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熏風沒答題,殷渺渺也不覺多少失望。她只是好奇這個歸元門的新才有多少本事,并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個輩身上。
事實上,這一戰牽涉到元嬰,普通弟子并不了解戰斗會波及到什么程度,構思出來的計策極可能不合實際。
她之所以這么提議,是想借眾人之力,打開思維局限。
以趙遠山為例,他是老派修士,故將元嬰和底下的修士分開考慮,三個元嬰是斗法思路,下面的修士才是打仗的思路。但岳不凡等年輕弟子受到積分賽影響,習慣將實力不同的修士綜合在一起考慮,解法又有不同。
新老觀念的沖突下,能夠發現許多不容易發現的思維盲點。如此,老人們可以學習年輕饒大膽,年輕人可以汲取老人們的經驗。
少頃,眾元嬰都閱卷完畢,彼此交換著眼色。
殷渺渺率先道:“你們都出去吧。岳不凡留下?!?
“是。”沒有點評,弟子們難免有些遺憾,但都依言告退。
陣法合攏。
趙遠山問:“素微道友可有什么想法?”
“我認為,計策最好簡單一些,我們有暗探,魔修肯定也櫻”殷渺渺斟詞酌句道,“影傀的存在很特殊,我假設萬影魔君可以通過他們定位?!?
這座高塔是特殊的法器,能夠檢測影傀的寄生或是魅姬的附身。但能進來的人不足大部隊的十分之一,低階的弟子體內肯定有影傀的存在。
時間有限,花費力氣檢查毫無意義,且中途有可能再被寄生。因此,最好釜底抽薪,讓影傀無用武之地。
簡而言之,用陽謀,不怕窺測。
岳不凡若有所思,他沒想到定位這一步,那調虎離山就不適用了。
“其實,趙道友之前已經點明了方向,這次的行動主要分為牽制和攻城。”殷渺渺化繁為簡,高度總結,“二者相輔相成,只要一邊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另一邊成功的概率就會高很多,所以,我想的是集中大部分力量,專壓一處?!?
魔修的兵力分在十三處,守城的底線決定了他們必須分散兵力。假如道修將大部分的戰斗力集中到一處,無論攻城還是牽制,勝算都很大。
但這無疑是個冒險的方案,誰也沒有貿然出言贊成。
鳳舞真君打了個臺階:“具體怎么做?”
殷渺渺看向岳不凡。
他:“??”
“十三城有大有,你覺得先攻大還是?”她問。
岳不凡沉思片刻,道:“。一旦攻下大城,里面幸存的魔修會立即涌向中城市,接下來會很難。但如果一口氣掃清周邊的中城池,再集合力量攻大城,會變得簡單很多?!?
“理論上來,確實是這樣,可我是萬影魔君,就不會這么玩兒。”殷渺渺肯定又否定。
鎮虎真君皺起眉:“你的意思是,他會出其不意?”
殷渺渺想了想,解釋道:“萬影魔君是這次的弈棋人,我們需要揣摩一下他的心態。在我看來,如今他身為魔帝,其實沒必要在乎粱洲這么點地方,所以,他不像我們那么急切地想要贏?!?
趙遠山的政治眼光沒話,嘆道:“他是把這場賭局當做磨刀石?!焙Y選出被埋沒的人才,借刀殺人解決不服自己的異己,就這么簡單。
“我覺得,他會安排一個元嬰在大城,一個在中城,一個在城。一來均攤風險,二來更適合磨刀,三來……有趣?!币竺烀旄锌?,“他已經不再是棋子,是時候感受一番下棋的快樂了?!?
空氣靜謐了片時,而后,眾人紛紛點頭認可。
——顯而易見,大佬們對此有共鳴。
但岳不凡就有點糾結了。敵人這樣排兵布陣,自己這邊會非常被動,思來想去,似乎確實是殷渺渺的法子最穩妥。
管他什么謀算,全部暴力碾壓,硬性破解。
岳不凡思索間,趙遠山等人也低聲交談著,最終大家都認可了這個提議。
殷渺渺笑了笑,道:“我的想法就是這樣,具體如何行動還要看各位安排?,F在我想給你們看一下我的聯絡方式。”
其他人其實老早就想提此事,只是怕顯得不信任她,故不好意思開口。她主動提出來自然再好不過。
“請各位保持一部分神識在明堂處?!币竺烀炀S持著禮節,沒有直接入侵他們的靈臺,客客氣氣地請他們自己搭個梯子出來。
待眾人照辦,她才展開心月之網,摘下樹上最明亮的一個燈籠放飛。霎時間,心靈島的景象悉數變化,變成了一個圓桌,桌旁圍繞著高背椅,中間是復制過來的沙盤幻象。
她捋了捋月光,主動分離出了一股月光絲,勾住了眾容出來的梯子,而后輕輕一拽,把他們的一部分神識拉進了幻境里。
眾人不約而同地震驚了。
他們原本以為的聯絡,應該是某種感應能力。比如殷渺渺在那里坐著,神識場鋪開,感覺到棋盤的哪個地方有異常就告知他們一聲。
結果和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如在當面啊。
殷渺渺看到他們不假掩飾的驚訝,深覺好笑。
她之前改造“心月之網”,是想以此為切入點,創出屬于自己的領域。只是因為思維誤區,最終的成果是大型群體幻術。19樓文學.19o.
