有所不知,金妖王手下的蟲妖十分厲害。有的擅長行軍布陣,麾下千萬蟲兵,有的武藝高超,就像這個姓柳的,刀法不輸于我們。”蔡娥神態凝重,“切莫因它們的跟腳而小覷了。”
文茜一驚。她在兇牙山見到的多是庶獸,微如昆蟲,的確沒怎么放在心上,當下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越看越意外。
楊意的實力眾人皆知,原本算得上劍修中的佼佼者,可惜運道不好,歸元門和沖霄宗同時冒出來兩個不走尋常路的變態,把他的風頭蓋過了。
可水平擺在那里,說是金丹中的一流高手不為過。
但這個柳葉山君,居然和他打了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