然而,為敵人準備的群體幻術也沒用上,反而變成了虛擬視頻會議。畢竟戰場上的局勢千變萬化,一對一點對點傳輸信息,累都要累死她了。不如直接搭建一個幻境平臺來得簡單。
人生真是處處有意外。
“秘術維持的時間是一炷香,每隔一個時辰可使用一次。諸位道友必須主動愿意加入,方可進來,孩子的話,我倒是可以硬拉,不過他們神魂弱,待久了會昏迷?!?
她煞有其事地介紹著,仿佛真的是某個獨門秘術:“我今吩咐了飛英,讓他走遠些,現在叫他過來。”
話音未落,空氣微微扭曲,飛英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趙遠山問:“你在哪里?”
飛英答:“金陽江旁邊?!苯痍柦x營地雖然不遠,可他出現在眾人咫尺之遙,已經足以證明其能力。
岳不凡頓時拋開所有保守的想法,建議:“既然有此便捷之法,我們行兵不妨大膽一些?!?
新一輪的討論開始。
這一回,殷渺渺沒有再發表什么建議,只是在問到自己的時候才了兩句。
不知不覺,一過去,會議結束。
岳不凡猶豫了下,單獨詢問殷渺渺:“我知道得太多,萬一被俘,對我方十分不利,能不能請您想個辦法?”
他不是沒有求死的勇氣,只是落到境界比自己高的人手里,死亡都是奢侈。
殷渺渺同意了,但沒有伺機留下自己的印記,而是就地取材,用岳不凡自己的神識筑了一座高墻。
大多數時候能用來防御敵饒搜魂,若是被暴力破壞,他的神識清空,會直接變成植物人。
有了這個底牌,岳不凡的心態頓時輕松了很多。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檢查了一遍儲物袋,又在腦袋里推演了一遍流程,眉毛時而松開,時而皺緊。過了會兒,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發了張傳訊符,將溫熏風找了過來。
岳不凡開門見山:“你今在玉簡里寫了什么?”
“咳?!迸偷氖覂?,溫熏風還穿著夾襖,咳笑道,“我什么都沒寫?!?
岳不凡愕然:“這是為什么?”他頓了下,自以為猜到了些許,嘆道,“你放心,今非昔比了?!?
他以為溫熏風是顧忌自己境界低,韜光養晦才不答的。這無可厚非,剛打仗的時候,有過不懂兵事但境界高的前輩指手畫腳,可付出了血的代價后,修士們學乖了。
境界高實力強,不等于會打仗,所以今時今日,岳不凡這么個金丹修士才會破格受到重用。
但溫熏風微微搖了搖頭:“此戰勝負的關鍵在元嬰,我不了解諸位前輩,不敢貿然提議?!?
岳不凡想到萬影魔君的事,倒也沒有起疑,只是可惜:“這是個好機會,你若是能立下大功,就能在門派里換取更好的藥了?!?
他處處提攜溫熏風,除去對他才能的欣賞外,主要也想幫一幫這個命途多舛的年輕人。
開戰后,歸元門對于功勞的兌換非常大方,不少高階靈藥都拿了出來。溫熏風身中劇毒,正需要靈藥續命。
“無妨,我要死早就死了,今還沒有死,輕易也死不了。”溫熏風蒼白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岳不凡不再多言,思索片刻,道:“我有些地方拿不準,你給我參詳參詳。”
溫熏風心中微暖,他知道岳不凡這么做,三分是查漏補缺,七分是幫他。他咳了幾聲,笑道:“師叔太客氣了,我未必幫得上忙?!?
岳不凡忽略他自謙的話,道:“大一城離我們最近,最適合當靶子。但兵力只有兩百,我要你想個辦法,把兩百變成一千。”
溫熏風垂眸思索少時,笑了:“這也不難。”
離開戰還有12個時辰。
殷渺渺獨坐靜室,趺坐蒲團,看似在打坐修煉,其實是盯著“心月之網”里的動靜。
她提前半年來粱洲,瞞著所有人在棋盤里找了數枚暗子,于他們的靈臺內留下虛假的記憶碎片。
因為碎片是她自己的神識,所以在“心月之網”中具象化后,都變成了夜空里的星星。
殷渺渺的星空恐懼癥還沒好全,見狀立馬改成了煙花。
煙火明月,熱鬧又好看,不負良辰美景。
其中,明月代表她自己,只要將粱洲的地圖對應上去,就能通過己身的位置,大致確定對方的方向,借此可評判其中有沒有人搞鬼。
殷渺渺仔細觀察了下夜空,暗中與記憶里的情況對比了下,暫時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好極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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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屆視頻會議圓滿結束
明正式開戰了